入學 3

紅糖水裡的紅糖放得多，熱水衝下，甜甜蜜蜜的氣息氤氳，叫人垂涎三尺。

蘇涯「咕咚咕咚」幾大口喝下，喝完了還抱著杯子戀戀不捨。

見此，王東笑容更加和善。他不動聲息坐得更近，聲音更加溫柔怡然：「丫頭，你剛剛說你想上學，咋會有這個念頭？」

蘇涯心裡一動，直到目前為止，她已經能七八分肯定王東是個靠拿捏住孤女把柄進而侵犯的沽名釣譽的人渣。

應對這一類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有所顧忌，從而無從下手。這樣一來，她的說辭就要好好斟酌。

然而，這個念頭還沒升起，系統已經紅色警報：「檢測到試練者有撒謊欺瞞德高望重的老師的極端錯誤的行為，請試練者立刻改正，否則系統將採取最高級別的懲罰手段！」

這是系統第一次提到有懲罰手段！蘇涯絕對不想體驗這個所謂的最高級別的懲罰手段！

不過，蘇涯心裡一轉，如果系統如此激烈地採取最高級別的懲罰手段，那麼可以推斷絕對不能欺騙任務關鍵人物是系統的核心要義，進而可以推斷所謂的任務關鍵人無或許在任務中存在唯一性，那麼假如對任務關鍵人物進行破壞……

「請試練者立刻進行任務！」似乎檢測到了蘇涯腦海里危險的想法，系統立刻催促，「檢測到試練者有懈怠任務的行為……」

蘇涯只能將對系統的猜測放到一邊，開始思考起任務的完成方法。

既然無法欺騙關鍵人物，那麼是否可以用話語來誘導關鍵人物？

蘇涯心思一動，已然確定無法通過威脅王東以使其有所顧忌，不如乾脆將計就計。既然他想要個無依無靠的貧窮小女孩，那麼她就乾脆迎合他。

想到這，蘇涯的眼裡湧起了毫不掩飾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因為聽別人說，讀書可以賺大錢，吃好的，喝好的！」

蘇涯說得理所當然，又粗魯直白。

果然是鄉下丫頭，王東心裡嗤笑，更加放鬆了。

當然，他臉上還是長輩對晚輩的慈藹微笑。

「你說讀書是為了賺錢去吃喝，難道你平時吃不飽嗎？」王東循循引誘。

「我，我沒有吃不飽，我只是……」蘇涯漲紅著臉嘴硬，「我只是想過更好的生活。」

王東打量著蘇涯的破舊的衣著，充滿繭子的雙手，髒兮兮的小臉，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不過，穩妥起見，他還是要問清楚。

「但是，公社小學離這裡非常遠。你如果要去上學，要翻過兩座山，走過三條懸橋，淌過七八條小道，你爸媽能送你去嗎？」

「我不需要我爸媽送，」蘇涯仰著小臉，大聲表態：「我可以每天三點鐘就起床，四點鐘喂完雞鴨，然後就自己出發！我走路很快的，多遠的路，我走三個鍾就能走到了！」

「而且，」蘇涯悶悶說，「而且我媽媽不在了，我爸要娶新婆娘了。」

這話一出，王東大喜過望。

他做這一樁事，最怕的就是小孩家裡人會發現。但是就蘇涯這種情況，娘不在爹不親，就算他做得再過分，估計也沒有人會知道。

就算她家裡真的知道了也無妨，她家裡那麼窮，最多給點錢也就應付過去了。

這麼一想，王東便覺十拿九穩，行為也不免有幾分放肆。他坐得更近，俯身過來和她交談，男人侵略貪婪的氣息縈繞一旁。

「丫頭你有對於讀書的嚮往很好，你能為讀書付出這麼大努力更好，老師我是非常願意推薦你入學。但是……」

不等蘇涯高興歡呼，王東突然轉折。

「但是什麼？」蘇涯緊張追問。

王東為難說，「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小學不是免費的，每個人入學都需要交學費。」

「要，要交多少？」蘇涯緊緊咬著嘴唇，神色不安。

看她行為不出意料，王東更覺勝券在握。

這些沒錢還野心勃勃的小丫頭全都淺薄地一個樣，叫他都膩煩起來。

不過眼前這個貨色不錯，看這漂亮的五官底子，尤其是那雙閃閃發亮的大眼睛，值得他細細把玩。

「小學學費以學期計，包括書本費、輔導費、各類活動費用、獎品費用、少先隊員紅領巾費用等等，共計2塊5毛。」

「2塊！」蘇涯不敢置信地重複，「這，這麼貴。」

說實話，蘇涯是真的被這個費用震驚到了。重生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以元為單位的費用。要知道這個年代，一盒火柴2分，一條冰棒5分，一斤大米也才1毛半。

由此可知，這個年代的小學還真的不是一般家庭能上的。

王東笑意吟吟更正：「是2塊5毛。」

「我，我沒有這麼多錢……」蘇涯心慌意亂，「我攢的錢根本就不夠。」

王東佯裝驚訝，「這學費已經不算貴了，如果你連這學期的學費都拿不出來，那麼……」

「但是，但是……」

蘇涯羞愧到眼淚都出來了，盈盈淚光眼圈打轉，聲音哽咽。

「對不起，我真的沒錢，我，我還是不讀書了……」

聽到蘇涯這麼一說，王東反而急了，「哎，丫頭，你咋就這麼快就放棄了呢？」

「你可以想想辦法呀！」

蘇涯垂頭喪氣：「我爹不管我，我娘又跑了，我還能有啥辦法？」

「這世界上善良的人還是很多的，除了你爹娘，還有更多的人願意幫助你，」王東俯身，他的氣息徹徹底底將她籠罩，「你看，你身邊不就有一個嗎？」

蘇涯抽抽噎噎地看著他：「王老師，你，你真的願意幫我嗎？」

「當然！」

王東毫不猶豫點頭，「但是，這忙我也不能白幫是吧。」

「那你想要我幹啥？」

王東輕輕拍拍她的雙手，以示安撫，「放心，老師肯定不會讓你做很難的事情。」

「我啥都不會做的，」蘇涯滾動喉嚨，想把手抽出來，卻發現他緊緊地攥住她的手不肯放開。

「老師，你，你先放開呀。」蘇涯有點害怕了，聲音甚至帶了點泣音。

王東卻更加興奮了，笑容弧度向上扯，「小丫頭，你不是要幫老師忙嗎？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只要你乖乖聽老師的話，老師就能讓你去上學，你難道不想去上學嗎？」

「我當然想上學！」

「但是，但是老師你是在耍流氓！」

被蘇涯這話一驚，王東手下分了神，終於被蘇涯抽出手去。

王東勉強笑笑：「丫頭，你這是在說什麼？老師怎麼會對你耍流氓呢？」

不由得王東不驚，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流氓罪是所有人都聞之色變的罪行。

在國家下達的相關文件中，強調流氓罪的罪行應當「宜粗不宜細」。也就是說，流氓罪不僅涉及的範圍大，判刑也相當重。

嚴重者，不僅被判終身剝奪政治權利處甚至處以死刑。即便是罪行不重，也必定會丟掉工作甚至被□□示眾，成為鄉里被唾罵的罪人。

王東哪敢讓這瘋丫頭亂叫？

「丫頭，你想多了，老師這不是要對你耍流氓……」王東眼珠子亂轉，兩撇修剪得體的鬍鬚也不停抖動，「老師這是……老師這是病了！」

「病了？」蘇涯捂著手腕，站在遠處驚疑看他，「老師，你病了，那應該趕緊去看醫生啊！」

「這病醫生治不了！」

王東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說辭，整個人放鬆下來。

他招呼著蘇涯坐下，雙眼笑眯眯，「小丫頭，快坐下，怕什麼？難道你覺得老師會做出這種事情嗎？」

蘇涯咬著嘴唇看他，猶猶豫豫不說話。

王東也不勉強，靠坐在太師椅上，神態悠然地品了品香茶，連卷翹的鬍鬚也舒展開來。

「老師對你也是一番好意，你不領情，那就算了，老師也不勉強你。」

王東指了指門外，「大門就在那裡，你隨時可以走。不過你走了，下次也就甭回來了。」

「至於上學嘛……」王東眯著眼睛掃視她一圈，在她尚未發育的胸前停了下，又繼續說，「你這年紀了，上學上不了，也就該找個好人家了吧？」

這話一出，蘇涯如遭雷擊。

事實上，蘇涯也不是沒想過暫時避退，待收集齊情報再來試探。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和一個小女孩的力度實在是天淵之別，如果王東真的要對她下手，她並無勝算。

然而，她剛剛本想藉機走人，然而剛退了一步，便聽到系統刺耳的警報聲。

「檢測到試練者有放棄任務的打算，請試練者立刻改正錯誤。否則，系統將判定任務失敗，試練者將永久失去上學的機會……」

蘇涯不知道系統是否真的能夠永久禁止她得到上學資格，但是謹慎起見，她不想賭其中的可能性。

蘇涯深呼吸，怯怯弱弱地坐在王東旁邊，細弱蚊吟的聲音卻俏生生，「老師，我，我想上學！」

王東滿意一笑，將香茶放下，抬腳一勾，便將蘇涯坐著的小圓凳勾到他面前，直至兩人的雙膝相抵。

蘇涯猛然一震，就想從旁邊退出。

王東卻施施然地抬手抵在蘇涯後邊的牆壁處，讓她無處可逃。

不等蘇涯掙扎，王東微笑說：「小丫頭，安靜點，我們來繼續說說我們兩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