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我沒那般高興

為何我沒那般高興

連靈覺得頸間一疼,當即從床上迷迷糊糊的醒來。

她耳畔傳來悉索的聲響,便有些吃力的睜開眼:「……夫郎?」

「該換藥了。」杜葉垂著頭,坐在她床邊,給她纏上新的繃帶。

「麻煩夫郎了。」她輕輕打了個呵氣:「夫郎可有看到桌台上的烤肉?我們特地為你留的。」

「……好吃嗎?」杜葉凝視著她安謐的臉,輕聲問。

「相思他們說好吃,我嘴巴還沒好,吃到東西就很疼,就沒吃。」她上下眼皮直打架,又強撐著不讓自己睡著。

杜葉聞言,眸光輕顫,許久才低頭:「……明天應該就好了。」

「夫郎為何回來的這般晚?」她強打起精神,笑著問道。

「有些迷路,花了些時間才走出來。」

「那我應該去接夫郎的……今天有些累,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他聞言,心中酸澀不已,眼眶微熱,忍不住低聲喃喃:「……你又為何會喜歡我這種人呢。」

「恩?夫郎說了什麼嗎?」

「現下天色已晚,王爺還是快些睡吧。」他起身,匆匆拿起托盤,從連靈身旁離開。

清水洗凈手上沾染的草藥和血跡,他轉過頭確認她沒了聲音,這才掀開門帘,再次離開了營帳。

那名刺客候在營帳外,歪著頭看了看裡面,朝著杜葉輕聲道:「這個王爺呢?不需要我幫殿下殺掉么?」

「不需要。」

「為何?」她迅速反問。

杜葉一愣,沉默片刻,才冷冷的吐話:「殺了她?你當真覺得連家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么?」

「殿下真會給自己找理由。」刺客難得能扳回一局,咧嘴嘲諷他。

「我請你來,是為了說這些廢話的么?」杜葉有些惱怒道。

「殿下託付我的,我都盡數記著。」她輕輕嗤笑:「不傷那女子分毫,只取那男子性命。您只管在帳內坐著,等待結果就好。」

說罷,她轉身,飛速的掠入林中,不見蹤影。

徒留杜葉一人站在帳外,有些惘然的抬頭望向深邃的夜空。

一切好似都即將如他所願,

可如今,他卻發現自己不如想象那般高興。

好似整個人都被泥濘的沼澤不停拉扯,

幾欲淹沒在漆黑的泥水之中,

難以呼吸。

————————————————

連靈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昨日未能吃到的烤肉給吃了個痛快。

她醒的很晚,中途默親王還來拜見了她一次,見她還在睡覺,便不願吵醒她,自行離開了。

望著山間徐徐落下如同溏心蛋一般的太陽,連靈轉頭問了問在一旁幫自己烤肉的吳伯:「丹月她們還未夏狩回來?」

「是啊,這會兒天色發黑,應該要回來了。」吳伯也轉頭看了看山道,便見得白日出去的王公貴族接二連三騎著馬回到了營地:「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

「她倆身手不弱,應該不會有事。」連靈望著山道,安慰自己道。

她轉頭瞥了眼營帳中的杜葉。

他正坐在裡邊製藥,使得屋中盈滿好聞的草藥淡香。

一時間不好打擾他,她便用布擦了擦手,站起來往獵場的入口走去。

山道兩旁的營帳外,已經有不少人點上燈火,坐在外面熱鬧的享用起晚膳。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唯獨見丹月那座營帳內里一片漆黑,心裡愈發有些不安起來。

走到獵場時,連靈正好看見最後一群人馬點燃著燈籠與火把,匆匆從獵場入口接二連三的出來。

她連忙湊到隊伍跟前,一路小跑著,分辨著一張張陌生的臉,直至看到行軍隊伍的最末尾,這才鬆了口氣。

兩人一時間都未發覺不遠處的連靈,丹月神色凝重,似是有些擔憂,時不時朝著身後的香城看去。

香城安靜的騎在馬上,握著韁繩,臉色有些蒼白,他注意到超他奔過來的連靈,勉強扯出幾分笑意:「阿姐。」

「你們怎麼到現在?」連靈往後退了幾步,好方便那兩人下馬。

「回來的路上出了點岔子。不知是誰設的藥粉陷阱。」丹月率先跳下馬背。

「我們本次夏狩和東皇一道,怕是昨日那個刺客捲土重來……這次反倒誤傷到了香城。」

連靈心裡一沉:「……可有讓大夫看過?」

「隨行的太醫看不出那是什麼。」丹月說到一半,發覺自己喉間有些滯澀,許久才沉聲道:「畢竟只是御醫,專精於傷痛與疾病。」

「況且……兩次受襲,聖上已經打算提前回朝了。馬上連御醫也要一道離開。」丹月遙遙的看了看皇營:「……我們還得晚一天,殿後。」

「阿姐,杜葉公子可在營帳處?」香城小聲的問。

「他在,今天一天都和我在一塊。」連靈一愣,下意識回答道。

她陡然眼前一亮:「對啊,他是葯仙!可以讓他來看看,香城所中的藥粉可有解法!」

「咱們趕緊回去。」

「好。」丹月也重重點頭,翻身與香城同騎一匹,好讓他不至於失了力氣,掉下去。

連靈也立刻上馬揮鞭,領著兩人一路飛快回到了半山道上。

她營帳處的門微敞,青年散著漆黑的長發,披素色的短褂,將方才研製好的傷葯置放在藥包中,放回自己的行囊里。

連靈猛地掀開帘子,與丹月一道將一聲不吭,有些過分安靜的香城扶上自己的床褥。

「……夫,不,杜葉公子,你快幫相思他看看!」

「香城公子?他怎麼了嗎?」杜葉眼底分外恰好的多了一抹疑惑,擦了擦還帶著些葯屑的手,有些不明所以的湊上前:「可是吃了什麼不好的野菜蘑菇?」

「不,他……,好像被什麼藥粉嗆到了。」丹月連忙說道:「應是昨日刺殺東皇未果的刺客,這次誤傷了相思。」

「香城公子,你現在感覺如何?」杜葉皺起眉頭,姑且坐在床沿,伸出手為他把脈,一邊沉聲問道:「可覺著有哪裡疼?」

「不疼,就只是頭暈,手腳使不出力氣來。」香城躺在床上,雙眼微闔,好似要隨時睡過去。

「可覺著困?」

「嗯……」他乖巧的輕聲應道。

「若只是單純的使不上力氣,我倒不好分辨是哪種毒藥……只不過……」杜葉許久,才緩緩出聲:「若真是用來刺殺帝王的,定然十分棘手。」

丹月噤聲,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呆愣愣的面對著連靈,眼底的怖意看得連靈心驚肉跳。

「他脈象很虛弱,但還算平穩,不至於立刻就撐不下去。」他說罷,冰冷的瞥了一眼香城,繼續斷診:「硬捱自愈也無可能,只能寄希望於他能撐到下山,天材地寶吊一口氣。」

「頭暈的話,倒是可能用上了草烏,我這兒只有些蘇合香可以緩解一下。」他想了想,從行囊中取出幾味藥材:「現下也只能為他緩解一些癥狀……」

連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香城。

他抱著被子,臉色白如紙,神情安靜的半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便是這份安詳的模樣,才使得她感到害怕。

如今他這副模樣,怎麼可能撐到下山!

「相思!你先別睡。忍住,先別睡!」連靈抑制住喉間的哽咽,輕握住他的手:「還聽得見我說話嗎?」

「阿姐?」他似是覺得有些寒冷,又輕輕捱了捱身上的被子,有些艱難的輕輕出聲:「你說什麼,有些聽不太清……」

她迅速轉過頭看向杜葉,聲線也不自覺冷了幾分:「杜葉公子,真的沒法解毒嗎?」

手中的窄細藥材被不易察覺的掐斷。

她的眸中有些許慌亂、不甘和憤怒,可若是再觀察的入微些,還暗中帶著對他的深深懷疑。

「我確實不大喜歡香城公子。」他垂眸看了兩人交握住的手片刻,十分平靜的將目光轉回自己手中拿出的幾味藥材:「可如今你們給我好好想想。」

「別說那葯的粉末,我如今連它的色澤和氣味都完全不曾知曉,怎麼樣的藥師才能只憑這點癥狀,就能一口咬定所用的原料,繼而制出解藥?」他說道此處,輕輕吸氣:

「我只是一介普通藥師,若是你們將外人按在我頭上的葯仙噱頭當了真,還是請另尋高明罷。」

他輕飄飄的話語落在帳中兩人的耳中,仿若久久迴響的喪鐘聲。

眾人一時皆陷入痛苦的沉默之中。

「……那刺客應該還在西山。」

許久后,連靈站起來,強作鎮定,轉過頭看著丹月:「你好好……在這兒陪他,我去召集人馬搜山!」

「我也去!」丹月立刻接道。

「你留在這裡。」連靈難得臉色陰沉,冷硬的說道:「陪著他!搜山一事缺你一個不缺,想想現下,你最應該呆在誰的身邊。」

「好……」

似是痛苦至極,丹月她忍不住草草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然後顫抖著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

「大理寺的人除開我還來了兩位……都察院兩次讓刺客逃走,如今若是讓柳師父出面,應該也叫得動他們。」

「我去找默親王和趙揚,應該還能來個十幾個人。」連靈彎下腰,將她的頭髮撫平一些:「他還活著,一切還有希望,莫要如此折騰自己。」

丹月雙手捂著臉,啞聲應下。

「……嗯。」

————————————————

一個時辰后

連靈騎著馬,身披一身夜色,站在山道上,遙遙的看著燈火通明的明黃大營。

營帳外,柳少卿正在與東皇交涉,一番功夫后,便得到許可,領著都察院和御林軍的人,向林間進發。

「王爺,咱們……為什麼不和他們一道?」一旁的趙揚騎著馬湊到她身旁,看著遠方連成一片的火光,有些摸不著頭腦:「非得自個兒成一隊?」

「我方才與少卿計劃過,他們負責從山腳一路往上抄,但是會特地暗中留下小道。」連靈指了指大部隊的行進路線:「我率領你們事先潛伏在那邊,看對方會不會上套。」

「聽上倒是可行,可這月黑風高的,指不定咱們就錯過了呀。」趙揚托著下巴,頗不贊同。

連靈單手捏緊韁繩,不甘的咬牙道:

「……莫要輕易言敗,結局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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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像大家全猜的是鯊女主

其實不會的啦,氣人怪為數不多的優點就是記仇也記恩。

當然馬上他就要開始記仇了hhhh

順便求一下小天使們的收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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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鹹魚,隨鹹魚(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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