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稀客

夜空星辰密布，掩蓋了彎月的光華，而蒼穹之下，冷宮之中，一個美目流盼的女子此刻目中的一切，儼然更勝那夜空無數星辰。

然而那女子此刻眸光微寒，雙目直視那身著淡紫官服的司馬翠阮，被望之人面色複雜，右手處五指緊握，似在猶豫著什麼。

「是，我確實有利用過你。」久久，司馬翠阮鬆開了五指說道，話畢對上了端木雯的雙目，四目相交，斗的卻是一個氣場。

「呵！」端木雯依舊冷著眼，至末倒是勾起了一抹笑意，「那大人眼下還要利用我什麼，難道還有比皇後娘娘更尊貴的人逼迫著大人護著我嗎？」

司馬翠阮聞言一滯，卻是微微一笑道：「九公主眼下該不是在惱怒我吧，惱怒那日我未有幫你？」

風輕吹而過，揚起端木雯的幾根髮絲，她愣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后，卻是發覺自個竟是將司馬翠阮當作什麼可信之人了，到底不過自個太過天真。

「沒事的話，大人可以走了。」端木雯依舊摩挲著右手中指上的鐵戒指，此時在她眼裡，唯有這鐵戒指一物是可全然相信的，人心不可測。

司馬翠阮聞言，深知自個也沒什麼好留的了，故而便打算讓新婢女楓香將食盒放下，正在她看向楓香時，那站在楓香旁側的藍衣忽然一轉身。

司馬翠阮見此愣怔了下，而後見那藍衣卻是去攙扶著端木雯回房歇息，她微微蹙了蹙眉，這身影她無端覺得尤為熟悉。

又是一陣風吹過，飄揚起藍衣的衣袖，司馬翠阮此時算是肯定了，昨夜她途徑慈明宮之時見著的人定然是這個藍衣，故而她便出聲道：「等等！」

突然響起的叫喚聲使得端木雯愣了一下，不由得轉身看向那蹙眉而立的司馬翠阮，眸子裡頭存了幾分困惑，「大人可還有事？」

「確實還有一事。」司馬翠阮瞥了眼藍衣，猶豫了下，拿過楓香正想放於石桌上的食盒，繼而緩緩走向端木雯道：「裡頭有葯湯，是補身用的，九公主不願吃飯，但還是喝了葯再說吧。」

彼時端木雯算是真困惑了起來，這司馬翠阮忽然讓她喝葯，卻是為了什麼？她雙目緊盯司馬翠阮，企圖從司馬翠阮的眼裡頭看出其目的到底是何物。

無端喝葯，這不得不令得端木雯疑心這司馬翠阮是打算害她，總歸喝了也沒什麼用處，故而端木雯便嘴角帶笑道：「不必了。」話畢，斂了笑意。

「九公主還是喝點吧！」司馬翠阮說著，一個箭步走到端木雯的身側，繼而將食盒塞入端木雯的懷裡，順帶在她耳畔低聲迅速道了句：「後日三更後門見！」

至末，司馬翠阮也便恭恭敬敬的退後，同端木雯行了個禮也便走了，除了端木雯外，其餘眾人皆是有些惶惑。

藍衣走上前，從端木雯懷中取過食盒，不禁關切地問道：「雯兒，適才那司馬尚宮可是同你說了什麼話？」

方才司馬翠阮衝上前時撞開了藍衣，故而藍衣在那片刻間只見得司馬翠阮的朱唇微微動了下，像是說了句什麼話。

「並無，只是讓我萬萬要喝葯罷了。」端木雯垂眸，眼觀鼻鼻觀心，實則她也不知她為何要瞞著藍衣。

玄虎營中，鄭德貴的那一拳險險只劃過劉坤文的幾根髮絲，劉坤文反身一站，卻是一拳揮向鄭德貴。

他劉坤文雖則身材瘦弱，可畢竟身在高官之家，用以防身的武功卻也是學了不少，豈會輕易便被襲擊到。

一陣拳風過來，鄭德貴一驚，忙矮身險險一避，算是暫且躲過了劉坤文的攻勢，然而不過瞬時，劉坤文又是一記鞭腿過來，正中鄭德貴的下顎。

「磕」的一聲，鄭德貴被劉坤文的那記鞭腿踹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下顎傳來的劇痛使得他雙目帶滿仇恨之意。

此時守夜的幾個小兵卻也不知到底該不該上前幫忙，躊躇許久，最後還是礙於劉坤文的身份，全都站在一旁等著劉坤文等人打完。

林東義此刻少了鄭德貴這麼個有力對手，一瞬間也便輕鬆了不少，咬著牙，輕擦過嘴角的些許血跡，最後曲肘一個箭步近身趙廣，用盡全身力道抵向趙廣胸膛。

不過一時之間，戰局扭轉，趙廣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直直向後倒了下去，欲要起身再來一搏時，林東義趁機上前，一記勾拳將趙廣打得頭暈目眩。

「混賬東西！」鄭德貴見此，不由得怒罵了一聲，但眼下劉坤文的攻勢越發強勁，他卻也是自身難保了，故而便沖後頭喊道：「你們幾個，過來幫忙啊！」

站在旁側的幾個守夜小兵聞言，猶豫了會，剛想上前幫忙，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響：「皇上駕到！」

於是乎當是時，幾個守夜小兵是最先跪下來的，緊接著是劉坤文，再是鄭德貴，最後便是林東義，至於趙廣，此時哪裡起得來身。

不多時，皇上端木夜陽已然是同張內侍張崇文匆匆行了上來，才到玄虎營大門處，端木夜陽便就怒喝道：「皇宮之內，刑部竟同玄虎營大打出手，成何體統！」

「皇上息怒！」劉坤文皺眉，抱拳高聲喊道。

然而此時端木夜陽如何能息怒，但至末，他卻還是無奈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給朕說個明白！」語氣間，依舊含著怒氣。

此時鄭德貴儼然是一點聲音都不敢出了，畢竟在此事上他們玄虎營這一方竟是占不到一點理。

「回稟皇上，玄虎營隸屬於刑部，微臣想進去裡頭審訊被看守著的冷宮宮人，然而玄虎營副統領卻是多番阻攔，最後竟先動起手來！」劉坤文如實說著，腔調間帶著些許怒意。

「什麼！」端木夜陽眉頭緊皺，雙目怒瞪跪在一側的鄭德貴，在見著那鄭德貴身上的血跡后，不由得疑惑出聲道：「你這身上的血跡是從何而來？」

鄭德貴聞言，知曉皇上端木夜陽此時是在問著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往前跪了些，繼而開口道：「回稟皇上，這是微臣與地牢囚犯打鬥時無意沾染上的。」

話畢，鄭德貴將頭垂得更低些，此時他哪裡敢將實情告知皇上端木夜陽，畢竟冷宮失火那夜，皇后可是說明了此事絕不能傳到他人的耳中，尤其是皇上。

端木夜陽聽畢也便作罷了，畢竟這種事乃是常見，故而他便冷眼道：「玄虎營為何不讓劉大人進去？」

這話鄭德貴哪裡敢回答，只得將頭垂得更低些，假作此時他什麼都不知曉，端木夜陽一瞧，不由得更為惱怒，高吼道：「玄虎營統領在哪，給朕出來解釋解釋！」

「回……回稟皇上……」鄭德貴無奈抬起頭，脊背處冷汗直冒，上下唇顫抖著，最後還是只能繼續道：「劉統領已經一日未歸了……」

端木夜陽此刻才算是氣急了，堂堂玄虎營統領一日未歸，他那卻是連半點消息都未有收到，此時他不免怒喝道：「來人，傳我口諭，撤除玄虎營今日鬧事之人的職位，趕出皇宮，玄虎營從此正式划入刑部之下，由劉坤文管理！」

話畢，端木夜陽也便怒氣騰騰的帶著張內侍走了，臨走之際，回頭看了眼劉坤低聲道：「玄虎營統領失蹤一事，由你調查！」

「是！」劉坤文叩頭領命，此事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次日，碩大而又寂靜的慈明宮中，頭次來了位稀客，那人自十二歲起便就離開了慈明宮自個在府邸之中獨住，也極少前來慈明宮請安，此番前來，卻是因著皇后急召。

來人，便就是大皇子端木宗。

彼時端木宗來時，綠葵還被嚇了一跳，繼而見皇后杜靜怡面色並無生異，故而也便將端木宗給請進了殿內。

皇后杜靜怡依舊高坐在上位，眸光帶著些許無奈，在無意間，她的朱唇已然是抿了數次，手上那錦帕也被她扯了數次，終究還是起了皺。

「不知母后忽然急召兒臣前來，卻是為了何事？」大皇子端木宗微微頷首，雙手層疊顯現出一派恭敬之意。

此時皇后杜靜怡倒是不知如何應答了，從前同他那般親近的親生兒子，此時竟是對她這般疏遠，但今日有要事，她卻是無暇敘舊了。

於是乎便聽得皇后杜靜怡略帶凌厲的聲音響起：「冷宮失火那事，你可聽聞了？」說話間，杜靜怡的目光在殿上躬身著的端木宗上久久停駐。

「回稟母后，兒臣雖然身在宮外，但冷宮兩度失火，玄虎營前統領何沉被殺，這事鬧得這樣大，兒臣倒也是聞聽到了些許。」端木宗說著，雙目之中倒是多了幾分困惑之意。

杜靜怡聽畢，倒是一笑，似是對端木宗這話極為滿意，繼而便輕聲道：「你可知失火那夜，天上還出現了九星連珠的異象？」

此話一出，端木宗一滯，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恍惚了會，似是想起了什麼，但最後還是低聲應道：「有幸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