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窈6

殊窈6

赤焰軍駐紮的落雲城內,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雲舒窈大搖大擺的走在百廢待興的街道上。忽然就看見了一群人熙熙攘攘的不知道在做什麼,更奇怪的是旁邊的士兵就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這是……」

「小的參見郡主!」

「……嗯,不必多禮。我就是問問,前面何事喧鬧!」

「哦,回郡主。是兩個外族孩子!」

「……然後呢?」雲舒窈奇怪的問。

「啊?然後……」小士兵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舒窈郡主,不知所措:「郡主,那可是外族人!」

雲舒窈眨了眨眼睛,立刻意識到了這位小士兵說的意思,臉色沉了一半:「讓他們散了,把孩子給我帶過來!」

「……是!」

這座城池內原本就魚龍混在,既有大梁人,也有外族人。不過是因為這場惡戰過後,外族人被視為毒蛇,難以生存,都退回了自己的部落罷了。所以,兩個孩子卻出現在這裏,自然的就成了出氣筒。甚至到了當眾打架鬥毆卻也沒有人管的地步。

不過,是舒窈郡主要見他們,老百姓們也都格外的聽話,把孩子交了出去,叩拜了雲舒窈一一散去。

那是一對兄妹,哥哥的年紀看着和雲舒窈差不多大,妹妹則要小上幾歲,兩人身上都帶着新新舊舊的傷。看見雲舒窈的時候小妹妹有些害怕的躲到了哥哥身後。

「嘿!看見郡主還不跪下!」那士兵瞅著,就要伸腳踹他們,卻被雲舒窈呵斥住了。

「郡主,他們……」

「我知道,是外族人。那又如何?」

「這……」

「且不說,就算是兩軍交戰,也斷沒有拿無辜百姓,還是兩個孩子下手的道理。你們是軍人,不是軍匪!」

「郡主娘娘,您心地善良,大夥都知道!可是……這外族人!是他們先給我們大梁人下毒的!也是他們殺了大傢伙的兄弟!」

雲舒窈看着那士兵,又看了看兩個孩子。道:「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他們的手段的確令人不齒,可是卻也不是這兩個孩子下的毒。把火氣灑在兩個孩子身上,就是我大梁的風度嗎!心裏不服氣就在戰場上揚眉吐氣,別關起門來欺負手無寸鐵的孩子!你是士兵,沙場廝殺保家衛國我敬重你;袍澤之情手足情深我也尊重你;可卻也由不得你無辜遷怒。」

「……是!」

「好了,這兩個孩子我就帶走了。至於你,就自己去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去告訴你的長官。」

「遵命!」

雲舒窈點了點頭,領着兩個從頭到尾都不說話的孩子走進了如今自己居住的院子。命人燒水給他們洗了洗,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還讓他們先吃飽了肚子。然後才慢慢問起來。

這一問才知道,只有小姑娘是半個外族人,叫賀樓蘭妮。而這男孩兒叫列戰英,卻是個大梁人。

他們的父母都是在這次惡戰之中被投了毒藥送過來的。賀樓蘭妮的父母和列戰英的父母生前在這落雲城內是一起做着本分生意的。卻不想就被外族人一起抓了過去,成了誘餌。列戰英和賀樓蘭妮兩人也是一起被抓取當做人質的。

如今,大梁戰勝,可他們倆卻也成了孤兒。兩人死裏逃生回到了落雲城,列戰英自然不會丟下賀樓蘭妮不管,所以在被指是外族人的時候也一聲不吭。有功夫在身,也沒有對那些人動手,只是護著妹妹。

當然,這些事情不是列戰英說的。而是賀樓蘭妮說的。原先賀樓蘭妮還因為被欺負怕了所以有些害怕雲舒窈。現在發現這位小姐姐不但長得好看,而且心地也善良,給自己洗澡擦藥,還送好吃的。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

問完了事情的大概,雲舒窈點了點頭問列戰英以後有什麼安排。

說起這個,列戰英面露窘迫。他是個男孩子,天大地大總有去處。可是賀樓蘭妮卻是個問題。他原本帶他回到了落雲城是打算把她託付給賀樓蘭妮的舅舅舅母的。可落雲城的人對外族人都是恨毒了的。即便是賀樓蘭妮的舅舅舅母也不願意收留她。

「所以,我想帶蘭妮去金陵找我叔父,看他願不願意收留蘭妮。那裏遠離戰亂,應該要好一些。」

雲舒窈遲疑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覺得有些不對:「那你呢?」

列戰英站了起來,然後沖雲舒窈跪下,一字一句道:「我要參軍!」

列戰英要參軍,但是卻給雲舒窈跪下了,意思已經很明朗了。舒窈郡主略略想了想,列戰英無論投到了蕭景琰麾下,還是赤焰軍名下都是極好的。於是,點了點頭,帶着他去了前院。

林殊和蕭景琰這剛剛聽說了雲舒窈在街上帶回來兩個外族人,順帶軍法處置了那個看見了聚眾鬧事卻不加以阻攔的站崗士兵,剛回來別院,和祁王還有謝玉炫耀一般的說完雲舒窈的大氣;就看見了雲舒窈帶着列戰英走了過來。

舒窈郡主不急不緩的說明了來意,提了一句列戰英出身落雲城家境殷實的人家,從小也會騎馬射箭,舞刀弄槍,並且着重強調了列戰英重情重義,孤身一人拖着妹妹死裏逃生,志在保家衛國。

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孩子,在帶着一個小姑娘的情況下從敵軍處死裏逃生,不可謂不厲害。更何況列戰英身姿挺拔,面容俊秀,雙眼明亮,一看就有將領之風。

祁王問了問列戰英是如何做到的,他也回答得有條不紊;林殊和蕭景琰拉着他去了外頭切磋了一番,立刻就嚷嚷着要把這個人攬到自己麾下。

列戰英看着上一刻還在對自己挑三揀四的林少帥和靖王殿下,這一刻居然為自己的歸處吵得臉紅脖子粗,甚至還哥倆好的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相互詆毀,自我吹捧,一時之間略有惶恐。本能看向了救了自己又引薦了自己的舒窈郡主。

舒窈小郡主對林殊和蕭景琰這樣的相處模式絲毫不意外,但是卻也躲開了列戰英求救的眼神,看天看地看風景,甚至還和站在自己邊上的謝駙馬聊了聊他掛在身上的玉佩。

謝玉自然是知道舒窈郡主的心思,也知道事情最後一定會讓祁王做主,而祁王多半會拉着自己。於是,當下也樂呵呵的和小郡主討論起玉佩來。

祁王蕭景琰看看底下吵得不和開交的兩個弟弟,又看了看邊上已經從玉佩聊到謝府二公子謝弼今年的壽誕禮物的小姑丈和小妹妹,嘴角抽了抽,一本正經道:「列戰英……回金陵之後,交由林帥分配!」

列戰英投軍成功,賀樓蘭妮卻也沒有回去她叔父家。不過,倒是被雲舒窈留在了身邊。相比一個已經好久沒見的叔父,而且還是自己的叔父和賀樓蘭妮沒有任何關係,列戰英也覺得對留着一半外族人血統的賀樓蘭妮來說,留在舒窈郡主的身邊更好一些。小姑娘一開始就很喜歡這個郡主姐姐,很高興的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雲蘭,跟在了雲舒窈旁邊。

落雲城的事情安定之後,連同祁王在內一起慶祝了一番,熱熱鬧鬧與民同樂。

以前雲舒窈也喝過酒,但是那都是不怎麼烈的果酒或者米酒。而這軍旅之中的燒刀子卻是頭一次喝,不過兩口就醉醺醺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林殊一邊笑她「怎麼這麼沒用」一邊又擔心她安不安穩。惹得靖王殿下翻著白眼讓他到後院去看看雲舒窈再出來喝酒。

林殊到了雲舒窈屋子裏的時候,雲舒窈已經喝過了解酒湯,醒了一些,但是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知道自己不能喝還逞強!這會子難受了吧!」林殊毫不客氣的坐到了雲舒窈跟前,細細打量她。

剛才雲舒窈鬧了一會兒,頭髮都亂拉,索性散了下來;喝了燒刀子自然身子也熱了,斗篷也脫了,臉蛋紅撲撲的。尤其是迷糊的時候,雙眼氤氳,秋波粼粼,看的林殊覺得自己似乎也喝多了。

「以後不能隨便喝酒,知道嗎。一個姑娘家家,總不知道矜持些……」林少帥底氣不足的教訓道。

也不知是他的語氣比往日鬥嘴的時候更溫和,還是自己的確醉的連力氣都沒有了,雲舒窈這一回沒有反駁:「明明是你讓我喝的!」而是,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林殊」。

「……干,幹嘛?」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吵架的那次嗎。」

「……記得。」林殊好似有些受不了這般讓自己越來越發熱的氣氛,故作不滿道:「我火急火燎來和你分享我心想事成的喜悅之情,卻不曾想啊~舒窈郡主好大的脾氣,竟和我大吵了一架!」

「我沒有!」雲舒窈嘟囔了一句:「我沒有和你生氣!」

「那你還和我吵!」

「我真的沒有!」雲舒窈繼續嘟囔,糯糯的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像是小奶貓的爪子一樣撓的林殊心頭痒痒的。

「我……」

「我只是沒想到,會那麼早,那麼快。」雲舒窈沒有注意到林殊異樣的表情,伸手握住了林殊的手,一臉認真地望着他說道:「其實,我也很高興。真的!我很高興你終於成了自己口中的保家衛國的好男兒。這次來落雲城,我也看見了你策馬馳騁,奮勇殺敵,揮斥方遒的模樣。你本就該是這樣的少將軍。不過……」

「……什麼?」林殊忍不住也握緊了雲舒窈的手。

雲舒窈望着他,忽然用力坐起了身子,伸手抱住了林殊,把腦袋靠在林殊的肩膀上,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不過,我更高興看見你回來。看見你你每次都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林殊猛地一震,原本像是小貓撓過的心尖,此刻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他慢慢伸手圈住了她,臉頰也不由自主的親昵的蹭了蹭雲舒窈的額頭,輕輕的呢喃著叫了一聲:「阿窈。」

向來雷厲風行,聲如破竹的林少帥此時此刻卻柔情起來。

這個名字,是他取的,也是他叫的最多的。那年那天,他第一次聽見蕭景桓也這麼叫着雲舒窈的時候,就氣呼呼的狠狠打了他,還嚷嚷着「這個名字是我取的,只能我叫!」

儘管他時常和蕭景琰兩個人一起摔在泥坑裏,但是那一次還是被重重責罰了。不過太皇太后寵他,罰過之後這事兒照樣依着他。所以,雖然只是一個兒時的玩笑,但是太皇太後半真半假的當眾說過之後,就真的沒有人在叫雲舒窈這個名字了。

慢慢的陰錯陽差的,這些人也包括了他。多年的歡喜冤家讓他習慣了「雲舒窈」、「舒窈郡主」這般叫她,就算是平日裏也是籠統的以「舒窈」稱呼,不想矮了氣勢。

如今,這些稱呼也依舊在,視情況而定。只不過在有些時候,他卻是更喜歡這個名字。

小的時候,他們一起玩鬧,一起吵鬧,可最後雲舒窈累了走不動了,林殊就會不計前嫌的背她回家。那個時候,雲舒窈也會絲毫不在意的把腦袋靠在林殊肩膀上,和他說話解悶。

那段時光,無憂無慮,天真爛漫,同時也過去很久了。他們的感情很好,但是這般親昵的舉動也終究都隨着時間劃過了指縫。可如今就如同那個早已被塵封的名字一般,親昵的舉動也並沒有任何的陌生。

「林殊。」

「嗯。」

「我以後能和你一起上戰場嗎?」

「戰場有我足矣。你若來了,我會分心的。」

「那……我就在金陵等你?」

「嗯,金陵、潯陽,都好!只要我回來了,就來找你!」

「好!那……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讓我等太久!」

「當然不會太久的,我可是戰無不勝的赤焰軍少帥!」

「……我知道,你是揮斥方遒的少將軍。」雲舒窈忽然又掙扎著從林殊的懷裏起來了,坐直了身子望着林殊,伸手也撫上了林殊的臉頰,下顎處,有一條已經淡的快要看不出來的疤痕。那是林殊前年衝鋒誘敵的時候留下的。林殊毫不介意,可雲舒窈發着脾氣讓他一天三次的抹著雲氏的膏藥。效果雖然好,可是這道疤卻就像是長在雲舒窈心裏一樣。

「阿窈。」林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知道她在心疼,也知道她當初發脾氣根本不是在意這道疤痕,就如同她的母親每每過來給他上藥的時候,總會紅眼睛一樣。若非他命大,躲得快,那說不定劃過的就是他的脖頸。

他抓着雲舒窈的小手,柔聲細語,但卻剛毅鄭重:「我答應你,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回來。」

回京的路上,因為捷報早就呈了上去,所以梁帝下旨讓雲舒窈也一併回去。所以途徑潯陽的時候,她並沒有回雲家,只是在大軍原地休息的時候回去報了個平安,回房裏拿了個荷包。然後,跟着林家少帥帶着赫赫軍功一起回去了金陵。享受了一路的夾道歡迎,一行人以祁王為首,雄赳赳氣昂昂的跨過了朱雀門,進宮面聖。

此時已經是梁帝跟前的御前侍奉的蒙摯先本分的行了一禮,然後等到祁王免了他的禮,直起身子來想要站在袍澤的角度慰問兩句林殊他們的時候,卻看見一身軍裝的雲舒窈,猛地一愣,瞪大了眼睛,顫抖的指著雲舒窈。但是眼神里除了吃驚,卻還帶着點激動。

「蒙大哥,沒想到吧!咱們舒窈郡主也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少將軍呢!」祁王爽朗一笑,調侃道。

到了潯陽的時候,林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回來了一件新做的戰袍,尺寸大小是雲舒窈的。雖然雲舒窈這些日子都是男裝,但是換上了戰袍,卻越發威風凜凜,神氣得緊,頗有巾幗不讓鬚眉的風範。

「是啊,是啊,這模樣還真有些當年雲將軍初次披甲上陣的模樣呢……嗯……」蒙摯猛地一驚,打住了話頭。

雲濟,是蒙摯當年初出茅廬投身軍旅的時候的第一位主將。也是他讓推薦了還是初出茅廬的蒙摯上場比武,然後幸得祁王殿下賞識。可偏偏就,英年早逝。

雲舒窈雖然傷心,但是終究從未見過這個父親,所以也並沒有格外的傷神。但是,畢竟是當事人,如果她不說話,旁人自然也不好強說什麼。

所以,小郡主深吸了口氣,問了句:「陛下是在召見什麼人嗎?」

蒙摯耿直,但是並不代表他蠢。順着雲舒窈的台階就往下走:「是啊,是懸鏡司的夏江夏首尊。」

其餘的人也都瞭然的點了點頭,夏首尊手下有三個徒弟都已經是可以獨立聽旨的掌鏡使了,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麼案子會讓他親自出馬了。所以,此番召見必定是有大事情。

不過,祁王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眉頭卻皺了皺。自打之前遇見了寒夫人之後,蕭景琰聽到懸鏡司總會忍不住心虛一番。尤其是當他把事情告訴了蕭景禹之後。

但是,當他眼角瞥見了雲舒窈伸手暗戳戳的把荷包內的墨玉掛到身上的時候,簡直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可偏生,這個時候高湛出來了,由不得他多說別的,只能進去。梁帝看着雲舒窈的模樣,也調侃了一句「喲,朕的雲少將軍……還挺英姿颯爽。站在小殊和景琰旁邊一點都不遜色。」

對此,舒窈小郡主很不客氣的揚了揚下巴。當然,林殊也很得意的揚了揚下巴,頗有榮辱與共的意思。

梁帝掃了他一眼,面色一沉:「你高興什麼!此番你剿匪之後,未回京稟報擅自率軍前去西境……」

「父皇!小殊他……」

「好啦,朕知道!此番落雲城一戰,他功勞最大!但是,朕已然派了謝玉和你祁王兄,他奉命又在外奉命剿匪。雖然剿匪成功,也派人給朕送了捷報……念你是初犯,又救皇子有功,就不予追究了……怎麼,看你這臉色,還不服氣了?哼!和你父親一個脾氣,把這『將在外君命不受』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梁帝這話半真不假,也看不出喜怒。倒是夏江在一旁遲疑了片刻,說了句「虎父無犬子」。

梁帝掃了他一眼,又掃了在一旁的謝玉一眼,然後看了看林殊他們,嘆了口氣說道:「你們這三個孩子這次雖然是有驚無險,但是日後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舒窈!你可知這次,英王妃險些嚇暈了過去!還有太后她老人家……朕也不多說了,你們四個,都自己去給太皇太后和太后請安報平安去!」

以蕭景禹為首,四個人乖乖的跪安,離開了御書房。

蕭景琰瞅准了時機,湊到了雲舒窈旁邊,壓低了聲音:「你瘋啦,把這塊墨玉帶出來!」

「你才瘋了呢!這是寒夫人讓我這麼做的。」

「……不是說不讓夏首尊知道嗎?」蕭景琰呆了片刻問道。

「對呀。」

「那這又是……」

「哎呀,現在不好和你說……你只要記得,萬一夏首尊過來找你,你只要說『我不知道首尊大人在說什麼』就好啦!」

「啊?」

「這也是寒夫人說的,她說就算被看出來你在說謊也沒關係!」

「這又是什麼道理!」

「你們倆咬什麼耳朵呢!」林殊一回頭,看見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挑了挑眉毛問道。

「沒什麼啊!」雲舒窈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蕭景琰,然後抿著嘴偷笑着跑到了祁王身邊,拉着他就朝太皇太后的寢殿小跑過去,留着蕭景琰對付林殊。

「嘿!你個沒義氣的……」指著雲舒窈剛想嫌棄她的蕭景琰,話說了一半就感受到了來自赤焰少將的怒視,心裏一咯噔:「不是,你瞪着我幹嘛呀!又不是我不告訴你。」

「那你說呀!」林少帥蠻橫道。

「我……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蕭景琰打着馬虎眼,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打算就這樣溜走。

結果被林殊一個反手,扣住了肩膀:「嘿!蕭景琰,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是誰為了救你千里奔波好幾天沒合眼啊!」

「你不也奔波兩地,一宿沒睡的去潯陽找她了嗎,你怎麼不這樣沖着她喊!」

「你,你以為我沒說啊!」

「這你還真說啦!」蕭景琰瞪着眼睛,一臉驚訝,細究之下還有些嫌棄,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呢,連這都說!

「我……我當時沒多想我就說了……哎,你別給我扯開話題!說,剛才兩人說什麼小秘密呢!」

「你都說了是小秘密了,我怎麼能告訴你呢!」

「嘿,蕭景琰!封了郡王你就不是我兄弟了是嗎!」

「哎,小殊!」蕭景琰,伸手也架到了林殊的肩膀上,一副好兄弟的模樣:「這話你就說到點子上了。你看啊,我和你是兄弟對吧?可是我和舒窈是兄妹呀!」

「我呸!你們倆算什麼兄妹呀!」

「嘿!嘿!嘿!這舒窈小的時候天天跑我母妃的宮殿學習醫理,就連父皇都說過我們來像是親兄妹……」

「你少給我大放厥詞!就算你們是兄妹……我們還青梅竹馬呢!」

「我們也兩小無猜呀。」

「哪裏兩小無猜了?你怎麼臉皮這麼厚!」

「就剛剛我們還說小秘密呢。」蕭景琰繼續無辜道,氣得林殊牙痒痒。

「我……我和她的騎射啟蒙老師都是蒙大哥,還是師兄妹呢!」

「等等!蒙大哥教的第一個人可是我,你頂多就是二師兄。」

「我……」林殊看着一板一眼的蕭景琰,但是卻又找不出話來反駁他,氣得直跺腳,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那雲舒窈怎麼着也不會嫁給你!」

「說嫁給你了么!也不怕閃了舌頭!」蕭景琰氣定神閑的白了他一眼。

「不嫁給我嫁給誰!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情相悅……」

「停!怎麼就兩情相悅了?」

林殊得意一笑:「當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了!」

蕭景琰當下更為嫌棄:「你就吹吧!我看是你單相思吧!」

「誰單相思了!小爺我會這麼掉價嗎!不信你去問問啊!」

「我可不,回頭她連我一起不理了。」蕭景琰把頭要的像是撥浪鼓一樣。

「哎,我說你這頭大水牛怎麼就不相信我呢!從小到大我騙過你什麼了!」

「我母妃做的點心,宸妃娘娘給的壽禮,祁王兄給的雙弦弓,父皇賞的匕首還有……」七皇子身形一正,細細數來。

「好你的蕭景琰,你居然還有臉講!你自己說說,我父帥給我的那匹紅鬃馬是被誰騙過去的!搶我的馬不說就連我母親給我的馬鞍你也不放過!」

「你都沒有馬了,要馬鞍做什麼!我那是怕你看見了傷心難過!」

「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那你就是不安好心的大尾巴狼!」

「嘿……我怎麼不安好心了,我都叫你去問她了!」

「你當我傻呀!」蕭景琰癟癟嘴,快速從林殊身邊躥開,就像小的時候,兩個人在宮裏或林府追逐打鬧一般。

「你幫我這個兄弟問問怎麼了!」林殊伸手一指,一邊嚷嚷着,一邊跑去追他。絲毫沒有剛才信誓旦旦的模樣。

「哈哈!說漏嘴了吧!你呀,就是單相思!」

「我……那,那她是個姑娘家家的……在潯陽的時候,我都明白過來了,她也臉紅了……她現在就是害羞,矜持!還有之前在落雲城,她都抱我了!她那是不好意思才說自己喝醉了什麼都忘了的!你不是她哥哥嗎,你就去幫我問問!」

「喲,之前不還信誓旦旦的嗎?林少帥,您的臉,疼嗎?」蕭景琰這回不跑了,主動湊到了林殊跟前,逮著機會取笑他道:「哎,你小時候可勁兒鬧人家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今天看上人家了!」

「蕭景琰,你是不是兄弟了!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裏落井下石!」

「哎……你看啊,俗話說,兄弟如衣服,妹妹如心肝。這心肝自然是要用來疼的,可這衣服……」

蕭景琰的尾調上揚,林殊一下子就聽出來了對方的調侃挪揄之意,也不管是否有求於人,伸手就一掌打了過去。

一時間,兩個俊朗少年翻身縱躍在朱紅的九曲迴廊內,你追我打起來。在殷紅的夕陽下,兩道追逐的身影,逗趣十足,活力無限。須臾片刻,還傳來一陣少女的銀鈴般的笑聲,兄長嚴厲但卻溫和的勸阻聲,依稀還有年邁但卻慈愛的長輩的笑聲,在這偌大但卻寂靜的皇城宮殿增添了無限的溫情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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