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厚德載物

第二天，我去向盧植辭行。

進了盧植的屋中，盧植正在看書，察覺到我進來，笑著問我：「齊校尉來找盧某有何貴幹？」「貴幹可不敢當，齊風是來辭行的。」盧植皺了皺眉頭：「這麼快啊，不多待幾日嗎？」我笑了笑解釋道：「風在此處耽擱時日頗多，如今軍中將士亦是思鄉心切。既然大仇已報，此地亦無事，風自當離去。」盧植點了點頭：「齊校尉言之有理，只是齊校尉今日一去，不知何日再見。」我笑了笑：「待齊風學成之日還需入朝聽命，那時還希望右車騎勿要相忘。」「不會不會，齊校尉少年英雄，盧某怎會忘記。」「還請右車騎莫要在說齊校尉，叫在下齊風便可。」「那小將軍也莫要叫盧某右車騎，叫某盧子干便可。」我一愣，隨後兩人相對大笑。

「乾爹，什麼事情笑得如此開心？」盧芸走了進來，「啊，齊公子也在。」「嗯，風特來向盧……先生辭行。」找了個比較合適的稱呼，畢竟不好直接叫盧植的表字。「齊公子要走了么？」盧芸有點驚訝。盧植替我說：「齊小將軍在外征戰多日，如今戰事已定，自然要回鄉了並去完成學業了。」「那芸兒還能見到齊公子么？」盧芸直直的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若天命註定，則必能相見。」我可不敢下什麼保證，要是以後真見不到她可就壞事了，不如給她提前打好預防。「那下次相見時，齊公子可要記得芸兒哦。」盧芸的笑容天真無邪，我實在是不敢再看了，連忙告罪退了出來。

盧植那邊說完了之後便去找皇甫嵩，正好劉備也在皇甫嵩那裡，這些日子和劉備哥仨混得熟了，倒也是稍微了解了一下這三個人的個性。劉備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這人很有實力，並不是像演義中所說的那樣只會哭，要是用皇甫嵩的話來說，這人頗有先祖之風。關羽呢？勇猛是勇猛，不過智略還是不足，偏偏卻裝成那副清高的樣子，真是讓人看著都不舒服。不過他還是有很多優點的，比如很講義氣。至於張飛，心直口快，看似像個粗俗漢子，不過粗中有細，再有就是愛喝酒，而且酒品很不好。

寒暄了一陣我也就離開了，畢竟都是帶兵打仗的，說話沒有這麼拖沓。劉備也是去向皇甫嵩辭行的，他也要去上任了。不過劉備還沒有向盧植去辭行，所以一出了皇甫嵩的家門也就分開了，劉備趕去盧植那，而我直奔軍營。

軍營中依舊是井井有條，高順見我來到軍營迎了上來：「不知折衝校尉來此，有失遠迎。」我擺擺手：「別人叫我折衝校尉也就罷了，你們四個也這樣叫我不是生分了？以後還是叫我公子吧。」高順忙說：「軍營之外稱校尉為公子尚可，但這軍營之內這樣叫不是亂了輩份。」我眉頭一皺：「那在軍營中就叫我將軍好了，不用叫什麼折衝校尉的。」「諾。」

進了中軍營帳，太史慈、許褚、臧霸都在裡邊，見我進來紛紛問好，我又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們的稱呼給改過來，等級制度可真是害人不淺。

「子義，仲康，高順，宣高，你們四個此次拜將，風本該恭喜你們，但風手頭並沒有什麼好東西。」說著把手一排，外邊有隨從把皇上賞賜的百金拿了過來，「這是百金，你們四人可各拿一份，權當是風祝賀兄弟們高升的賀禮。」四個人騰地一下站起來：「將軍這可使不得，我們四人雖是得一官半職但全憑將軍所賜，這賀禮我們是絕對不敢收。」「叫你們收你們就收下，跟我還客氣什麼。」我有點生氣了，「再說齊風這次能報仇雪恨封侯拜將全憑各位輔佐，這點賀禮只是聊表寸心而已。」他們四個見我生氣，都遲疑了：「將軍，這……」

我換了個話題：「此次返還北海之後，高順和宣高有什麼打算？」高順和臧霸對視了一下：「我二人願繼續跟隨將軍，雲遊四方。」我無奈的笑笑：「齊風這一回去可就沒兵讓你們倆帶了，再說你們倆現在是朝廷官員，這樣擅離職守也沒關係么？」高順答道：「就算是沒有兵馬交予高順，將軍仍是將軍，高順跟隨將軍無怨無悔。」臧霸接著說：「那朝廷只說任命我等四人為牙將，並未說是何處牙將，我等就是想上任也沒辦法上任啊，只好厚著臉皮繼續跟將軍走南闖北了。」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我也沒什麼可反駁的了，再說人家這麼好的將領願意跟著我那是好事啊。安排好了行程，決定明天出發，吩咐三千將士好好休息，我也不回府衙了，在軍營中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軍中將士都還沒有起的時候，我從將營中鑽了出來。啟明星已經掛在了天空上，這啟明星還有個別號，叫太白金星。上輩子可沒少聽說太白金星的傳說，不過這輩子聽說的和上輩子有很大的不同，在這個年代，太白金星是位穿著黃色裙子，戴著雞冠，演奏琵琶的女神，和上輩子聽說的老頭相差可是不小。也不知道這人的想象力怎麼這麼豐富，不由得輕聲笑了笑。

「齊小將軍大清早的心情很好啊。」我一驚，回頭看時，盧植、皇甫嵩還有劉備哥仨正站在我身後。「哎？盧將軍，皇甫將軍，還有劉將軍，你們幾位這麼早來這軍營之中？」盧植笑著對我說：「吾等不知齊小將軍幾時起程，怕誤了時辰，所以特來相送。」我心中感動：「這大清早的還勞煩您幾位前來相送，真實罪過。」皇甫嵩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礙事，我們要是不送那才是罪過呢。」盧植接過話頭：「話說回來，齊小將軍似乎對星相感興趣？」我笑了笑：「這倒不是，只是風偶然看見那啟明星心中稍有感悟，故而發笑。」說完把他們請進了營帳中。

「齊小將軍營寨中軍容齊整，足可當得起良將之稱。」盧植一坐下就誇我，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此陣勢皆賴高順，齊風並未參與。」皇甫嵩倒是有些驚訝：「哦？那高順有如此本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小將軍知人善任，亦是高明。」我心說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一進來都想誇我：「不敢當，不敢當。」

閑聊了一會兒，軍中將士也就差不多醒了，開始準備上路。我領著他們五個去軍營中參觀，士兵們看到陽城的最高長官來參觀，紛紛直起腰板兒來，士氣高昂，行動中也透著幾分精氣神兒，盧植、皇甫嵩還有劉備看了都是讚不絕口。

時辰到了，大軍已經準備拔營出城了，高順正在命令士兵們收拾好行裝，大軍一波一波的走出城門。

我也早已穿戴整齊，牽著馬站在營寨的門口，看著大隊的人馬走出營寨，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出征不到一年，當初從北海**來的毫無希望的士兵們如今已經充滿了鬥志，我也該去面對新的挑戰了。

盧植他們幾個人站在我旁邊，都在看著大軍離開陽城。只有盧植的眼睛看著天空，半響之後，盧植如釋重負似的：「齊小將軍，你可曾看過《易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有此問：「略知一二。」盧植轉過來看著我：「《易經》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今盧某觀齊小將軍軍容齊整，士氣高昂，必是精兵強將。然小將軍且不可嬌縱自滿，須知天外有天。而小將軍得此雄獅，亦當以德待人，方能不失了將士之心吶。」我默然了，不出片刻，翻身上馬，拱手抱拳向盧植一拜：「盧將軍所言極是，齊風必定謹記在心。然今日齊風將行，實在不能耽擱，望日後還能再見盧將軍，在聽教誨！」說完縱馬飛奔。盧植在原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畢竟是個孩子啊，這樣的分別時刻對他來說還是太早了。又轉身面向劉備：「玄德，我剛才所說的你可記得？」劉備頭一垂：「玄德記下了。」

一路上平平安安，大亂已過，剩下的瘡痍需要時間來治癒。不過從冀州邊緣開始就有些村莊已經重新升起了炊煙，那直直的炊煙彷彿預示了幾年內的平靜。

回到北海，將士們重新回到了故鄉，孔融先生親自出城來迎接我。也不顧我臉面，就在城外把我罵了一通，說什麼我衝動妄為，不守諾言什麼的。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學生，罵歸罵，出征這麼長時間也是心疼。聽說我已經被封為折衝校尉更是高興，直接拉我進城，為自己的學生擺宴洗塵。

宴席之上，我把自己的經歷和孔融先生詳細的描述了一番，孔融先生聽得是心驚肉跳，尤其是聽到我差點死的時候更是露出難看的臉色。不過我說得興奮，一點也沒看出來。

「風兒，你此行頗為兇險，雖然是立得大功而回，但是今後切不可如此以身犯險了。」孔融先生的臉色很不好，我恭敬的答道：「風兒知道了，不過風兒此去帶了兩個大將回來，風兒以後還需兩人輔佐，還望孔融先生能將此二人割愛與我。」「哦，臧霸和高順是吧。既然他們兩個願意隨你，那就讓他倆隨你去吧，身邊人多一些也好有個照應。」「多謝先生。」

當晚就住在北海，太史慈回去看他的母親去了，我和許褚、臧霸、高順三個人都是無牽無掛的。在房間里看著夜空，忽然很想回去齊家的老宅看看，不過仔細想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年頭。死者長已矣，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的清靜吧。

又想到孫策，周瑜，蔡邕，當然還有蔡琰。

在昏昏沉沉中，又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