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羞刀入鞘

第一章羞刀入鞘

年前某日,葬仙村裡有人辦喜事,任若初在幫閑。.WenXueMi.CoM

他這個幫閑,還真是閑的不輕。這不,大家都在忙裡忙外,忙的不行,而任若初卻懷裡揣了事主家裡的兩包好煙,悄然尋了街上一處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開始神遊太虛。

小時候,看兒童讀物,每逢過年,總有一兩篇文章,解釋為甚麼叫「過年」。據說,「年」原來是一種十分兇惡的野獸,每到了一定的時間,出來一次,見人就吃,所以到了這一夜,家家都不睡覺,嚴防死守著。

後來,不知怎的被人們得知,「年」這頭兇猛的野獸,竟然怕紅色和吵鬧聲,然後就有了對策,每逢年來時,家家的門口,都貼上紅紙,大燒炮仗。到了第二天,人互相見了面,看到對方還好端端地,沒有給「年」吃了去,於是,互相拱手道賀,恭喜一番。

這種傳說,現在的兒童好像不怎麼歡喜,這說明了時代的差距,至少,現在很少有介紹這種傳說的兒童讀物。

「年」如果是一種兇猛的野獸,那麼,這種野獸,究竟是甚麼樣子的呢?像獅子,還是像老虎,它的胃口究竟有多大,究竟要吃多少人才能飽,為甚麼不多不少,每隔三百六十多天出來一次?傳說究竟是傳說,這些問題,因為根本沒有人回答得出,所以也不可深究。但是,過年仍然是過年,過了這一夜,彷彿什麼都變成新的,大家見面,還是要恭喜一番。

快要過年了,街上的人很擠,人人都有一種急匆匆的神態,好像都在趕著去做甚麼事,但這些人是不是真有甚麼重要的事要去做,任若初對之甚有懷疑。

所有人都繁忙,任若初是例外,他斜靠在強跟上,嘴裡叼根香煙,看著各種各樣的人,像潮水一樣進進出出,只有他懶洋洋地靠著牆壁,甚至還有空打上幾個呵欠。

任若初打了兩個呵欠,拍了拍胸口,幾個人在他面前,一面大聲講著話,一面走過,任若初不想動,因為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多餘的人,根本沒有地方可去。

在村子里,他是一個眾人眼中的另類。白天,到處坐,到處走,到了晚上,就到村頭呂祖祠里,找一個隨便可以屈身子的地方躺下來,然後,又是第二個明天,這就是他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活,當然,這事他自己認為目前知道的人還不是很多。

很少人注意他,偶然有人看他一眼,也全是可憐的神色。這一切,只因為他是一個浪蕩子,二十二三歲的年紀,仍然沒有成家,而且沒有工作,整日無所事事的混日子。然而任若初卻不覺得自己可憐,反而以為那些在街上匆忙來往,不知道為了甚麼而奔波的人,都是世間俗物,比他更可憐得多。

任若初現在這個樣子,可說完全是他自己找虐。他並不是一個孤兒,家裡不但父母雙全,而且家境不錯,只是因為他和家裡那名副其實、號稱全村最倔強的老頭鬧翻,一氣之下被趕出家門。而他也揚言,如果不混出個樣子,就不回家。

可是,自從他帶著一萬塊錢,懷著滿腔勇闖天下的豪情壯志,天南海北的溜達了一圈,最終一事無成,彈盡糧絕不得不回來之後,羞刀難入鞘之下,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他肯低頭,向老頭子認認真真道個歉,想來目前糟糕的情況立馬就會改觀。畢竟老頭子再牛,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屋,他的田,最終還是要靠任若初這個敗家子來繼承,誰讓他只有任若初這一個兒子。

最麻煩的是,到底要不要認錯,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任若初高傲的心使他很不願意那樣做,可是,現實卻逼著他非那樣做不可。他那裡知道,現在的江湖竟然那麼不好混,在他遊歷江湖的那段日子裡,發生了太多預想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事情,將他的幻想夢想理想甚至思想,通通擊了個粉碎。

開始的時候他不願意去工地,滿腦子期望著小說中那些奇遇艷遇的YY場景能在自己身上發生,從此轟轟烈烈、瀟瀟洒灑的走一回。最不濟也來個重生穿越,不但會很爽,家人也只會認為自己失蹤而不太傷心。與生俱來的豬腳意識使他固執的認為,人生只有走出去才是硬道理。

君不見,唐僧走出去,一路向西馬蹄急,肉身成佛冠古昔;君不見,盧生走出去,路遇神仙邯鄲古道西。

於是他急匆匆的走出去,走了一地又一地,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傳奇。

可隨著他大把鈔票花出去,彈盡糧絕終有期。想到這裡,他嘆了一聲,摘下帽子來,抓著亂草一樣的頭髮,蹲了下來,放下帽子低下頭,閉著眼睛。

有多少個人從他身邊經過,他可以輕易的聽得出,甚至還可以從腳步聲中聽出來人的高矮胖瘦,是男是女。一個、兩個、三個,經過的人多,這無聊的時間似乎也過得快些。然而突然間,他呆住了,那一下腳步聲,他相當的熟悉,他聽了二十多年,不能不相當相當的熟悉。

他抬起頭來,有些畏懼的向來人看了一眼,他只看到了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眼睛就有些模糊,他趕緊深呼吸,努力平抑自己的情緒,卻不知,早有一顆晶瑩如玉的淚珠,悄然從他那稜角分明的臉龐滑落。

父親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似乎略微有了些彎曲,可那冷峻不苟言笑的面龐依然故我。他只說了一句話:「跟我回家。」就轉身大步離去。卻讓任若初心頭泛上一股強烈的暖流。

他再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天這地,似乎猛然間整個世界都不同了,空蕩蕩的天空變的不再壓抑,硬邦邦的大地也使人只感到厚重踏實,到處充滿了喜洋洋的生機喜氣。

任若初站了起來,任若初站起來了,他向著前方遠去的身影大吼一聲:「等我給劉一民這小子忙完就回。」說完轉身,父子倆習慣性的分道揚鑣,背道而馳,可兩顆心之間卻都是熱呼呼的。

由於不是喜事的正日子,給劉一民家幫忙幹了些打掃衛生,張挂彩旗的零散活計后,吃了兩碗香噴噴的大鍋熬菜,任若初就徑直回家去了。現在他回家最大的心理障礙已經消除,腳步都變的有些輕飄飄的,等進了門,就見母親正陪著鄰居張媒婆在說話。

原來是終於又有人要給我說親,這在父親眼中可是大的不能再大的事情,難怪老頭子居然親自來喊我回家,任若初腹誹不已的想到。

張媒婆見了任若初,張嘴就是一笑,說道:"若初,這次嬸重給你物色了一個對象,人才貌相都是一流,還是我家曉曼的高中同學,二十二歲,模樣俊的不行,這次包你能相中,不信你去問我家曉曼。」

任若初聽了,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呆住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不是張嬸在和自己開玩笑吧?

一想到「開玩笑」,任若初不禁苦笑了起來,自從他變成了混日子之後,所有的人,忽然之間,都變成陌生人了,除了頑童站得遠遠地向他拋石頭之外,他還想不起有甚麼人會和他開玩笑。

而且,那也是實在不像開玩笑,張嬸是什麼人?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專業媒婆,經她老人家撮合的男男女女,據說已經快要突破兩位數,是附近媒婆界傳說中的神級人物。可是,自己這樣的,難道真的還可以在本地尋媳婦?

張嬸似乎看出了任若初的顧慮,還是哈哈一笑:「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相信那些走江湖算卦的胡說八道,新時代新社會,大家更加相信的是科學,是客觀現實,怎麼能聽別人胡咧咧兩句,放著這麼好的小夥子不嫁?」

任若初的母親這時也咬牙切齒的插話了;「胡鐵嘴說我家若初二十二歲前生而為人,二十二歲之後人間無卦,還沒有辦法破解。這話不知到壞了我家幾門好親事,不然我現在孫子都抱上了,過了年若初就二十三了,這不是啥事沒有?要不是看他是個瞎子也不容易,真想打斷他的狗腿。『

張嬸這時倒是顯得有些神神秘秘,還悄悄的看了任若初一眼,也不笑了,刻意壓低聲音小聲說:「胡鐵嘴腿早斷了,那天給若初算過卦回去,路上碰上一個放羊的,羊群里有個頭羊小尾寒羊,個可大了,像小牛犢子那麼壯,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頭就把胡瞎子撞了個跟頭,聽說後面的羊群都是從那老頭身上趟過去的,羊屎羊尿弄了渾身。」

說到這裡張嬸再也忍不住,屋裡眾人一起哈哈哈的就大笑起來。

任若初對這事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他的神經已經被一次次的相親失敗經歷鍛煉的堅強無比。他的神思又開始習慣性的走神,今天回到家裡,至少,他可以再嘗嘗睡在床上的味道,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在床上了。雖然有人說,金錢只能買到床,不能買到睡眠,但是任若初卻可以千真萬確地知道,同樣睡不著,在床上睡不著,比在水泥地上爛草窩裡睡不著好得多了。16977.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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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准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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