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卷薔薇多麼憂傷第一章左庄飛與阿梅(1)
首卷薔薇多麼憂傷
第一章左庄飛與阿梅
1
如果你問我：夢幻城在哪裡，我不會告訴你。夢幻城不大，夢幻河從它的西邊流過。
自夢幻河的東岸向南走約二十里地，便有了向前延伸的垂柳，垂柳之間盛開著紅色白色的薔薇花。西岸的河邊上出現了向前延伸的青竹，青竹之上有成群的鳥兒在歌唱。再走約十里地后，有一個渡口，當地人稱此渡口南北十里的這段河流叫薔薇溪。到了渡口后，垂柳、薔薇花、青竹依舊在向前延伸。
自渡口過河后，向南走百步遠，再向西走百步遠，就可到左庄飛家所在的莊子了，這是一個有四五十戶人家的古舊的莊子，叫左家莊。
這一天，在左庄飛的人生中，是很重要的一天：因為在這一天，他的爹娘決定了：在明天就讓他去張老先生的私塾讀書了。
此時左庄飛正在和幾個小夥伴追逐玩耍。
擺渡的四十歲左右的婦女正坐在西岸渡口邊的渡船上深沉地唱著：。
薔薇溪的流水從古至今
都綿柔明凈！
薔薇溪的月亮從古至今
都如玉如冰！
薔薇溪的女子從古至今
都為愛痴情！
擺渡的婦女見東岸的渡口上已有四五個人了，就將船向東岸搖去。渡船快到渡口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沖著擺渡的婦女說：「梅香大媽，我舅舅的身體好些了嗎？！」
梅香笑著說：「好些了！」她又對一個已挑起貨郎擔子準備上船的六旬左右的老頭說：「今天貨賣得咋樣啊？」
老頭回答：「唉！這幾年生意一直不好做啊！……」
薔薇溪緩緩地流著，一直延伸入蒼茫。
一段時間后，小男孩的娘走出了家門沖小男孩喊道：「庄飛，吃午飯了！」
孩子們這才散去。
小男孩回到了家后，坐在桌邊，一家三口吃起了飯來。
娘對兒子說：「庄飛，你已六歲了，可以上學了。我和你爹談好了，明天你爹就送你去張老先生的私塾念書！」
小男孩說：「我不去！我家太窮了！」
娘說：「我們家再窮，也要讓你念書啊！不識一些字活在世上會更難啦！……」
她嘆了一口氣，小男孩看著娘愁苦的臉，眼睛更愁郁了。
雄雞在鼓翅引吭，天亮了。
遠處的蘆柴盪里、薔薇溪東岸的垂柳上、西岸的青竹上，都有很多的鳥兒在歌唱。
左家莊的一些樹上也有不少鳥在歌唱。
小男孩的娘對小男孩說：「該起床了！今天是你去上學的日子！」
小男孩即起了床。
吃過了早飯後，爹就領著兒子向兩里地外的張老先生的私塾去了。
六旬左右的張老先生認識小男孩的爹，問他：「青之，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的爹說：「叫左庄飛。」
三個月後晚上，張老先生又一次在老伴面前提到了左庄飛：「左庄飛這孩子太懂事太聰慧了！在我所教過的學生中，數他最聰慧！……」
一年後，左庄飛的爹突然病倒了。
爹病倒后的第二天，左庄飛就對娘說：「娘，為了省錢給爹治病，我明天就不去上學了！爹的病治好了，我們家才有希望！」
聽了兒子的話后，娘一把摟過了兒子傷心地哭了起來，她說：「娘苦一點不要緊！你不上學了，將來活在世上會很難！……」
左庄飛也大哭了起來。
起先的一些日子，左庄飛的娘還能為丈夫抓一些葯，不久她家就沒有錢了，丈夫的病只好拖著，左庄飛的娘日漸憔悴蒼老。
左庄飛又一次向娘提出：「娘！家裡太窮了！我再不忍心去上學了！……」
娘說：「再窮！娘也不能讓你不上學！……」
左庄飛爹的病是越來越重。望著床上的丈夫，左庄飛的娘常常以淚洗面。每次看到床上的爹和流淚的娘，左庄飛的眼睛都會更加黯然愁傷。……
左庄飛又一次向娘提出：「娘！我意已決，我不會再去念書了！……」
娘聽了懂事的兒子的話后，又一把摟過了兒子很是傷心地哭了起來：「孩子！我們對不住你啊！……」
晚上，左庄飛去了同庄的同學劉貴家。他難受地告訴劉貴：「劉貴，我家太窮了！我明天就不去上學了！……」
第二天上午，私塾的張老先生見左庄飛未來，便問劉貴：「左庄飛為何未來呢？！」
劉貴說：「左庄飛昨晚去了我家，說為了省錢給他爹治病，他不上學了！」
張老先生聽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中午散了學后，張老先生就去了左庄飛家，對左庄飛的爹娘說：「左庄飛十分聰慧，是一塊可造之才啊！……你們就讓他繼續去念書吧，我不收你們家一文錢！……」
左庄飛的娘即感激得給張老先生跪了下來。
張老先生即說：「快起來！快起來！我這樣做，是不希望一個聰明的孩子被耽誤啊！……」
為了掙錢給丈夫治病，左庄飛的娘結網捕魚、到遠近的樹林里砍柴去賣錢、到有錢人家去打短工……但丈夫的病卻一直未有好轉，而是日重一日。
第二年。一天下午，左庄飛散學回家后，娘對他說：「庄飛，明天娘就要去給劉老爺家割麥子了，每天天一亮就要去，晚上才能回家，有好幾天呢，這幾天每天中午一散學了，你就立即要趕回家，給你爹熬一點稀粥和一些葯。」
「嗯，娘，我記住了！」左庄飛回答道。
左庄飛的娘磨起了鐮刀。
第二天天一放亮，左庄飛的娘就提著兩把鐮刀向劉老地主家去了。
一連五天，每天中午一散學，左庄飛都會立即趕回家去，給他病重的爹熬一點稀粥和一些葯。
第六天中午，孩子們正念著《孟子－盡心上》中的「人不可以無恥，無恥之恥，無恥矣。」
孩子們一念完后，張老先生就宣布了：「散學。」
左庄飛即向家裡跑去，一到家門口他就喚道：「爹！」但他未聽到爹的回答，他的眼中即出現了驚恐之色，他衝進了爹的卧房，看見爹已經死了！他即大哭了起來，跑到了門外，哭喊著：「我爹死了！我爹死了！……」
在劉老地主的廣闊的麥地里，左庄飛的娘和一些婦女正在奮力地揮鐮，太陽象一個明亮的大火球，汗水不停地從她們的臉上淌下，她們也很少會用手背或衣袖去擦，劉老地主家送飯的人還沒有來到田頭。
鄰居們一聽到左庄飛的哭喊，即向他家跑去。
劉貴的爹劉小高急忙向劉老地主家去了，他告訴劉地主：「劉老爺！昌青的丈夫死了！……」
聽了來人的話，劉老地主在心裡罵道：「狗娘養的！早不死遲不死，偏偏在我收麥期間死！……但遇到了這種事我也不能硬將人留下來，這情理上也說不過去。」他就對管家說：「你帶上昌青的工錢，將他帶到我家田裡去。」
管家帶著來人一出了大院門后，劉老地主就罵開了：「狗娘養的！早不死遲不死，偏偏趕在我麥收期間死！這個討人罵的！該死！……」
左庄飛的娘和那些婦女剛才草草地吃了午飯。
劉小高一走到左庄飛娘的身邊，就很是痛苦地告訴她：「庄飛的爹死了！……」
左庄飛的娘一聽到此噩耗，就癱在了地上。
劉小高說：「你得立即就回去啊！……」
左庄飛的娘這才爬起來。
劉老地主的管家將她的工錢遞給了劉小高，說：「你就替她拿著吧。」
左庄飛的娘一見到死去的丈夫就放聲悲哭：「青之！我的好丈夫啊！……」
看著可憐的左庄飛，很多的婦女也哭了，不少的男人也流下了淚。……
為了將左庄飛拉扯大，左庄飛的娘從不言苦，因她看到了希望：她的兒子極為懂事，從不讓她生氣，讀書也用功。但貧窮的生活，還是影響了左庄飛，他常常發誓：「將來我一定要讓娘和我過上好日子！我一定要出人頭地！……」
五年後，左庄飛的娘生了病，因長期的勞累。
坐在娘的病床邊的左庄飛對蒼老瘦弱的娘說：「娘！我意已決！我不再去上學了！我要掙錢為娘治病！」
娘聽了兒子的話后，即淚水滾滾，她悲哭了起來：「孩子，娘對不起你啊！……」
第二天吃過了早飯後，左庄飛向張老先生的私塾去了。他告訴了張老先生：「老師，我已決定不再繼續念書了！我娘病倒了！我必須要照顧我娘，要掙錢為我娘治病！」
張老先生長嘆了一口氣說：「這一回老師也幫不了你了！要記住！你的命再苦，也不要拋棄了書啊！……」
左庄飛轉過了身後，淚水唰唰地流了下來。他飛快地跑走了。
張老先生難過得中飯都沒有吃。老伴問他：「為何長吁短嘆？！」
他說：「左庄飛沒法再上學了！他娘病倒了！……不幸真是一個瞎鬼啊！……」
下午一散了學后，張老先生就回了家上了床，晚飯也沒有吃。
夜裡，左庄飛做了一個夢。夢見娘和自己過上了富貴的生活，家裡堆滿了金銀珠寶，他快活得又唱又跳，像個瘋子。
從此左庄飛就開始結網捕魚、到遠近的樹林里去砍柴。……
從此鄰村的小姑娘——小地主梅鄉梓的女兒阿梅，就常常能看到在薔薇溪中捕魚的左庄飛，就常常能看到背著沉重的柴禾的左庄飛，因為左庄飛的懂事、勤勞，她對左庄飛產生了好感。一段時間后，左庄飛就知道了她在注意著自己。阿梅常常會想起左庄飛，並且隨著時光的流逝，她對他的想念越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