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屍骨遺市大張旗鼓
石門緩緩關上，林悠又重回了黑暗之中，方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只是醒來后又陷入了另一場噩夢裡。
「小悠，你沒事吧？」林子落幽幽冒了出來，見她一臉怔然，有些擔心。
林悠搖了搖頭，面上反而露了生機，道：「七日，再等七日，我們就能擺脫這個鬼地方了！」
林子落點點頭，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那男人張口閉口就是大業大道的，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或許與他殺了那兩個小孩有關？林悠沉默半晌，她心裡其實也沒個主意，想了半晌才問道：「師傅，我猜想他口中所謂的大道，莫不是問鼎登仙？」
林子落揚眉，道：「十分有可能，他是一個修士，平生最大的願望應該就是修成正果了吧。」
聞此言，林悠露了嫌棄的神色：「他那樣的......」
這世道難不成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得個道、修個仙？
林子落看著她的神色，估摸著小徒弟又在心裡腹誹呢，笑道：「這求仙問道可不是嘴裡嚷嚷幾句就能成的，要想飛升，那都得歷天劫，過大坎，能成則成，不成則廢。」
「我瞧方才那人，半點仙根都沒有，不過沒事做做夢也好，也能調劑調劑生活。」
林悠疑道：「所以說他想的大業都是一廂情願？可他怎麼會這麼篤定？」
林子落皺眉，擺了擺手道：「或許他有什麼機緣，比如得了個什麼寶貝，仙草丹藥之類的？」
林悠點頭道：「還真有可能是因為得了什麼靈丹妙藥，我方才在他身上聞到了很濃重的香灰味道，其中還夾雜著血腥之氣。」
她嘆口氣，道：「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天爺不收也有人會收他。」
這七天她可得好好精進修行，不說把那瘋子給辦了，至少也要能全身而退才行。
回到幽冥司，南山將近兩年在湖州以及禹杭兩地，因扼頸致死的案宗都整理了出來，其中登記在冊且死者為男童的共有六十九例，就是不知道是被食人魔殺害的有哪些。
這些孩童年少夭折，只是冤魂都不曾向四十五司提起過訴訟，南山想了想，大概是年齡小，並未按捺不下此間事情。
「公子，我們回來了。」
謝必安與范無救從外間走來。
南山放下手裡的竹簡，問道：「怎麼樣了？」
謝必安搖了搖頭，道：「年前城牆下那一堆根本不是人骨，而是一堆牛骨！」
「牛骨？」南山嘴角抽了抽，人骨和牛骨這麼大區別，也是佩服人們的想象力，「還真是三人成虎。」
「不過，公子讓我們查的屍骨遺市竟然真的有了結果，」謝必安揮手變出一沓捲軸，遞給南山，道，「去年元月二十，禹杭桐子街頭髮現一堆人骨，同年七月十五，湖州烏衣巷也有發現人骨，再是九月初七的湖州拱辰街，十一月二十五日禹杭古玩街。」
南山一時訥訥：「沒想到竟然拋屍了這麼多次。」
謝必安嘆道：「因為兩地地域限制，再加上每次拋屍時間相隔較久，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把聯它聯想到一處，況且禹杭之前當官的是宋起華，他那個廢物就只記得斂財去了，哪會管這檔子事。」
南山暗自嘆氣，一個好官尚有處事照顧不全的地方，何況是一個黑心眼子的爛官，不知道給判了多少冤假錯案，到頭來受罪的就只有平民了。
他翻了翻那些捲軸，發現屍體死因都語焉不詳，便問道：「那這些屍體死因可查驗出來了？」
范無救點頭，道：「這四具屍體年齡從十到十四歲不等，所留屍骨的頸骨上都有長短不一的裂縫與密集的出血點印記，可以確定是被扼頸致死。」
南山輕蹙眉頭：「還真是如此。」
謝必安有些疑惑，問道：「公子，那食人魔殺人不是什麼見得光的事，他為什麼要如此招搖撞市，將屍骨遺棄於人多的地方呢？」
南山搖頭，道：「我也覺得蹊蹺，像是兇手故意為之.....」
他思忖良久也沒有頭緒，便不再想了，他將之前整理的案宗遞給謝必安，道：「這裡面有這兩年因扼頸致死的童男子，你去將他們魂魄尋來，我需要向他們問些問題。」
謝必安接過，看到那上面密密麻麻還歪歪扭扭的字跡，愁道：「公子，這也太多了吧，這些都要找來嗎？」
南山點頭，道：「當然，不過估計大多都投胎去了，能找回來就都找來吧，特別是最近日子死去的男童。」
謝必安一張臉瞬間垮了下去，朝范無救招了招手，道：「老范，隨我走一趟吧。」
半刻鐘時間，黑白無常領著一堆小鬼回來了，嘰嘰喳喳裝了一院子。
謝必安走進屋子稟報道：「公子，共找到了十八個小鬼。」
南山有些訝異，奇道：「竟然還有這麼多徘徊在鬼界的，行吧，去看看。」
范無救見南山出來，手裡的哭喪棒往地上跺了三下，小鬼們便瞬間安靜了下來，眼神擔憂的望著南山。
南山展顏一笑，道：「各位小傢伙們不必害怕，今日請你們來呢，是有個問題要問大家，希望你們如實回答。」
話說完，他朝謝必安伸了手，謝必安會意，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了他，他繼續道：「回答得好的話，大人每人賞一顆養魂丹。」
吃一顆養魂丹那是可以保證一年之內魂身不散的，小鬼們當即炸開了鍋，紛紛躍躍欲試。
有個大膽的小鬼問道：「大人要問什麼問題？」
南山笑道：「你們只需將你們死前的經過說出來就好，誰先來啊？」
大膽小鬼高高舉起了手，道：「大人，我先說，我是下學回家時被人迷暈了，後來被帶到了一間黑屋子，被一個很黑很黑的人掐死的。」
「很黑的人？」南山問道，「是長得黑，還是穿得黑？」
小鬼想了想，道：「我沒看見他長什麼樣，就是帶了個大黑帽子。」
南山點了點頭，倒了顆丹藥給他，道：「好的，我知道了，這個給你。」
小鬼接過，作了作揖道：「謝謝大人。」
幽冥司常日里都冷清的很，倒是第一次這麼熱熱鬧鬧的，一炷香的時間，所有小鬼都盤問完了，南山讓兩人將小鬼送走後，對兩人道：「你們將這些小鬼的冤情立案。」
謝必安問道：「公子，可他們都不曾提起訴訟，還要立案嗎？」
南山點頭道：「雖說他們不告，但是我既然知道了，便要幫他們陳情，還一個公道給他們。」
謝必安點頭應是，心裡琢磨自家大人難道轉性子了？以前不是各種想法子渾水摸魚嗎？
「你們跟我進來。」
謝必安也不知道南山招小鬼問話是做什麼，便跟著走了進去，問道：「公子，你問這些小鬼怎麼死的是要做什麼？」
南山揮手變出兩幅輿圖放在案几上，道：「兇手殺人是在事先有目的的進行，所以在犯案之前，他一定會充分準備，選取好目標、逃跑路線，以便於順利實施計劃。」
「而大多數兇手都會行走一段距離去實施犯罪，但也不會花費太大力氣，且一定是在他居住地的實施範圍內。」
謝必安明白了過來：「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找出被害人被害的地方，便可以確定兇手的居住範圍？」
南山點頭笑道：「聰明，老范，方才你記錄了，小鬼提到是被黑衣人殺害的有幾個？」
范無救道：「共有十五個。」
南山點頭拿過他手裡的記錄冊子，道：「此次案件涉及兩個城區，但是大部分作案地點是在禹杭，是以兇手大概率是住在禹杭的。」
「百花井巷、坊仁里、東青門......」他拿了筆在輿圖上畫出位置，「以點成線，以線成面......兇手的住的地方大概就在這一塊。」
謝必安和范無救湊近了看，瞧著他圈出的那一大塊位置，謝必安立馬垮了臉，道：「公子，雖說在輿圖上看著不大，可這片地方的宅子可不少，這不是讓我們大海撈針嗎？」
南山手指輕點案幾，道：「兇手身材高大，是名修士，元福巷這一片大多是些經商攤販，富商人家也就那幾戶，這便排除了三分之二的人了。」
他想了想，又道：「兇手應該是單身男子，獨居，家中有比較密閉的環境以及......香爐藥材之類的器具材料......」
謝必安奇道：「兇手是名修士我知道，可公子怎麼知道他家裡有密閉環境？」
「廢話，」南山那筆指了指他，「可用用你的腦子，他帶童男子回去是要用血肉作引的，不得有個暗屋給用來剖屍嗎！」
「哦！」謝必安點頭，想到那兇手的殘忍行徑，不禁打了個寒顫。
「還有一點，煉歸陽丹需得常年燃火，你們可著重注意家裡常有煙灰排出的宅院，」南山放下手中紙筆，「暫時想到的只有這麼多，去吧。」
兩人領命正要退下，忽聽南山喚住他們：「罷了，我與你們一起去。」
若是找到了兇手住處，也好第一時間將林悠給救出來，也不知道她可安好，和這麼一個嗜殺成性的兇徒待在一起，南山光是想想，心中就已經十分難受了，還得加快速度將人找到才是。
想到這他又吩咐道：「你們多叫些人一起來找，禹杭的城隍爺也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