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琰,美玉也

第十一章 琰,美玉也

我正在考慮如何去和蔡琰搭訕的時候,蔡邕已經回過神來,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就好像一不留神我就跑了似的。

「風公子能否將手中強弓借我一觀。」蔡邕老先生十分激動,說話都非常的興奮。

「先生要看徒兒自然不能拒絕,只是先生以後不要再叫我風公子了,叫我風兒便可,家父和孔融先生都是這樣叫我的。」我老不耐煩的把弓交給蔡邕,他打擾我的思路,我又得從頭考慮怎麼去接近蔡琰了。

「哦?風兒還跟北海孔文舉相識?你怎麼沒跟我說過?」蔡邕放下手中的鐵胎弓,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似乎要重新認識一下這個徒弟。

我心說不好,總想著蔡琰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反正也裝不過去了,就實話實說了吧:「風兒因為家在北海附近,曾經在孔先生門下讀書,也是孔先生推薦我來找您繼續進行更深的學業的。」又把衣兜中的推薦信拿出來,「這是孔先生的推薦信。」

蔡邕把信拆開匆匆看完,心下奇怪:「這確實是孔文舉的筆跡,既然事情是如此,為何你第一天來這的時候不把此信拿給我看?」我心中苦笑,這還不是你那些好下人辦的好事!隨即說道:「我第一天來您府上的時候恰巧發生了些誤會,幸好有我三弟周瑜,還有……」我頓了一下,聲音大了一些,「還有您府上一位小姐幫助,澄清了誤會,否則我現在恐怕正在回北海的路上呢!」看了看蔡邕臉部紅心不跳,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好,那我就再加一句:「之所以後幾天也不給您看這封信,一來是覺得風兒拿著孔先生的推薦信前來顯得我好似沒本事一般。這二來嘛……也是為了試試先生為人如何,若我拿著孔先生推薦信想必先生對我一定會關懷備至,所以風兒也看不出先生是否與先生家中下人一般。」說到這蔡邕的老臉掛不住了,他第一天為了試我明知道是自己家裡的刁奴欺客卻袒護他自家的下人,沒想到我現在翻老賬卻把這一段給咬了出來。

正在蔡邕窘迫非常的時候,我身後忽然傳來了蔡琰的聲音:「你這小子,我那時候幫你是看你可憐,早知道你會如此欺負爹爹,那日便讓爹爹把你掃地出門趕出這裡!」我嚇了一跳,心說這名傳後世的大才女怎麼如此任性,回頭再看蔡琰,她正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看著我,一副你敢拿我怎麼樣的表情。我哭笑不得,這叫怎麼回事,明明是她家的下人欺負我,她爹護短,這一下成了我欺負她爹了,她也不想想我一個七歲的孩子拿什麼欺負她那個當過朝廷議郎的爹啊。

蔡邕的表情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聚了聚眾人的神:「今天……就到這吧,風兒,你跟我到裡邊來。」拉起我就走,他今天可是丟了大臉了。

進了蔡邕書房,蔡邕往椅子上一坐:「風兒,今天讓你見笑了。」我也坐在椅子上,周瑜也跟著坐下,子義在門外休息。

沉默了半晌,我回答蔡邕:「蔡先生哪裡話,令愛聰明活潑,而且……這個……愛憎分明,在下實在是佩服。」「唉,是老夫管教無方,才使得那孩子如此刁蠻。算了,不提那丫頭了,風兒可知我這幾日為何並未對你進行什麼教導?」「風兒著實不知。」「我觀你第一日身後護衛十分厲害,又看你後幾日對禮樂一無是處,本以為你是一富家紈絝子弟,平日恃強凌弱,所以才帶了這麼厲害的侍衛,也正因為紈絝你對禮樂一無所知,也以為第一天那首詩只是碰巧讓你撞上了而已,所以並未對你進行深教。」我輕輕一笑:「那先生現在對我印象如何?」蔡邕只是輕輕笑了笑,正要開口,又是一個如同銀鈴一般悅耳但是說話明顯帶刺的聲音傳來:「現在看來你不光紈絝,而且還目無師長,仗著武勇就欺負自己先生,哼!」這不是蔡琰又是何人。

這時候太史慈滿面羞愧的走進來:「公子,這姑娘硬是要往裡闖,在下實在不敢阻攔,請公子責罰。」「沒關係,子義,你先下去休息吧。」心裡又加了一句,子義啊,估計你敢攔也攔不住,她跟你一哭二鬧三上吊你說你有辦法么?

蔡琰得意的坐在她他爹的腿上,示威似的瞪了我一眼,又接著說:「爹爹,您看他這麼不尊敬您,您幹嘛還要教他東西,不如把他趕出去算了。」「琰兒不要胡鬧,風兒是你爹爹我收的第一個弟子,要是就這麼趕回去那外人該怎麼說爹爹我。更何況,風兒並沒犯什麼錯誤,此事是爹爹我管教家奴不嚴所致,怨不得別人。」哦?看來這蔡邕還是挺講道理的,教育孩子也是以身作則,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過這樣也難怪蔡琰那麼刁蠻了,越是這樣教育出來的孩子越容易認死理。

「先生不必這樣說,風兒並不介意那事的。」我看蔡邕並非是我想像的那樣,也就不再想繼續擠兌他了,「風兒還想知道先生覺得我這人怎麼樣呢。」

笑嘻嘻的看著蔡邕,蔡邕也看著我,他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要是說老夫的感覺,老夫覺得孔文舉信上說的不錯,風兒雖然看似頑劣,其實身懷大志,雖貌似紈絝,但卻有真才實學。況且風兒相貌非凡,他日若得根基,成就必非尋常人能想像。」

我聽完微微一笑:「先生過獎了,風兒哪有這麼大的能耐。」蔡邕卻說:「風兒不要太過謙虛,更不可妄自菲薄而喪失志氣。」「風兒記下了。」忽然又想起來些事,「先生,我還有一事相求。」「說吧。」「風兒天性愚鈍,不通琴瑟,但風兒三弟周瑜確實生性聰明,頗曉音律,風兒曾聽說先生有一千古良琴名叫焦尾,特請先生帶我二人一觀。」

「哼,就憑你們這樣的莽夫也想看爹爹的焦尾,還是死了這心吧!」蔡琰的聲音又不和諧的響了起來,看起來她對我的成見很深啊……

「琰兒又在胡鬧,既然你二人有心想看那就隨我來吧。」先生放下腿上的蔡琰,也不管蔡琰嘟著嘴,把我們領出去了,我臨走還趁先生不注意沖著蔡琰做了個鬼臉,氣得她小臉通紅。

周瑜跟在我身後很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興奮,這種千金難求的機會他周瑜怎麼會不高興呢。

先生的家裡專門有一間琴室,琴室的正中間放的就是那名琴焦尾,正如人們傳說的,琴尾就像是燒焦了一樣。

先生輕輕撫了撫焦尾琴,心中似乎感嘆,他感嘆自己的懷才不遇,也感嘆朝廷中的黨派紛爭,感嘆世事無常,也感嘆如今的後生可畏。先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周瑜一眼,他分明看見了我們的將來,看見了我們征戰沙場的那一刻。口中吐出了一口濁氣,哀聲長嘆一聲,手中古琴聲響起。

這琴曲,好似萬馬奔騰,有好似日落西山,好似金戈鐵馬,又好似大漠孤煙。滄海桑田之後,還是難逃戰爭的命運。

唯有戰,方能止戰!

一曲彈完,屋中已經充滿了壓抑的感覺,蔡琰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乖巧的站在先生的身邊。

「風兒,聽完此曲,你有何感觸?」先生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帶著訴不盡的滄桑。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我說出這首詩的時候心裡並不好受,不是因為我又抄了一首唐詩,而是因為亂世中百姓的苦楚確實是難以想像。

寧為太平犬,勿為亂世民,不過如此!

「風兒好文采……」先生聽了這詩之後悵然若失,呆立在窗邊,不再說話了。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蔡琰輕輕的搖晃了一下先生的衣袖:「爹,爹?」先生猛醒過來,回頭看了看我和周瑜還在那裡等候,不由得笑了笑:「唉,又讓你們見笑了。」「不,蔡先生雖受朝中奸臣迫害但仍心繫萬民,我們兄弟二人好生佩服!」說完我們倆個用驚人一致的動作深作一揖。蔡邕笑了,笑的很開心:「這大漢江山,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後生啊,你們要能心存萬民,老夫也就放心了。」說完又轉向蔡琰:「今天爹爹高興,收了這麼個好徒弟,琰兒,你也用這焦尾彈上一曲吧。」蔡琰連連擺手:「不要,琰兒才不要他們兩個聽琰兒彈琴。」先生氣得沒辦法,誰讓他平常這麼嬌慣這個寶貝女兒呢!不過他蔡邕是什麼人,心下一轉:「不如這樣,琰兒你彈完琴后請風兒為你賦詩一首,你看如何?」蔡琰的臉一下子紅透了:「那怎麼行……爹爹欺負琰兒!」周瑜對我笑了笑,我還了周瑜一個白眼,這蔡邕還真不簡單,既讓他的女兒高興又讓我老老實實的再掏出一首詩來,奸商,十足的奸商。

等蔡琰稍微平靜了一會,她開口說道:「彈便彈,我才不稀罕他的詩,是為了爹爹開心我才彈呢!」唉,越描越黑,這小丫頭肯定沒聽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

蔡琰的小手按在琴上,琴室里沒有一點雜音,忽然就像傳來了流水聲般,我吃驚的看了看周瑜,周瑜也在看我,我又看了看先生,先生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最後,我的目光看向焦尾,看向那個正在用焦尾彈奏的人。

彈琴的時候蔡琰和平時判若兩人,溫柔,恬靜,看得我都有點痴了。彷彿置身於山林之中,高山,流水,瀑布,還有,那個彈琴的人。

這,是琴藝嗎?

如痴如醉中,迷迷糊糊的聽完了這琴曲,琴聲一斷,我猛然回到現實中來,看著那丫頭怡然自得的模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眼神已經變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作詩!」蔡琰生氣了,抄起手邊的毛筆像我扔了過來。

我一驚,接住后不禁暗想,這小姑奶奶可太難伺候了,看兩眼都不行。其實不是她不讓人看,只是我剛才看她的眼神實在是太怪異了,她不習慣四個瞳仁同時頂著自己,而且這四個瞳仁還是在一張臉上。

我拿著筆想了想,本來想寫曹植的《洛神賦》,不過不好意思,我背不出來。

「梧桐棲鳳留佳木,玉振金聲信有靈。匠手深心憑火煉,陽春白雪淬芳名。巍巍山立雲常聚,浩浩水流波不寧。有幸相隨仙子去,空留知己嘆伶仃。」

這是我以前從網上看到的一首詩,不知道作者和詩的名字,不過正好適合用在這裡,只不過要稍微改動一下。

先生聽完詩微微一笑,蔡琰聽完更是滿臉通紅,周瑜則是不由得苦笑起來,以他們的智慧,又怎麼會看不出這詩中仙女就是指蔡琰呢?「有幸相隨仙子去,空留知己嘆伶仃。」周瑜心想,那知己要不是我才怪了,看見漂亮姑娘就想把兄弟扔在這,唉。

「爹,他欺負我!」蔡琰紅著臉,指著我說話的時候聲音倒是沒那麼尖刻了。

先生在那裝糊塗:「風兒什麼時候欺負你了?爹怎麼不知道?」這種事他才懶得管。還撇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說:你小子要是有本事就把她勾搭去,不過你要有那本事管得住她。

我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忽然先生問了我一句:「風兒,你覺得琰兒這琴彈得如何?」我被問蒙了,這還用得著問我嗎?你自己不就是最好的品評專家了?「好,當然好了。」不知道先生的意圖,我只好如實回答。「如果讓琰兒教你音律你可願意?」啊?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沒說話呢,蔡琰先叫起來了:「爹爹,爹爹,不行,琰兒不同意。」蔡琰指著我,「他這麼愛欺負人,琰兒日後要是讓他欺負怎麼辦。」先生笑著擺擺手:「天下之大,哪有學生欺負先生的道理,風兒自然也不會欺負你了。」我也說道:「先生,這似乎不妥,蔡琰小姐是個女孩子,這事還是傳出去恐怕要遭人非議。」不光是她要遭非議,我也要遭非議,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男人讓女人教導可是個大新聞了。

「這事就這麼定了,今天天色不早了,風兒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個頭,正是中午艷陽高照的時候告訴我天色不早了,虧他想的出來。

「那……學生告退了。」先生說的不能不聽,看來今後是沒好日子過了。我本來以為這蔡琰蔡大才女應該是個溫德賢良的大家閨秀,誰知道滿不是這麼回事,一想從今往後就要受到這個大小姐的折磨,我不禁悲從心頭起。轉過頭來看周瑜,本來以為他會同情我,誰知道我一看他他哈哈大笑,頗有些幸災樂禍。

「你小子不同情我還在這大笑,你還有點良心么!」我也不管在大街上,直接揮手把周瑜的脖子夾住,夾得他透不過起來。

「大……大哥……疼……疼……」我鬆開周瑜,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大哥,你應該高興才對,我的計劃不是很成功么?以後她是你的先生,你和她在一塊的機會那還不多了去了,以大哥的能力小弟我相信這事絕對沒問題的啦!」我氣還沒消:「沒問題是沒問題,可是別回來那蔡琰是個母夜叉,那你大哥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周瑜連連擺手:「不會不會,古人云:人如其名。琰,美玉也。那蔡琰怎麼可能會是母夜叉呢!」說完心裡又加了一句,古人說話不一定準,大哥,你可要珍重。

我哪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獃獃的看著天空。

美玉嗎?唉,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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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訣之垓下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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