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蘭兄弟

孫堅歸心似箭，馬不停蹄直奔自己家，也不知道撞倒了幾個行人，弄翻了幾個商鋪，他在馬上回頭賠罪時也不把馬停下，後果可想而知，他撞倒的人更多了……

一路上不知道讓人在心裡罵了多少次，終於到了自己家的大門口，見門房緊閉，他下馬上前大聲叫門：「老李，快來看門，我回來了！」過了好一會，門慢慢打開，老李探出了一個腦袋。這老李常年在孫家當差，歲數也不小了，耳朵不太靈光，剛才他正好去柴房旁邊的井打水，回來就聽見孫堅在外邊不停的拍門。「老爺，老爺回來了啊。」孫堅等不及他把門全打開，一下子就跑進去了，老李愣了愣，心想這老爺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真是一點也不穩重。他倒是不著急，慢慢的走出門外把馬牽進院子，馬韁繩栓在一顆老樹上，再去把門光了，然後睡他的回籠覺去了。

孫堅沒想到一進堂屋就遇上了故人，「伯成兄，你怎麼來了？」「哈哈，我看到你的信之後就趕過來，沒想到你已經破敵凱旋而歸了啊！」「這是自然，我那封信可是兩個月之前寫的。不過話說回來，從北海到這也不用兩個月吧，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變故？」「變故倒是沒有，只不過那封信我十天之前才看到，為兄的擔心你出什麼差錯連忙就趕過來了。」「哈哈，還是伯成兄你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兩個月前的信十天前才看到。」兩人正笑談間孫堅就領著齊曄往裡走。

內屋門外，忽然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孫堅聽了一驚，心想才剛懷孕就有孩子了？這也太快了吧！齊曄在旁邊催促他趕快進屋，他硬著頭皮走進屋內，看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抱著一個嬰兒坐在床邊，那嬰兒本來正在哭鬧，一見他和齊曄進來即刻就不再哭鬧了，一雙大眼睛直視自己，每顆眼珠里……有兩個瞳仁。

這個嬰兒當然就是我了，在爹和孫堅進來之前，這個七歲大的小女孩——我的姐姐齊雨，她為了逗吳夫人開心竟然拿我當洋娃娃使，擺弄著我的四肢做雙簧表演，我只是一個出生才十天的嬰兒啊！這個死丫頭，真是氣死我了。為了表示抗議，我大哭大鬧，可是……抗議無效，而且似乎有反作用，我越是哭鬧她們倆個笑的越是開心，一直到爹和孫堅進來。

孫堅看到吳夫人微微變大的肚子，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同時疑惑也接踵而至。「這是…雨丫頭吧，都長這麼大了啊！這孩子是……」爹還沒來得及大話，姐姐就搶先答到：「文台叔父好！沒想到文台叔父還記得我，雨兒真實不勝惶恐。這是我弟弟齊風，出生只有十多天呢，奶奶本不願意讓風兒來吳郡，是爹一定要讓文台叔父見見這孩子所以才把他也帶過來了。」聲音清脆，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書卷氣，一點也不像這十天來我所認識的刁蠻小姐，我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這個姐姐還有這樣的一面。

孫堅聽姐姐答完只有心中也是暗暗驚奇，轉身向爹深作一揖：「伯成兄教女有方，文台佩服佩服。」爹臉一紅，扶起孫堅：「這是哪的話，愚兄山野村夫哪來的什麼教女有方，讓文台見笑了。」說罷又轉向姐姐：「雨兒，不要打擾吳夫人休息，帶你弟弟去院子里玩吧。」「不礙的，有他們姐弟倆在也正好解悶呢！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屋中憋也會憋出來些毛病的。」吳夫人把枕頭立了起來，背靠著枕頭做在床上。

「夫人，你腹中有喜怎麼也不早差人來告知我一聲，這些日子你何苦來栽啊。」孫堅看著吳夫人，心疼極了，哪還像剛去吳家提親那樣跟個土匪似的強取豪奪，男兒柔情盡顯於此。

「不苦，不苦，當初你來我家提親，我父母本來不同意，怕你生性暴躁，我嫁過來以後會吃虧。不過婚嫁之後你我倒也是舉案齊眉，我心甚安。今蒼天有眼我能為你生兒育女倒也不虧了你我夫妻一場……」說著說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孫堅就像心裡讓人插了一刀似的，上戰場受傷也沒這麼疼過。當即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一個勁的顫抖，並止住了自己眼中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

老爹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這……你們說這麼喜慶的日子，咱還是別提這個了吧，高興、大夥都高興一點嘛！」姐姐也看著吳夫人，一臉的苦相。

還是孫堅反映的快，轉身從床上站起來，沖著幾個人道：「嗯，咱今天不說這些。要是說起來，今天我孫堅有三喜。」老爹一聽這話來了性質：「哦？說說看是哪三喜。」孫堅看了一眼吳夫人，深情的對她一笑：「這第一喜嘛，我夫人身懷六甲，孫家又可添丁了。」「嗯，那第二呢？」姐姐眨著大眼睛問，老爹在旁邊瞪了一眼，那意思是大人說話有你什麼事。可是姐姐根本無視老爹的眼神，把頭轉向吳夫人那邊，把老爹氣的夠嗆。「這第二喜嘛，我出征歸來第一天便遇到故人，孔子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所以這算是第二喜。」孫堅說話的表情非常自信，不愧是江東猛虎。老爹咳嗽了一聲：「這……就算是吧，還有第三喜呢？」孫堅環視一周，朗朗說道：「我助官府平叛，朝廷念我戰功封我為鹽瀆縣丞，即日上任。」「還有這等好事？！」老爹，姐姐和吳夫人同時驚訝道。老爹最先說道：「文台啊，你即將為一縣之長，我本應向你祝賀，奈何你性格剛烈，恐不善治，到了那裡要廣博眾長，愛民如子，切不可剛愎自用啊。」「兄長放心，文台亦知自己短處，必當謹記兄長教誨。」忽然孫堅看了我一眼，又言道：「伯成兄，吾觀令郎目生重瞳，日後必非池中之物，今天就在這攀個高枝。若吳氏肚子中的孩子為男，能讓他與風兒結為兄弟，若是女，便結為夫妻，你看如何？」吳夫人也笑著點頭：「如此甚好，甚好。」老爹捋了一下鬍鬚，答應了：「這樣倒也好，但文台切莫說什麼攀上高枝。人言虎父無犬子，文台之子必非常人也，又何言攀什麼高枝呢，實在不敢當，不敢當。」這時候的我要是能聽懂他們說的話肯定會非常震驚，江東小霸王，孫策孫伯符，就這樣成了我兄弟了……

閑聊過後，孫堅和老爹就去了書房，留下姐姐和我陪著吳夫人。他們兩人剛在書房落座，老爹便問孫堅：「你看風兒目生重瞳，此是凶是吉？」孫堅眉頭一皺：「兄長學富五車，如此簡單的問題何必問我？自然是大吉了。」「那便是了，自古以來生重瞳者不外乎一些大仁大義，大智大勇之聖賢。今漢室頹弊，宦官當權，愚兄恐番外蠻夷興兵犯漢，欲讓風兒隨文台學藝，鎮守一方，保家為民。若其真成大將，則戍一邊外，即可外抗胡虜，又可開疆拓土。若成功勛，皆文台教導之功也！」說完深深作揖。孫堅一驚，忙把老爹扶起來：「兄長不必如此，快快請起。」他扶起老爹，又接著說道：「我孫家自孫臏起世受齊家之恩，堅又與伯成兄結為金蘭兄弟，兄長有事相求堅本不該拒絕，奈何我孫堅所學兵法和齊家《六韜》《鬼谷子》相比根本就與三歲孩童的遊戲無異，兄長何必舍美玉而求頑石呢？」老爹嘆了口氣：「文台有所不知，《六韜》軍略確實神鬼莫測，《鬼谷子》中軍略雖比不過《六韜》，然其中縱橫權謀甚至奇門遁甲足以和《六韜》相提並論。就是這兩大奇書，愚兄苦讀十餘年亦難通其皮毛。」「什麼？！以兄之大才都難通這兩書皮毛？！」孫堅驚訝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愚兄哪裡有什麼大才，不過是以此兩書實例和當朝做做對照罷了。」說完又嘆了口氣，「文台，你即將為人父母，也必知天下父母心，愚兄不希望風兒走我的老路，希望他能學有所成，所以相求，還望文台不棄犬子愚鈍，指點一二。」孫堅忽然面露微笑，搖搖頭：「兄此言差矣，此言差矣，以兄平日之聰慧，又怎能如今日之愚鈍。兄長試想，你僅僅粗通這兩大奇書便以看透天下大事，若風兒他日將此二書融會貫通，豈不是縱橫天下，無人能擋？就算退一步講，風兒沒有融會貫通，就算是與兄之才學相仿也足以稱得上是能征善戰，智謀百出。又哪有學無所成之遺憾？」老爹讓孫堅駁得沒有話說，半晌過後，臉上表情還是有些躊躇：「愚兄覺得……還是有些不妥……」孫堅安慰道：「伯成兄不必介懷，我方才觀察令郎時，他雙眸中有著懾人的光芒，日後必非等閑，兄可安心。兄長別人不信還信不過文台么？我一場仗打下來看見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這點兒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我敢擔保。」老爹自己也在反思，難倒真實自己錯了嗎？

其實他們倆個都少考慮了一個方面，那就是我一點也學不進去該怎麼辦。那時候我豈不是成了一個廢人？

不過他們壓根就沒往這邊想，要知道在古人的眼裡，人的相貌是很重要的，跟一個人能不能成為大才有很大的關係。現在看起來雖然很可笑，但是古代人就信這個，沒有辦法的。我目生重膧，在古代來講這是大吉兆，他們認定我能學會這兩本書倒也不是他們的錯，時代就是這樣。也幸虧我是穿越而來的，如果真讓一個古代人來學習這兩本書的話，尤其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間還沒有人指導，別說是皮毛，就連認不認識字都成問題。

因為孫堅挽留，爹帶著我們姐弟倆又在孫堅家裡待了數日，一直到孫堅收拾好家中物品帶著家人去上任。我們在吳郡外分手，孫堅本來打算讓程普送我們回北海，可是老爹說有家中傭人足夠也就婉言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