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逢亂世

公元一七四年，熹平三年。.那一年，漢孝靈皇帝劉宏當政。

這是一個腥風血雨的時代。

也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

距離黃巾之亂的爆發，只剩下十年。

洛陽，皇宮。

孝靈皇帝劉宏端坐在金殿之上，愁眉不展。手裡拿著一張奏摺。

「五官中郎將堂溪典，光祿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蔡邕、張馴、韓說，太史令單颺，汝等欲正定《六經》文字？」「是，這些經籍的原本已經非常稀少了，世間流傳的經文典故文字也多有疏漏，謬誤。大多是一些平庸之輩望文生義，胡亂書寫穿鑿於竹簡、石壁之上，恐怕會貽誤後世學子。故而吾等上書求孝靈帝為後世千萬儒生著想，樹恩萬世！」議郎蔡邕有些激動，似乎對這件事很在意，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蔡議郎，還有諸位，你們也知道這國庫的情況，朝廷也並不富裕啊。如果為了修正典籍而勞民傷財，朕實在是於心不忍。」

朝堂之上一片稱頌，說什麼「聖上愛民如子，真不愧一代明君！」「聖上執掌天下社稷，實百姓之福也。」聽的劉宏有些飄飄然。可是馬日磾、蔡邕等人卻是恨得牙根痒痒。什麼不富裕，純粹扯淡，平日那些買官賣官的勾當你乾的少么？

想是這麼想，嘴裡是絕對不敢這麼說的。蔡邕眼珠一轉，張口道：「聖上，昔日孔子困於陳蔡邊界，絕食七日。楚王不惜動兵戈之力救孔子於危難之間，得萬世美名。今孔孟之學遭庸人曲解而將絕於世，聖上若能救孔孟儒門於危難之間，必將名垂青史，流芳百世！更何況，自光武中興，獨尊儒術……」後邊說的什麼劉宏是一句也沒聽見，他光聽見名垂青史，流芳百世這八個字了，做皇帝的哪個不想自己有個好名聲！更何況是這種能夠流傳後世的事更是少之又少，有一件就得干一件，該花的銀子就得花，誰讓咱能福澤後世呢！哈哈哈……正當他做著白日夢的時候，站在旁邊的宦官曹節實在看不下去了，哪有皇帝在朝堂議事的時候的口水都流下來的！幸虧百官都不敢抬頭，要不這次聖上丟人可丟大了。

「聖上？聖上！」曹節一看小聲提醒不管用，輕輕碰了劉宏一下，劉宏一下回過神來，飛快的把口水一抹。「准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挑最好的石材，就放在太學門口！」蔡邕話都沒說完，楞了一下，連忙跪倒便拜「謝聖上恩典！這石料難選難運，但聖上隆恩在上必事事順利，微臣估計此事明年便能辦妥。」「好，好，各位愛卿，還有什麼事嗎？」劉宏心情那是非常的好，臉上也不似平常那副事事為難的死相，「要是沒有別的事了，那就退朝吧，退朝。」說完之後，趾高氣昂的離開了。連讓曹節攙扶都免了，眾大臣對此只好抱一一陣苦笑。

出了皇宮，馬日磾、王允等人紛紛來向蔡邕祝賀。「伯奢啊，這次多虧了你聖上才能恩准此事啊。」「哪裡哪裡，我也只是盡我自己微薄之力而已，成與不成還是要看聖上點頭同意和各位大人的鼎力支持啊。」「哎呀，你看，伯奢你真是太自謙了，如果沒有你我們再鼎立支持也要功虧一簣啊。」「不錯不錯，這件事該給伯奢記頭功啊。」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倒弄的蔡邕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他在尷尬中倒也有幾分自豪。這時候還是他的老友王允出來給他解了圍：「依我看，不管是誰的功勞，這件事終究是利於後世，只不過穿鑿於石料上的文字還需蔡飛白親自提筆了。」說完與蔡邕對視一眼，眾人皆哈哈大笑。

談笑過後，眾人各奔自己去處，馬日磾與蔡邕因兩家離的比較近同走一路。正是他倆邊走邊聊的時候，忽然見一人帶著一幫官差騎馬絕塵而去，這人長的一般，嚴格說起來算是比較丑的，但是並不招人厭，身高也不是很高。馬日磾看著這人背影，似乎有些熟悉，猛然之間想起來了一個人，「這，剛才過去的不就是北部尉曹操？」

洛陽，北部尉府。

曹操現在的心情，非常不爽。

他得罪了皇帝面前的紅人——蹇碩。

啪！又一個茶碗從他的手中飛出門外。「氣死我也！蹇碩，老子跟你沒完！」「都尉、都尉您消消氣……」「消氣？你讓我怎麼消氣，明明是他叔叔不尊王法被刑處，卻在聖上面前進我讒言，你說，這氣該怎麼消？！」

這是怎麼一回事？咱們的魏武大帝——曹操，曹孟德，今年剛剛弱冠，憑關係找了個京城裡的北部尉。這個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容易得罪人。怎麼說呢？這北部尉大概也就是現在的公安局，專管治安這一塊的事。要是個別的地方也就罷了，可是這洛陽可是天子腳下，那朝中大員文武百官還能少得了？不說別的，單說這個蹇碩，這死太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黃門令，可是因為有天子寵信他，得，他們一家子誰也不能得罪。足見當這個官是一點也撈不到好，倒也不是沒人來爭這個位置，不過這些人一上任長的過不了一個月，短的三天就都辭官不幹了。皇上一看這還了得，堂堂大漢朝連個最基層的治安官都選不出來，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連忙召集幾個寵臣來商議這事該怎麼辦，當時正好曹操他爹曹嵩在場，秉著舉賢不避親的精神，把曹操給推到了這個風口浪尖上。當初曹嵩想的倒是挺好，孟德從小聰明，就這麼點差事還能難倒了他？再說了這差事難做是難做了點，不過做人要機敏點嘛，要是和那些朝中大員跟皇帝眼裡的紅人搞好了關係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政治財富啊。

可是誰知道剛剛弱冠之年的曹操可沒有被權利迷惑了雙眼，現在的他可是個一等一的大漢忠臣，就連曹嵩也沒想到他兒子可是個萬里挑一的人民公僕外加死心眼。曹操一上崗就給那些達官貴人來了個下馬威，讓手下趕製五色棒立在衙門兩邊，任你皇親國戚豪強權貴，只要觸犯刑律一概棒殺。這招「天子與庶民同罪」本來之前也有人用過，不過迫於壓力最後都放棄了。這些權貴們一看曹操這架勢，心想：小樣兒你新來的吧，我們可不吃你這套！想歸想，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頭幾天還真沒人去惹曹操這個煞星，可是過了幾天可就有人忍不住了。蹇碩他叔也是不長眼，惹誰不行非得惹這曹孟德，死了吧。不過曹操的處境也好不了哪去，這不，剛殺人的時候還覺得自己攘奸除惡，大快人心，轉眼他爹就告訴他蹇碩在聖上面前告他狀，幸虧曹嵩從中周旋，要不他就該倒大霉了。

曹操越想越氣，宦官得寵，禍國殃民，國之凋敝，惡人當道。茫茫大地哪裡又是我曹孟德容身之處！不，我要改變這個世道，我曹孟德必要成大事，上報天子，下安黎民，還天下一個郎朗乾坤！

同一時間，吳郡五里之外。

剛剛經過了幾個月的征戰，孫堅憑藉千餘人幫助官府擊敗了在句章叛亂的許氏一族，因為有戰功被封為鹽瀆縣丞，正式志得意滿的時候。

「老爺，老爺！」孫堅忽然看見前面有一人騎馬飛奔而來，程普黃蓋連忙擋在孫堅身前。大喝道：「你是何人！快快報上名來」孫堅倒是不急，等那人離得近了仔細一看，那不就是自己家的馬童孫小六么？「老爺，我找老爺。啊，老爺，家裡出事了，大事……」這孫小六小時候是個孤兒，孫堅看他可憐就收回府中做個馬童，他倒也聰明，馬術學的很快。不過這個時候他上氣不接下氣，明顯是有要緊事。

「出什麼事了，別著急，慢慢說。」孫堅是何許人，千軍萬馬中尚且鎮定自若，絕對無愧於一代名將這四個字。當下非常冷靜，沉聲問這孫小六，希望他的聲音能讓小六鎮定一些。

「報老爺，是夫人，吳夫人有喜了！」小六這時候還是非常激動，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嘴都要笑開了花了。

隨軍眾將都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想要給主公祝賀一番。當時跟隨孫堅的將領有四個，程普、黃蓋、韓當、祖茂，他們當中屬程普和黃蓋資格最老，理應他們倆先祝賀，他們倆倒也不客氣。「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孫家又要添丁了，可真是雙喜臨門……嗯？主公呢？」他們倆回頭張望正奇怪孫堅在哪的時候，韓當苦笑著對他們倆說：「主公他剛聽見這消息就直接往吳郡那邊飛奔了，這會兒怕已經看不到了吧。」那倆人往官道上一看，可不是，也就能看見馬揚起來的灰塵了，後邊還有那個孫小六在追趕。兩人無奈，心說看來就算是一代名將也是人啊！看主公那心急的模樣，連自己的部曲都不管了。祖茂心中也是無奈，可是總不能在這站著吧。他回身對後邊隊伍大喊：「弟兄們，隨主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