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遊子歸鄉

一進門我就看見周瑜了，周瑜正在那裡靜靜的坐著，好像在思考些什麼。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我輕輕的拍了拍他，他抬頭一看：「大哥，你回來了啊。」

「嗯。」我坐在他旁邊，「三弟已經看出愚兄的意圖，愚兄也就不多說廢話了，三弟對愚兄可是有什麼指點？」周瑜苦笑著：「指點是說不上，不過當今朝綱**，黨爭激烈，從軍並不是什麼好選擇啊。」「三弟既然這麼說，心中必定已有了愚兄的去路，請明示。」「如今大哥有三條路可走。」我一聽有戲：「不知是哪三條。」「上策，起兵！」「哦？」「以大哥在吳郡的人望武勇，在此募集鄉勇，一路北上，協助官兵擊潰賊寇，必能報此大仇。」

我沉默了一下：「還有呢？」「中策，從軍。不過此從軍並非尋常從軍，要帶上一些人馬從軍，那樣才能受到重視，而且從軍的主將也要選擇，最好是現在正在與賊寇交戰的大將。」

「嗯，最後一條呢？」「下策，等！」「等？」「不錯，以三弟來看，這黃巾賊軍雖說聲勢浩大，但卻各自為戰，難以成功。以朝中宿將的眼光又怎會看不出這點，黃巾必敗，張角必死，只要等，一樣能報此大仇。」

我在猶豫，是選上策還是選中策，誰知周瑜卻說：「大哥，其實下策未必不好，而且當初文台叔父要帶你走的時候是蔡小姐死活不讓才把你留下的，你這一走，怕是會傷了她的心啊。」

這……

「唉……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安逸於兒女情長，為兄心意已決，必要手刃張角！」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在滴血。這次離開這不像是上次衝出去求援，這一走，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

我還沒見過的那個衛仲道，現在又在哪呢？如果我看見那個人，我的第一個反映應該是一戟把他殺了吧。我不願意我身邊的人再離開我了！

轉向周瑜：「愚兄願選中策，請三弟為愚兄解惑，愚兄該如何從軍？從哪家軍？」周瑜嘆息了一聲：「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還是請兄長暫候兩日，三弟自有辦法。」

一轉眼兩天就過去了，我也已經準備好了行程，只等周瑜告訴我該如何行事了。

那天晚上，周瑜借口我明日遠行要來相送獨自一人來到我家，進門落座之後，也不拐彎抹角，單刀直入：「大哥，你此去是只想報仇呢，還是想封狼居胥？」我想都不想就回答：「報仇！」「既然大哥只想報仇，那就不必去尋張角，只要在北海附近找到賊酋張牛角即可。大哥回到北海之後，一可向孔北海借兵，二可募集鄉勇，以大哥的武勇與軍略，必敗張牛角。」周瑜又跟我說了一些具體操作的步驟，知道深夜他才回太守府。我又想了想，留書一封，讓家中下人明日交給蔡邕先生，還給了三個下人一些錢財，讓他們各自另找出路。

又過了一天，我帶上太史慈和許褚走出吳郡的城門，這個地方，有著我太多的回憶。我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反悔，快馬加鞭離開了吳郡。

行不數日，一路上滿目瘡痍，很多驛站都被燒毀，我們三個人只有連夜趕路，大一點的城鎮還好，小點的城鎮就有可能被賊軍佔領，村莊更是有可能被屠盡，慘不忍睹。這次我們三人走的是下邳的路線，反正走遠路也都是反賊，還不如走近路。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我們三個不敢進下邳，怕孫堅問起來不好回答，越過下邳直奔北海。

既然到了北海那就不能不見一下孔融先生了，這幾年間我也只是在回家那次和孔融先生見了一面，如今也不知道孔先生是個什麼樣子的。

進了太守府，孔先生看見我還平安無事非常高興，畢竟還是也算是故人的遺孤，也打算給我細說一下當天的情況。我制止了孔先生，我知道的已經足夠多了，何必再多聽那些呢？我說了我的打算，我是不會對孔先生隱瞞的，我還需要他的幫助。

「什麼，風兒你要報仇？」孔先生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錯，我要報仇。」我很平靜，就像是無風的湖面，可是我的心中怒火中燒。「不行不行，你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如何能為父報仇？快快斷了這念想，回家看完就回吳郡讀書吧。」我單膝跪地：「家族大仇不報，風兒心中實在難安，請孔先生成全風兒，風兒定不壞了孔先生的名聲！」說完對孔融深深一拜，這孔融的心也是肉長的，自己的學生變成這樣他也心疼，當下許諾：「風兒，你既然執意要為父報仇，為師也不好阻攔你，為師可以給你北海兵卒兩千，軍需調配，你儘管開口。」「多謝孔先生！」

借完兵我對孔先生說想去齊家老宅看看，孔先生滿口答應，囑咐我快去快回，天一黑怕城外有賊寇剪徑。

我帶上許褚，讓太史慈先去陪他娘去了，回來一次也不容易，我帶著許褚直奔齊家村，到村口一看，村中冷冷清清，就好像被遺棄了一般，偶爾有幾個小孩，看到我和許褚之後急忙跑回家把門鎖上，我對許褚無奈的笑笑：「以前不是這樣的……」許褚點點頭：「屬下能了解。」

進了老宅的大門，房屋已經破敗了，正堂的門虛掩著，風一吹髮出吱呀吱呀的聲音，我走進正堂，裡邊亂得一塌糊塗，彷彿激烈的爭鬥還在繼續一般，我緊緊的攥住拳頭，指甲扣進肉里，一滴滴的血留了下來。

許褚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在旁邊看著，他知道，不必說什麼的，公子自己會好起來的，他相信公子。

我走出正堂，手已經鬆開了，又走進自己的小屋，那裡是我童年的回憶。這小屋並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迹，也許是因為偏僻吧，屋子中還是這麼的樸素，還是這麼的簡單。書桌上，彷彿依然有我讀書時留下的痕迹。我輕輕摸了一下書桌，上邊已經有了一層灰塵。灰塵，總是會勾起人民的鄉愁，然而我就在故鄉，或者說，在我這輩子的故鄉。

漠然片刻，我起身走出房間，離開老宅。這裡，已經不屬於我了，我，也已經不再屬於這裡。

齊家村中，一如我來的時候一般冷冷清清，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老人正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奶奶！」

霎那間，老人消失不見了，我猛的哆嗦一下，難倒我出現幻覺了？

也許吧，就算不是幻覺，我又能做什麼呢？

一路無話，我和許褚回到了北海縣城。

孔先生早已經準備好了兩千精兵，太史慈也已經站在兵卒的隊伍中。

許褚走到太史慈身邊，我卻走上點將台，兵卒們的眼睛，冒著炙熱的光。孔先生大聲說道：「從現在開始，爾等就不再是北海的士兵了！」

校場死一般的沉靜。

「從現在開始，爾等就是齊風將軍的私兵！一切都要聽從齊將軍的調度，他會帶著爾等殺反賊，立大功。爾等只需聽從齊將軍軍命即可！」

「諾！」兩千人齊聲應諾，聲勢當真駭人。

孔先生轉向我：「齊風聽令！」我心中震撼未消，機械似的上前領命：「末將在！」「我北海太守孔融，任命齊風為北海大都統，統帥自家私兵兩千，討伐黃巾賊寇，事成與否，與北海無關，軍中調度，需自行解決。爾可得令？」「末將得令！」孔先生有對我說：「風兒，這兩千兵士大都是因為黃巾賊寇而丟妻喪子，對黃巾賊寇恨之入骨，他們會是你的得力助手，你要好好珍惜。」「風兒明白了。」

我轉過頭來面向這兩千將士，從現在起，我就是這兩千人的統領了。我大聲對點將台下的將士們喊道：「各位弟兄，我齊風，今年只有十一歲。」剛說完這句話，台下一片嘩然。我將手中大戟往台上一敲，台木應聲而碎。在這個世道中，尤其是在軍旅中，武力便是一切，我剛露出這一手，台下鴉雀無聲。

「我雖然只有十一歲，但是我武能沖陣，謀能破敵，弟兄們能相信我，跟著我打仗，我在這，先謝謝各位了！」說完對這兩千兵士一拜。

台下有些有些動容了，自古以來，哪有將軍拜士兵的道理！

「我家本在北海城外，也是一個世家，奈何這黃巾賊寇殺我全家，我父也在黃巾賊攻城之時在北海戰死，此仇不報，我如何為人！我知道弟兄們也都是因為這反賊丟妻喪子，我齊風，和你們一樣，恨不得把那些強盜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台下將士們一陣高呼：「殺賊！殺賊！殺賊！……」

我一揮手，示意將士們安靜，繼續說道：「我們不是要去殺賊，弟兄們，記住！我齊風手下的人，是虎，是狼！我們要做的，是我們想做的，我們要去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

「太史慈何在？」「末將在！」「吾命汝為北海右都統，統帥一千將士，汝可得令？」「末將得令！」

「許褚何在？」「末將在！」「吾命汝為北海左都統，統帥一千將士，汝可得令？」「末將得令！」

「大軍今夜在城中駐紮，明日卯時造飯，辰時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