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倒葯
陳寶珠嘆了口氣:「唯有希望如此了。」
她只不過是深閨中的一名小姐而已，並非那些神通廣大的劍客俠士，能夠做的事情，也只有防微杜漸，保得家人平安罷了。
她當然希望父兄仕途順暢，這樣的話，才能保得一世安逸。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做好最壞打算。比如父親丟了官爵的話，他們一家子人拿什麼活命……
她想起自己暗暗存下的三百兩銀子，有兩百銀子買了哥哥的「斷水」劍，還剩下一百兩銀子，她一定要好好的利用，比如……
「翠微，明天過府來教習的何媽媽以前是不是從宮裡來的？」陳寶珠問道。
綠意想了一想，點點頭：「對啊，小姐。這一次這個何媽媽就是剛剛從宮裡面出來的，身價十分的高，有好多府上都搶著請她教習府上的小姐們呢。」
「剛從宮裡放出來的教習媽媽們都有一手絕活，我聽說這個何媽媽就能淘得一手好脂胭……」陳寶珠眼前一亮，「有了！」
「小姐，有什麼？」綠意不明白。
「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陳寶珠笑笑，也不說破。這事八字還未一撇，至少要等到有些眉目才說出來吧。
「哦，對了。」陳寶珠又想起一事，「綠意，我小的時候真的很喜歡玫瑰香露嗎？」她把玩著手裡面的兩個小瓶問道。
綠意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酙酌著字眼道：「小姐可能不記得了，小時候小姐可是最喜歡玫瑰花的，尤其是綠色的那種，叫做碧海雲天的。一到玫瑰花盛開的季節，夫人總是命人摘了一大束放到小姐的房間里，還讓人把玫槐花瓣採下來，製成玫瑰香露給小姐服用……」
「原來是這樣啊。」陳寶珠點點頭，「那麼，二姐姐喜歡些什麼呢？」
綠意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馬上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小姐可是因了昨天收了二小姐親手繡的鞋子，又吃了二小姐親手做的冰鎮銀耳蓮子湯，承了她的情，心裏面過意不去，所以想來個禮尚往來？」
陳寶珠點點頭：「綠意你真懂我的心思，我正為此事犯愁呢。你說，二姐姐女紅做得那麼好，廚藝也是那麼好，我該送些什麼作為回禮呢？」
綠意笑著說道：「這有何難！二小姐最喜歡的就是大宛國的紫羅蘭的香味了。記得很多年前，夫人把御賜的紫羅蘭香露轉贈與她，她高興得不得了。後來也不知怎麼弄的，居然弄丟了。聽說二小姐為了這個事情，還哭了好幾天呢。」
「大宛國的紫羅蘭啊。」陳寶珠翻了翻白眼。二姐姐清秀文雅，整個人就像帶了仙氣似的，沒想到喜歡的東西也這麼有講究。「綠意，京城有大宛的商隊過來嗎？」
「有啊。」綠意答道，「京城裡大一些的脂粉店裡，經常都有大宛國的商隊到來，他們常常帶著當地一些特產過來，其中就包括有紫羅蘭香露。」
陳寶珠的臉上現出歡喜的神色來：「那好綠意，你待會就到外面的脂粉店去問問看，看那些大宛國的商隊什麼時候過來。如果時間趕得上的話，就讓他們給我帶幾瓶上等的紫羅蘭香露過來，價錢不在話下。」
綠意知道自家小姐一直顧念著二小姐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一直對二小姐極好。於是點點頭道：「小姐放心吧，我待會就出去。」
儀賓閣。
二小姐陳寶儀佇立於南牆半開的菱花格子窗前，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素花流絲衣裙，風拂裙擺，露出精緻的牡丹花鞋面。
「小姐，該吃藥了。」新來的初晴接替了被遣的萍兒的位置，捧來了熬好的葯湯。這碗湯藥她已經放在桌上好些時間了，現在溫溫的，正好入口。
二小姐接過來，卻不喝，眼睛盯著窗外的一株向日葵，似乎若有所思。
「小姐。」初晴再次小聲提醒道，「再不喝就涼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處傳來了小鶯的聲音：「四小姐，你怎麼來了？我們小姐在房裡呢。」
二小姐神色一變，唇邊露出一個若隱若現的笑意，她的手一側，一碗葯湯便倒向窗台上那株茂盛的向日葵。
「小姐！」初晴失聲叫道，「小姐，你怎麼把葯倒了？」
趙寶珠剛一踏入房間，便聽到初晴的驚叫，她不由吃了一驚，忙快步走上前去。一陣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二小姐手裡的葯已經傾倒了一半。
「二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呢？」陳寶珠拿過二小姐手裡的葯碗，不解地問道，「二姐姐，這葯好不容易熬好的，為什麼要倒掉呢？」
二小姐嘆了口氣：「我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還要這葯何用？」
陳寶珠有些愕然：「二姐姐何出此言？」
她印象中，二姐姐陳寶儀即便性子上有些懦弱，但也從來沒有這般悲觀過。
小鶯走上前來，看了二小姐一眼，咬了咬嘴唇道：「四小姐，這不能怪二小姐。實在是因為這葯，這葯太苦了！」
陳寶珠不由笑了起來：「這良藥苦口，但凡是葯，總會苦的。」她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半碗葯，柔聲哄道，「要不這樣，二姐姐，你把這葯喝了，待會兒我讓翠微把蜜餞拿過來，好不好？」
二小姐蹙著眉頭看了一眼陳寶珠手裡的葯碗，面露難色。
小鶯忍不住道：「四小姐，你就不要再逼我們小姐了，並非是我們小姐不肯喝葯，而是這葯，這葯實在是太苦了！」
這是小鶯第二次提到這葯「太苦了！」陳寶珠怔了怔，認真地看了看手中的半碗葯，秀眉慢慢擰了起來。
然後，在大家的訝然的表情中，趙寶珠拿起葯碗，喝了一口。
一陣難以忍受的苦味滲入喉嚨，苦得發麻，苦得令人作嘔，陳寶珠忍不住咳了起來。
「小姐，你沒事吧？」翠微嚇了一跳，趕忙過來替自家小姐撫背順氣。
「四妹妹，你這是何苦？我早說過這葯很苦很苦……」二小姐心疼道，也忙走過來，伸出手來替陳寶珠順了順氣。
「二小姐……」小鶯嚅嚅道，「就是因為這葯實在是太苦了，所以昨天小姐剛一喝下去，就吐了個天昏地暗，把所有的葯都吐了出來，所以小姐的病情才一直拖到現在還沒好……」
「小鶯！」二小姐低斥道。小鶯看了陳寶珠一眼，忙住了嘴，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