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武道詳解

武狄和閻平掌勺，二人就著冰箱裏的材料，做了幾個小菜。

閻平會做菜，雖然廚藝算不上多好，除了家人團聚過節會炒上幾個，平日裏他也沒機會親自下廚。

唐達就更別提了，純肉食動物，只會吃，怕是蔬菜名字都認不全。

武狄在小廚房忙活，注意到樓下四周各個攤位小店，或多或少的都有黑西裝男人在盯着這裏。

「閻平，附近的都是你的人吧。」

武狄橫著菜刀啪啪啪，熟練的拍了三根黃瓜，油鹽醬醋拌入，嘗了一口點點頭。

「嗯，這次跟我來的有一百人。」

閻平正在做柿子炒雞蛋，好久沒做了，醬油放多了，顏色着實夠暗黑。

「我這地方也不夠大，要不然就都叫上來一起吃了。」

武狄在圍裙上抹了抹手，掏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喂，李老闆，今天忙不忙？我想安排個飯局，就現在，一百個人。好嘞，那我就叫他們過去了。」

「你們吃完可別把賬記我頭上，師傅窮啊，自己買單。」

掛了電話，武狄把定位發給閻平，還補充一句，恬不知恥的忘記自己是東道主，是應該安排買單的人。

閻平太熟悉師傅了，知道師傅的生活習慣和許多花錢的開銷，單單數量一直維持在一百名的家境貧寒學生，怕是他的退休工資都不夠。

閻平讓唐達過來拿着他手機通知下面的幹部。

唐達湊過來的時候，閻平叮囑他。

「多點菜，吃不了就打包拿回去吃。」

唐達眨巴下眼睛，明白了師傅的意思。感情師傅這是要給師公長臉啊，飯店老闆是師公的朋友，這次照顧他的生意，以後有事也好說話，人情世故不外如此。

等師徒二人忙活完，幾道硬菜已經擺在了茶几上。柿子炒雞蛋、尖椒炒肉、醬牛肉，白糖拌柿子、拍黃瓜，蘸醬菜，糖蒜，兩大鍋白米飯，菜系簡樸，好在用盆裝，量大管飽。

武狄的飯量十分巨大，就他那體格，不用說也知道是個飯桶。所以工作室有一個大冰箱和一個大冰櫃，都是他儲備的糧食。

唐達看着鋪滿茶几的盆子，感覺十分怪異，吃飯用盆，師公平時自己就是這麼吃的嗎？他的腦中已經有畫面了，一個大漢端著大盆往嘴扒飯乾飯。

「陸地神仙就是這幅樣子嗎？這也太接地氣了吧！」

武狄從冰箱拿出幾瓶紅星二鍋頭，一人三瓶，也沒拿杯子，擰開蓋子對嘴吹。

武狄發現唐達征征出神的樣子，心中覺得有趣。

「徒孫，想啥呢，喝酒喝酒，是不是師公的這幅叼樣讓你心中高手的形象破碎了。哈哈」

唐達回過神來，看着坐在對面，一隻手拿着二鍋頭柱在膝蓋上，一隻手叼著煙吞雲吐霧的師公，很想違心的說不是，但他嘴角直抽抽，尷尬的樣子表露無疑。

唐達拿起酒猛吹了一大口。烈酒入喉，他的血開始熱了起來，索性就不憋了，想把心中的疑惑吐個乾淨。

「師公，徒孫是有些疑惑。師傅的拳術達至化境，就已經開始注重飲食，食量巨大但吃的東西必須講究，對我的約束也是很很嚴格，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的教條我莫不敢忘。我也始終銘記師傅的教育。但是今日見到師公，徒孫疑惑了。」

「哈哈，你小子覺得我不像個高人，煙財酒色四毒俱全，沒有高手的樣子是嗎。」

唐達堅定的點點頭，今天的衝擊對他十分巨大，甚至讓他道心迷惑。

武狄搓滅煙頭，放下酒瓶，渾身氣質迥然一變。

閻平和唐達也放下碗筷，坐直身體，雙手放在膝蓋。

武狄身上的煙酒氣味，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突然肅穆道。

「武是什麼。」

「武是一個躺下，一個站着。」唐達立刻回道。

「對，但不完全對。這是武者在學武初階對武的定義，我當時也是如此，學武就是為了打倒別人，保護自己！」

「上學接觸數學的最開始，我們就認識了0和1，對它的定義，是基礎數字，簡單得很。隨着我們的學歷不斷提高，讀完大學，博士，甚至達到博士后，我們回看0和1，才會戛然發現，它們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明了，但卻隱藏着世界構成的秘密，它們構建了二進位，乃至構建了人類文明的框架。1讓一切數字保持自我，0讓一切數字失去自我，他們相乘，1忠實於自己的哲學，讓0繼續保持使萬物虛無的本性；0忠實於自己的使命，讓1失去保持使萬物自洽的能力。

在哲學中，0到1是從無到有的過程，世界萬物生於此。在華夏文明中，老祖宗已經發現並闡述了這個理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亦是這個道理，且更深度更具體詮釋了天地人的關係。」

唐達似懂非懂的傾聽。

閻平在仔細品味其中之深意。

「0和1可以比喻成武道，我們最開始學它，只需要認識它熟悉它背下它。海量練習題的解題公式，就是拳術的套路架子，我們需要不停的練習再練習，熟悉再熟悉，直至把它們融入血肉，融入骨髓，成為本能；考試就是我們練武後面對的敵人，高考巨大壓力就是武者對敵時生死之際的心理障礙，熟練應用化為本能的公式還不夠，還需要克服內心的恐懼，也就是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只有具有了強大心靈和熟練到本能的公式，面對考試才能無往不利，面對敵人才能將其打倒，自己站着。

徒孫，你師父說的沒有錯，對你的嚴格要求你要始終如一的堅持，直到你的專業達到博士后乃至世界最巔峰，直到你的拳術達到我的境界。這時的你，回頭再看0和1，再品『武』之含義。」

「武是什麼，在我看來，武是止戈，欲止戈單憑仁信忠誠和嘴是不夠的，更要有雷霆之威！

武是拳頭亦是兵器，兵器乃手足之延伸，武乃戰爭之延伸，戰爭乃政治之延伸，政治乃強大戰勝弱小之延伸，強可為身體弱意志強，弱可為身體強意志弱，不是絕對不是所有，強勝弱乃天道之延伸，天道什麼，天道是整個宇宙的叢林法則，強大吞併弱小！

武既是最開始的0和1，也是回首望去構建世界奠定道統的0和1。而在我看來，武即天道，因為我比其他人走的更遠看到的更多。」

「唐達，一位數學專業的博士后，回首做高中的題目，你覺得解題過程會跟高中生相同嗎？」

「一定不會！」

「對，一定不會相同！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如今的我灑脫率性，是個抽煙喝酒的惡霸了。我就是仙人！武即革命精神，大槍為小米，雙拳是步槍，革命紅心照東方，只要我紅心不破，即武道不敗，我這一雙社會主義鐵拳天下無敵！」

唐達被武狄一番話語震得熱血沸騰。

「天下無敵！天下無敵！我也要做天下無敵！」

「來，這一瓶，即敬久別重逢！亦敬天下無敵！乾杯！」

三個男人相視，繼而大笑，同舉二鍋頭，撞瓶痛飲。

「欣欣，還沒到嗎，你要去的紋身店在哪裏啊？」

宋佳坐在嚴欣車的副駕駛，聽着音樂補著妝。

「這不就到了嘛。就你急，你一天天忙的要死，好不容易陪我了，還這麼不耐煩。」

「這裏哪有紋身店啊？我怎麼沒看見？」

宋佳下了車，環顧四周，愣是沒看到有紋身刺青的牌匾。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才是老字號，是高手。這家店的師傅，都開了三十年，從來沒換過位置沒漲過價，也從不收徒弟和招人，三十年就他自己一個人做。」

嚴欣把車聽在路邊，打開車門穿上高跟鞋，這才下來。

嚴欣是一個容貌漂亮身材健美的女人。她的身材充滿了爆炸性的美感，驚心動魄的S形曲線着實是炸街神器。

宋佳聽嚴欣如此說，也十分好奇。在南靖開店三十年的師傅，單憑這份口碑資歷，也稱得上大師傅和老字號。

「這麼厲害嘛！我在南靖生活這麼久怎麼沒聽說過。」

嚴欣一甩高馬尾白了她一眼。

「你從小生活在軍區大院，從老到小有一個紋身的嗎！你現在的工作和朋友也大都是體制內的，幾乎都不能有紋身，你上哪了解去。我的圈子跟你不同，很多人都會紋身刺青，而這家店，在南靖都是數一數二的。尤其是老闆，傳說是個老兵，參加過對越反擊和抗美援朝！」

嚴欣說的有鼻子有眼，宋佳聽得一愣一愣的。

「參加過這兩次戰爭？真的假的，那這位師傅得多大了！不會是個老人家吧。」

宋佳挽著嚴欣的胳膊，二人一邊說話一邊上樓。

就在她們剛剛進入樓道內的時候，六名帶着口罩的男人也魚貫而入。

他們最先的一名男人穿着雪白色的大褂，梳着油頭，雖然戴着口罩，但白色的皮膚藍色的眼睛和棱廓分明的五官說明他是一個老外。

第二名男人是一個穿着黑色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之後的四名男子或高或矮，但清一色穿着耐克運動服，頭戴棒球帽，口戴口罩。

嚴欣和宋佳有些防備，嚴欣把宋佳往樓上推，自己走在後邊，餘光警惕的注意六人的動作。

「你們好女士，我們沒有惡意，方便我們先過去嗎？」

開口說話的正是希爾將軍，閻平的車隊有他的人跟蹤，他們步行的時候就有人在樓頂注意閻平等人的行進方向。

閻平進入樓道，負責跟蹤之人用設備確定了其到達的樓層和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