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九星連珠

「欽天監覲見！」聖明宮明德殿外，一小太監用著尖細的嗓音喊道。

端木夜陽聞言不禁有些發愣，今兒個怎麼一堆人前來求見，方才才送走一個刑部尚書劉坤文，現在又來了個欽天監歐陽南笙。

「讓他進來。」端木夜陽略帶不耐煩地低聲對旁側研磨的張內侍說道。

張內侍領命，起了身，朝外頭喊道：「宣！」

一聲令下，那歐陽南笙躬身緩緩走入，繼而屈膝跪下道：「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番行禮過後，端木夜陽乏累問道：「不知歐陽愛卿來此是所為何事？」

端木夜陽此時真是尤為不解，一個觀測天象的欽天監今兒個會有什麼事，畢竟冷宮失火同那天象大致是沒什麼關係的吧！

「微臣此番來此叨擾皇上，是為了昨夜九星連珠一事！」

「九星連珠？」端木夜陽聞言不禁愣怔了下，九星連珠可是奇事，昨夜他竟是未能親眼所見，真真是太不湊巧了！

「回稟皇上，是的！」歐陽南笙高聲應道，繼而又繼續說道：「昨夜微臣夜觀天象，突然發覺九星連珠異象，而那九星連珠的極光……」歐陽南笙說著，卻忽然住了口。

端木夜陽見此不禁焦慮道：「歐陽愛卿有話盡可直說！」

「額……」歐陽南笙抬起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張內侍，昨夜他夜觀天象，那九星連珠的極光所蘊含的含義可是極為重大，有外人在此，他著實不知該不該說。

端木夜陽順著歐陽南笙的目光看向張內侍，至末擺擺手道：「歐陽愛卿無需擔憂，張內侍是朕信得過的人，愛卿但說無妨！」

歐陽南笙聞言，知道此番是不說也得說了，連皇上都說了無所謂，他再繼續遮遮掩掩下去，只怕會惹得皇上不快。

「回稟皇上，依著微臣拙見，那九星連珠的極光興許與七雲塔有關！」

「七雲塔！」端木夜陽聞言瞳孔驟然收縮，他知道七雲塔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九星連珠的極光與七雲塔有關，那便是說明七雲塔定然有事發生！

於是乎端木夜陽順即站起身，高聲令道：「張內侍，歐陽愛卿，你二人同朕前去七雲塔一趟！」

烈日當空，冷宮之內，賢妃與端木雯對視著，此時端木雯已然是放開了賢妃的腿，傷痕纍纍的癱坐在了青石磚之上。

「本宮昨夜便就覺著你與那淳眉尤為相像，果不其然，你便是那賤女人的女兒吧！」賢妃喘著氣，方才踹端木雯之時，實在是費了她極大的力氣。

端木雯一頭青絲散亂披著，方才賢妃將她的簪子拔了出來，扎到她的臂膊時，她才算是無奈鬆了手，此時她臂膊處的衣料已然是被鮮血染紅了。

「娘娘果真好眼色……」端木雯有氣無力的說著，嘴角不禁溢出鮮血。

「哼！」賢妃冷哼出聲，厭惡的目光在端木雯身上掃了一圈后，也便將目光投向了司馬翠阮，「司馬翠阮，告訴本宮，淳眉的屍骨現在何處？」

端木雯咬著牙，看向司馬翠阮，此時她知道司馬翠阮已然是幫不上她了，何況司馬翠阮幫也不過是幫她，她的娘親，於司馬翠阮又有何干？

「回稟娘娘，淳……」司馬翠阮才起了個話頭，外頭忽然傳來一道太監的聲音——

「皇後娘娘駕到！」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瞬時都愣怔住了。

端木雯將目光移向外頭，見著一個衣著華貴，濃妝艷抹的女子緩緩走入，每一步都滿是威嚴之氣，比起賢妃來，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不過瞬時之間，場上眾人該跪下的跪下，該福身的福身，唯有端木雯一人虛弱地癱坐著，雙目緊盯皇后杜靜怡，卻是久久未有動作。

「那邊那個！你怎麼回事！」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綠葵沖著端木雯吼道，但不過一時，她便愣了神，這人儼然便就是昨夜她見著的司馬翠阮的婢女，可是因為何故會被打成這般模樣？

杜靜怡此時倒是沒有在意端木雯，畢竟在她眼裡，杖打宮女不過是件常事，何況那宮女也不是故意不行禮，只是無法行禮罷了，故而她也不多在意。

她此時在意的，是這賢妃為何會突然來了這冷宮，思索著，她忽然一滯，隨後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了，這賢妃竟還記恨著淳眉。

「姐姐怎麼也有空來這冷宮溜達了，難不成是皇上太久未到姐姐那，姐姐實在無聊極了，所以才來這冷宮找點消遣？」賢妃冷笑著，對於皇后，她是確實不喜的。

杜靜怡聞言一愣，眸中寒光一閃而逝，這賢妃才見著她，便就動起了口角，如若皇上不是看重賢妃那張臉，她杜靜怡早便容不下這囂張跋扈的賢妃了。

「本宮身為皇后，昨夜冷宮失火，本宮理應來這查看事情始末，只是妹妹不好好在你那賢澤宮待著，卻來這湊什麼熱鬧？」杜靜怡輕笑出聲，卻是字字帶刀。

「嗐！」賢妃莞爾一笑，「自是來看看我那淳眉姐姐，姐姐難道不知妹妹一向同淳眉姐姐交好的嗎？」

這話一出，端木雯忽然便愣怔住了，賢妃與她娘親交好，可她為什麼從來都不知道，而且昨夜與今日那賢妃對她娘親的稱呼可絲毫不像是有交好的跡象。

正愣著，端木雯忽然對上司馬翠阮的眼神，不過瞬時，她便明了過來了。

此時所有人的焦點都在皇后與賢妃身上，根本無暇顧及她，更難以顧及到她娘親的屍骨，眼下她不去收起屍骨還更待何時？

於是乎端木雯在眾人的遮掩中艱難支起身，繼而弓身一瘸一拐地前去她娘親被燒死的偏殿。

「站住！」賢妃的聲音瞬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同時令得走了不過幾步遠的端木雯停下了腳步。

此時端木雯無端覺得惶恐，但她也知道躲不掉了，賢妃此番再次注意到了她，那皇后也即將得知她的身份。

是故端木雯轉過身，福了福身道：「不知賢妃娘娘可是在喚奴婢？」

端木雯嘴角的血滴落在地，散亂的墨發使得皇后那撥人皆是滿目困惑，他們更不明白這賢妃為何突然間叫住了這個小小宮女。

彼時賢妃微微皺了眉，冷笑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以奴婢自稱……」賢妃說著，看了眼皇后，而後笑著繼續道：「不過也對，淳眉那賤人的女兒，確實是個賤婢！」

語氣間的陰狠，一時竟叫人沒法將這話與適才賢妃所說的「同淳眉姐姐交好」聯繫上來，然而此時皇后一撥人最為震驚的，是這宮女模樣的女子居然就是那廢物九公主！

但沒有人知道，端木雯聽著賢妃多番稱她的娘親做賤人，心裡頭是有多痛，然而彼時她只是強扯出一抹笑，低聲道：「不知賢妃娘娘是否認錯了人？」

七雲塔內，天子突至使得外頭的守衛頗為驚惶，他們對於皇上端木夜陽突然來到這七雲塔到底是為了做什麼不明所以，只能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先祖曾說過，若非有急事，是萬不能進去七雲塔內的，依臣之見，不如讓聖女自個出來迎聖？」歐陽南笙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說著。

原本端木夜陽是正盤算著推開大門的，但聽畢歐陽南笙的話，覺著他說得也在理，故而便往七雲塔裡頭喊道：「守塔聖女年幺露可在？朕有事找你！」

此時端木夜陽也顧不得命張內侍通傳了，自個便對著裡頭喊話。

然而過了許久，裡面卻還是沒人出來，張內侍見此，唯恐皇帝端木夜陽發怒，匆忙喊道：「年聖女，皇上正在外頭等著，你可聽見了？」聲音極大，震得身側的端木夜陽也為之一滯。

只是裡頭依舊是絲毫聲響都沒有。

彼時歐陽南笙一愣，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昨夜九星連珠，七雲塔又是與天象極為密切的一物，現在裡頭的年幺露沒有動靜，難道出事了！

「皇上，可容微臣進去瞧瞧？」歐陽南笙蹙眉，端木夜陽見此，也知情況不對，故而也便只能破例道：「歐陽愛卿，進去吧。」

「是！」歐陽南笙聞言躬身抱拳，表示領命。

然而當歐陽南笙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卻完全愣住了。

日頭小了些許，但冷宮裡頭的緊張氣氛卻絲毫沒有減弱，皇后杜靜怡看著端木雯，眸子忽明忽暗，方才賢妃說這個被杖打的宮女便就是那廢物公主，她是確實為此愣怔住了的。

綠葵見杜靜怡如此，便在杜靜怡耳畔耳語了幾句，說的便是昨夜端木雯假裝司馬翠阮的婢女兼且宮桐還維護她一事。

杜靜怡聽畢，目光在司馬翠阮端木雯身上流連，昨夜端木雯放火一事她本就覺得離奇，看來昨夜也是這司馬翠阮從中幫了端木雯一把。

但是她沒法想明白的是，司馬翠阮為何要幫這無權無勢的廢物公主呢？

便是在杜靜怡疑惑之時，宮桐忽然跪下來高喊道：「皇後娘娘，昨夜這九公主威脅奴婢，讓奴婢去幫她遮掩身份，奴婢也是沒辦法啊！娘娘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