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帝之子作阿狼

等阿郎恢復意識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妹妹，阿紅。阿郎頓時哭泣起來，三年說來不長，但是對於自閉的阿郎來說實在是太難熬了。阿郎抱著妹妹放聲大哭，口齒不靈的他含含糊糊的說著三年來一直想對妹妹說的，講的。阿紅也似乎聽懂似的，在阿郎的肩頭輕輕的點著頭。阿郎感受到妹妹的下巴在輕輕頂著自己的肩頭，雖然牽動著脖子後面的傷疤，鑽心一般痛苦也化為無盡的喜悅。

阿郎無意中掃過了父母，敏感的他馬上覺察出父母眼中的喜憂參半。放開妹妹，輕聲細語的問著：「爹，娘，妹妹。這是怎麼回事，我只記得我被狗咬到了脖子，然後發生了什麼？」

任老漢長嘆一聲：「我和你娘看到你背著阿紅回來，一句話也沒說就暈倒了，還渾身是傷。後來聽阿紅說，你把張三少爺那群人都。。。都給打死了。。。」

阿郎一怔，有點不敢相信爹的話，馬上雙手扶住阿紅的肩膀，輕聲問著：「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回來了？」

阿紅伸手逝去眼角的淚水，柔聲道：「我。。。聽人說張三少爺有點瘋傻，經常打罵下人，輪到伺候他的下人經常像消失一樣，再也看不到了。昨天，輪。。。輪到我和一個姐妹阿彩去伺候少爺他，我先去幫他打水沐浴，等到回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他竟然狂性大發，用布條勒住阿彩的脖子在房間里繞。。。繞圈子，阿彩的腿上和腰上還插著兩把剪刀。我失聲喊了出來，少爺卻招手讓我過去幫他「畫畫」，我就撒腿就跑，躲在假山後面。後來，驚動了全府，老爺他們說三少爺的事情不能宣揚出去要抓我。我就趁亂跑出府，三少爺他們帶著一幫人和一條獵狗追我。然後就遇到了哥哥。。。幸虧哥哥救了我，還背著我回來。之後你就昏過去了。」

阿郎有點急道：「妹妹，我是問我被狗咬了以後發生了什麼？我真的殺掉了他們那一群人？」

阿紅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開口說道，聲音也越來越顫抖：「你被獵狗咬傷后便倒了下去，三少爺他們就馬上衝過來對你拳打腳踢，阿偉（接走阿紅的下人）走過來抓我。哥哥……哥哥就突然叫了一聲，撲向了三少爺，將……將他」

任老漢輕輕拍了下阿紅的肩膀，介面道：「出事後，我們去過那個地方，三少爺被你，被你生生的撕成了兩半，阿偉和其他人都沒有全屍……」

「嗯……」阿紅稍稍平復了一下，介面道：「當時我嚇壞了，哥哥的牙齒突然變得好長，我指著哥哥的牙齒，嚇著往後退。然後，哥哥就好像清醒過來一樣，把手指伸到嘴裡生生的把兩顆牙齒拔掉，然後對我說沒事沒事，讓我不要害怕，就背上我回來了……」

阿郎聽了像天方夜譚一般，輕輕的搖著頭，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鎮定：「爹，我馬上去張府，任他們處置。你們快帶阿紅走。」

任老漢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唉，張老爺死了兒子哪會如此善罷甘休。唉，都怪我，自從阿紅進了張府，就埋下了禍根啊。我和你娘都老了，你快帶阿紅走吧。」

阿郎汗如雨下，轉過問阿紅道：「妹妹，那條獵狗呢？」

阿紅知道哥哥問的是什麼：「阿福逃走了，估計了張府的人馬上就到了。」

阿郎一下子像是泄了氣，搖著頭喃喃道：「都怪我，犯下彌天大錯，連累了爹娘，到如今，我又怎麼能走？」阿郎去掉了兩個獠牙，說話也不用刻意掩飾，好似換了個人似的，說話流利非常，全不像那個老實獃頭獃腦的阿郎了。

任老漢摸了摸阿郎的頭，「好孩子，我知道。老伴，你去帶阿紅稍微收拾一下，我有些話要對阿郎一個人說。」任老漢坐在床上，摟過阿郎，回憶起當年的往事：

「當年，我腿腳還利索的時候，也是和大夥一起經常外出打獵……

事情發生在八年前，也就是阿郎剛出生的時候，任老漢是這幫獵人團體的頭領，略通些捕獸之道。在林中的那些凌亂野獸足跡告訴這位老獵手，這片樹林發生過一場野獸間的廝殺，而且數量不少。老獵人用那雙粗糙的手在地上不斷比較那些特殊的腳印，這也是只有經驗豐富的獵人才能做得到的。不一會，他的得出了結論：這一塊曾經是對峙的區域，看來被圍捕的是一頭獵豹老虎等大型的野獸，周圍那些凌亂的腳印是不停的走動留下的，這樣的規模似乎就是傳言中的那狼群。從這些，面對獵物方向的前淺后深的腳印刻意看出，這就是頭狼當時的地方，它是第一輪攻擊的發起者。年輕獵人們深以為然，沒有人對這位老獵手的結論表示懷疑，薛地的人一向無所畏懼，他們不願遇到狼群。但這不代表萬一遇到的話，他們就會退縮。這個狼群敢於圍獵大型貓科動物說明他們數量並不少。一旦將它們獵殺帶回去，將會是一次大豐收。

老獵人在腳印附近的地方，伸出四根手指按下土地，直到與那腳印相同深度的時候才停下。老獵人竟然嘿嘿笑了起來，喃喃道：「果然是她！那個幽靈！」此語一出，頓時一片嘩然。這片領域曾有個傳說，有一匹妖狼神出鬼沒，殺死了不好人畜，城裡曾經派出過一隊精壯打算捕殺這頭為禍不小的妖狼，可惜的是，不管派出去多少人，能夠回來的只有一具具脖頸後面被咬得糜爛的屍體。這頭妖狼可以追述在山海經里的記載，他們種族時代懷有這樣的血統，只有在天下大亂的時候，相同血統的狼便會結合，生出一頭上百年都難見的銀狼。此狼不受生老病死，只會有某些特殊的人死去，而這些人便是應亂世而生的人。雖然是傳言，但是傳言有時候卻不能不信。

漢高祖斬白蛇起義，白蛇屬水，乃是白帝之子，故高祖自命赤帝之子，天命屬火，大漢立國多以紅色為標誌，軍服也是清一的火紅色。這銀狼亦是白帝之子，應命之人自然是亂火德世之人或終火德世之人。人言，殺死白帝後人必登九五即便不是一國之君，起碼也是封侯拜相。在另一個所謂的時空中，為了推翻漢室，統治者們也是雙管齊下，漢室屬火，國都是雒陽。那麼推翻漢室便是以水亂火，便改雒（音洛）陽為洛陽。

薛地的這幫獵人們雖然知道此行兇險無比，但人人獵奇心切，都願意追隨老獵人。他們一路追蹤，終於發現了銀狼一族的蹤跡，很奇怪的是，狼群正圍著一頭奄奄一息的獵豹，並沒馬上下殺手，而是集體默默的看著什麼一般。

老獵人迅速根據這裡的地形分配大夥如何進行包圍，由於他們人數不多，所以打算驅散狼群，直擊銀狼。銀狼是群狼之首，制服了它就能壓制整個狼群。老獵人還對僅有的火把進行了分配並約定了手勢，進行梯次進攻。

果然，進攻狼群的計劃收到了奇效。先是五名獵人先跳了出來，兩人揮動火把，三人進行弓箭射殺。狼群一下子就騷動了起來，但銀狼並沒有動，倒是另一頭頗是碩大的狼王一聲狼嘯，群狼紛紛散開，進行對著五人的半區域性包圍，又不敢貿然頂著火把與弓箭上前。就在這數秒鐘的遲疑，第二波攻擊發動了，有兩名獵人在另一處開始叫囂，對狼群進行了散射，果然，狼群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有數頭年輕的狼按奈不住當下就撲了過去，卻被埋伏的另外兩名獵人以直線輕易射中。狼王長嘯一聲，招呼群狼後退，直擊扑了過去，吸引了弓箭掩護受傷的狼後退。就在這時，老獵人出手了！老獵人呼嘯一聲撲向狼王，突然雙手從身後將兩個火把揮出，砸向狼王。狼王視力為之一阻，又天生俱火想要閃躲。哪知老獵人不知又從那裡揮出一個火把擋住了狼王又跳的歸路，左手取刀再出。正砍向空中擺動身軀改為左躍的狼王。

狼王破釜沉舟一口咬住那柄刀，霎時鮮血四濺，連老獵人都為之瞠目結舌。一個不小心，獵人的左手被狼王的尾巴巧妙纏住。老獵人沒有想到狼王在劇痛之下還能控制並不靈巧的尾巴進行這樣的動作……隨即，老獵人犯下了一生最愚蠢的錯誤，獵人遲疑了僅僅一瞬間。就這一瞬間他沒有洞悉狼王的意圖，隨之他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狼王的身體下落著，卻不斷調整姿勢，以便於控制尾巴，進而牽制獵人持刀的左手。那柄刀就這麼被獵人拿著，被狼王牽引著割向獵人自己的大腿。「啊！――」獵人撕心裂肺的一叫，鬆開了大刀，也鬆開了限制狼王的利器。果然，在被砍得皮開肉綻的地方，狼王伸嘴便撕，扯下了一大塊肉。狼王也不進攻，反倒叼著那塊肉回到了族群中。隨後，老獵人忍痛指揮進攻。狼群在狼王的低嚎著不斷退守，慢慢退向銀狼所匍匐的地方。

「嗷――嗚嗚――」一聲低沉的嘯聲，銀狼排開眾狼，舔舐了幾下狼王破裂的嘴。瞟了瞟獵人們，隨即對著狼王嗚嗚的低吼了幾句，又回到了獵豹所趴著的地方，幽怨的發出一聲悲鳴，連獵人們都為之動容的悲鳴，在山谷中回想著，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好幾個年輕的獵人開始動搖，手中砍刀不由墜地。老獵人一咬牙，一拳擊打在自己的大腿上，鑽心般的疼痛讓他在此清醒，大聲喝罵著眾獵人，大家這才清醒過來，重新握緊手中的火把和砍刀。此時定神再看狼群那兒，卻只剩下銀狼一人匍匐在獵豹懷中。整個狼群都像是空氣一般，完全不復存在，老獵人認真的檢視著周圍的情況，喝令眾人不能放鬆警惕，嚴守自己的崗位。頓時，原本包圍狼群用的方針成為禦敵以外的防禦陣型。老獵人不敢指使別人做什麼，生怕破壞了簡單的防禦工事，只好自己用刀撐起自己的身體，慢慢的，慢慢地向銀狼那個挪去。謹小慎微是老獵人存活到現在的秘訣。他總是會不斷審視著銀狼這頭妖孽。

直到有獵人不耐煩了，大聲質問著讓老獵人快一點，自己要快些看看今天的獵物――那可是一頭成年獵豹和一頭傳說中的狼妖啊。不過，他馬上被老獵人一聲冷哼所阻止了嘴巴，也不再出聲了。

北風呼嘯在樹林，帶起沙沙作響的樹葉。老獵人用砍刀頂了頂銀狼的身體，也不見動靜。這是老獵人最後的試探了！老獵人確定了沒有危險之後，跪坐在地上慢慢撫摸著銀狼的身體，竟然觸手一片冰涼，不由心下一驚。定神看向掉落在自己與狼王搏鬥那兒正在燃燒的火把，心下什麼都明白了，招呼眾獵人可以解除警戒，放心過來了。老獵人嘆了口氣，言道：「你們要看的銀狼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我們都被它最後的嘶鳴混淆了神志，你們看，我那些新製作的火把看樣子燃燒了已經半個時辰了。這半個時辰我們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好像在做夢一樣。這半個時辰，銀狼的屍體都已經涼了。」

眾人檢視自己手中的火把，皆成油盡燈枯之狀，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個皆道萬幸，他們還活著，狼群沒有對他們下殺手。但是銀狼又如何死掉了呢？

接過眾人的目光，老獵人雙手抬起銀狼的屍體，這是對它的尊重與感謝。否則他們此刻都是一具具冰涼的屍體了。但手中的重量告訴老獵人事有蹊蹺。老獵人待抬開銀狼的屍體后，不由到吸了一口涼氣。那銀狼屍體之下，獵豹懷中竟然有一個孩童，一個脖頸後面已經鮮血淋漓的男嬰。檢視傷口后，老獵人確定那是銀狼咬下去的，而且就在這半個時辰內。更奇怪的是，那些鮮血對於一個男嬰來說過於大量，但對於彷彿被抽幹了一般的銀狼來說又太少了。獵豹的**也有淡淡的咬痕，男嬰嘴邊還有乳白色的獵豹的乳汁。

老獵人畢竟是見多識廣之人，心下什麼都清楚了，為了證實自己的推斷。緩緩放下銀狼的屍體后，老獵人抱起了男嬰，果然重量必一般嬰孩重的多，而且一探脖頸後面的脈搏，卻是超乎常人的跳動感。果然如此……老獵人此刻完全相信了什麼白帝之子的傳說。這真是銀狼見到了自己有緣人將白帝之子託付給自己，又在最後燃盡自己的一切給這個男嬰推宮換血。

老獵人當下抱著男嬰對著銀狼的屍體默默的宣誓會照看嬰孩，又在男嬰脖頸后抹了一下，塗了點血擦在自己的傷口處，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老獵人緊皺眉頭，再次對銀狼默默重複著自己的誓言。就在老獵人在誓言中把身家性命也加了進去后，腿部的痛楚消失了，更神奇的是自己的大腿那兒都結了疤，只是行動以後都不方便了。其他獵人注意到以後也爭搶著沫下一點鮮血放在嘴裡嘗了嘗，頓時好似吃了何等靈丹妙藥一般享受無比。

眾人在老獵人的威逼下不敢怠慢將銀狼的屍體埋在了山林某處並做好了記號，以防萬一。之後，眾人相約在銀狼的墓前賭咒發誓不將今日之事泄露半句后，便抬著獵豹的屍體滿載而歸了。原本以為事情會這樣結束，但是某日村裡卻傳來了村裡老獵人任老漢的兒子不是親生的謠言后，在一夜之間，當日參與的獵人除了任老漢外無一倖免的全部離奇暴斃而死，脖頸後面都用一個相同的牙印……第二日，任老漢大腿又傳來了那種十分特別的痛楚，彷彿狼王又在撕咬自己的肉一般，當下忍痛帶著男嬰來到銀狼墓前再次誠心立誓，這才消除了痛楚。時間一長，人們都忘記了那些獵人的種種，只記得他們死於一種妖孽――狼妖。所以以後的獵人出門都對附近的狼群遠而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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