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注一擲
對這幫同行朋友來說，今晚張中亮無疑是帶來好消息了，氣氛一下就推上了頂點。
直到張中亮提及先拿貨后給錢的交易方式，眾人才稍稍冷靜下來。
「不會被坑吧？」有人提出疑問。
「怕個鳥啊！」
張中亮老神在在的說道：「你們當法律不存在嗎，況且人家開平治的，家裏財產豐厚，真耍賴的話，到時候肯定要被強制執行了。」
眾人面面相覷，想了想，逐漸把那些擔憂給壓了下去。
如果陳長青在這兒的話，肯定要給張中亮豎起大拇指。
這件事讓陳長青親自出馬來干，效果未必有這麼好，但通過張中亮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出三天時間。
這幫同行相繼和陳長青取得聯繫，簽訂合約后，一批批的把貨運送而來。
這些小作坊生產的，基本都是那種一大包的，裏頭有二三十根長條狀的辣條，最終大部分流入各地的小賣部。
按根來賣，每根辣條零售價一毛錢。
陳長青小時候就經常拿個一毛錢鋼鏰去買，覺得一根不夠吃，身上又沒錢了，只能一個勁的嗦手指。
直到後來，這種一根一毛的辣條逐漸退出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每包售價五毛錢、擁有獨立包裝的新型辣條。
看着一箱箱貨品被搬進暫時借來的大倉庫里，陳長青心情有點複雜。
而吳婷則是腦袋發懵，根本想不到這些庫存該怎麼清理，越想越覺得陳長青有病。
她已經阻攔過很多次了，但是根本沒用，現在也懶得多說了，只覺得小弟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有什麼前途了——智商太感人。
貨品搬運完成，到了點單的時候。
這次參與清空庫存的廠家，不止張中亮認識的那十幾人，通過口口相傳，竟然還有其他地方的人跑過來收割韭菜。
好幾十個小作坊！
具體到每一包的數量，這些小廠商，給陳長青帶來了十幾萬包的辣條，而且在這非常時期，價格全部降低了一半，否則陳長青不收。
一想到貨可能會砸在手裏，血本無歸，大多人選擇躺平任操，虧本賣出。
點完全部清單，陳長青拿來計算器，開始盤點最後能夠帶來的收益。
一包進入小賣部零售的辣條，總共三十根，能產生三塊錢的銷售額，回歸到製作成本的話，只需要兩毛錢左右。
十五倍的利潤空間！
但這些錢，在整個流通體系裏，是被逐層分割的。
這批剛抵達的貨，全部賣給上一級的中間商，每一包單價大概在六毛錢左右，也就是說，陳長青這邊，賺的只能是一小部分。
做生意向來就是這樣，他現在沒有門路去做相對完整的銷售體系，大部分錢，只能讓人家賺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陳長青砍了價，以每包一毛、低於成本一半的價格買入，再以每包六毛的價格轉手出去，凈賺五毛。
總的算下來，這批貨給他帶來的凈利潤，七八萬左右。
這還是一半於成本價買入的結果。
可見小廠家在整個利益鏈里，是依託他人而存在的角色，利潤並沒有那麼可觀，大錢都被別人賺走了。
不過現在是2002年，陳長青以後世的姿態，去看待這七八萬，自然不會有什麼波動。
但是要知道，現在縣城裏的房價，不過七八百一平米。
這筆錢，足夠全款買一套一百平的房子了！
「你在那算什麼啊，搞得這些貨能賣出去似的，這麼多貨，我看着都頭暈，你最後要是被抓進去了，陳叔和李姨不得哭死？」
吳婷眉頭緊皺，情緒低落到極點，總覺得過陣子，陳長青就該因為支付不起貨款，而惹上官司。
「這些貨很多嗎？小了，格局小了。」陳長青哂然笑道。
「……」吳婷有拍死他的衝動。
這批貨乍一看很多，但流入全國各地之後，根本翻不起半點浪花。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次風波讓太多人停工了，當前小範圍內是缺貨的狀態，等風波過去，必將迎來一次觸底反彈，那會兒恰恰是最好賣的時候。
要不是考慮到這個，陳長青可不敢大肆買入庫存，畢竟平時哪兒有這麼好賣。
「也算是孤注一擲了，成功的話，我就有了繼續做大的資本，就看這一哆嗦了。」
陳長青目光隱有鋒芒。
晚餐是兩個炒青菜，配稀飯，同樣沒多少油水。
但在這個不足八平米的小出租屋裏，卻還挺有家的味道。
吳婷筷子不停攪拌碗裏的粥，目光恨恨的看着陳長青，幽怨的不行。
「你幹嘛？」陳長青疑問道。
「我在想，陳叔把老宅賣掉，都遠遠還不起這些債，我又助……助什麼虐來着。」
「助紂為虐。」
「對，我又助紂為虐，一時昏頭了，幫你騙張中亮，到時候你被抓進去了，陳叔的火氣都放在我頭上了……」
說到這裏，吳婷竟然眼眶泛紅，淚水涌了出來，「我就是感覺你變化太大了，突然沒反應過來，要是擱以前，我理都懶得理你，怎麼會去幫你騙人。」
噘著嘴，彷彿能吊起醬油瓶子。
有點可愛。
陳長青下意識的伸出手，捏捏她的臉頰，「怕什麼，我敢這麼做，肯定是有把握的，到時候給你買幾身漂亮衣服穿。」
吳婷突然傻眼了，難以置信的看着陳長青。
他在幹什麼啊？
氣氛突然變得微妙。
四目交織，吳婷臉上泛起一抹緋紅。
「咳咳。」
陳長青連忙抽回手，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種舉動，尷尬的腳指頭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只管埋頭吃飯，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這種古怪氣氛才逐漸散去。
吳婷剛準備說話，猛地想起了什麼，驚呼道：「完了完了，大姐和二姐估計要被你害死了啊！！！」
「啊？」陳長青不明白。
「你一聲不吭的跑縣城來了，陳叔李姨肯定擔心你，就會怪大姐和二姐沒看好你，說不定這幾天都被打廢了！」
「！！！！！！」
陳長青雙目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