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起風了。

突然掀起的大風卷攜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枯葉廢紙塵土呼嘯而過，月稱及時拿靈力罩住了婦人和小孩，再看留守的聞人珏是第一時間護住了木箱中的食物。

「你看到了什麼？」月稱再度發問。

那時鎮上剛開始瀰漫毒香，人們不知道這詭異的香味的可怕之處，許多人就這麼一睡不醒，鎮上的人恐懼萬分卻又逃不出這個鎮子，只能把自己鎖在家裏，是縣令救了他們，西九和找出了吸入輕微毒香的解毒方法，教會鎮民製作面紗封閉門窗，還承諾會給大家吃的，要和他們一起度過難關。

鎮民們欣喜若狂，他們見識過西九和身邊那些侍衛的神通，毒香也沒那麼可怕了，不再有人因為不甚吸入毒香而亡，他們只需要擔心食物和水源是否充足。

他們並不覺得西九和的分配方式有問題，縣令無私的把食物給予他們已經是莫大的恩賜，或者說他們不敢去忤逆那些冷麵侍衛，總歸是能活下來的。

但婦人不這麼想，她的夫君是第一批被毒香害死的人，一開始領食物時人們還很有秩序的互相謙讓著，有認識她的人可憐她會多給她一些，但漸漸的，人和人之間不再交談，無聲的恐怖和慾望遏制着他們的咽喉，每個人心裏只想着:我要拿到更多的食物，我要活下去。

當然，這不是她放棄的理由，別人變得冷酷無情與她並無干係，婦人心裏有着一股子狠勁，她自己餓肚子無所謂，但一定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她和那些成年男人爭搶著箱子裏的食物，被推倒被打傷，她都不在乎。

「現在不需要搶了，你可以待在家裏就得到食物，為什麼不要？」

婦人抬眼沉沉的看着月稱:「你會醫術，沒有聞到什麼東西嗎？」

月稱感受到了少有的疑惑，他應該聞到，或是說應該發現什麼？

大風並沒有帶來令人害怕的毒香，空氣中的香味反而還稀薄了些，婦人攔住拿着食物匆匆走過的一個男子，以極快的速度從他背上的竹筐里抽出一束青菜。

月稱接過青菜輕嗅了兩下，是普通的青菜味沒錯，但他看着婦人一臉的篤定不由得懷疑起自己嗅覺出了什麼問題。

反應過來的男人憤怒的搶回青菜離開了，婦人問道:「你來懸光鎮多久了？半個月？」

「不到二十天吧。」月稱沒有把詳細日期告訴眼前這個神秘又奇怪的婦人。

婦人驀地冷笑了一聲:「你完了，這個鎮子也沒救了。」

她原本振奮的精神面貌頹唐下來，整個人彷彿憔悴了好幾歲，月稱追問了她好幾聲，婦人就像沒聽見一樣抱着孩子就要離開。

巨大的困惑讓月稱止不住的回憶著剛才嗅到的青菜的氣味，姬淮棠兩人分完食物感到他身邊，攔住了此時渾渾噩噩的婦人。

「怎麼了這是？和尚？」

月稱把頭湊近竹筐，怎麼聞都是普通食物的味道，一貫平和淡然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急躁，他究竟錯過了什麼重要線索？

聞人珏撓頭不解，也聞了聞竹筐:「你聞什麼呢？這都沒壞啊。」

對，就是這個！

月稱恍然明白了些什麼，懸光鎮封鎮數月，哪來的這麼多新鮮蔬菜？就算是拿儲物法器進行保存也不可能保存的這麼完好，但他們檢查過數次，食用也未見異常，所以才把這個問題暫時拋下了。

月稱急忙拉住婦人真誠的看着她的眼睛說:「可以請您給我一個答案嗎？」

不算是偶然吧，縣令拿出來的蔬菜每天都這麼新鮮，但凡長腦子的人都會覺得奇怪，鎮上早就沒有人種菜耕地了，毒香使得這片土地連一粒花苞都沒有，更別提什麼豐收。但鎮上人都吃了縣令給的食物，沒有人生病沒有人死亡，他們便把這一點點的詭異拋之腦後了。

婦人不一樣，她總覺得那個整日不見蹤影的縣令非常奇怪，但沒有證據不能憑空污人清白，她開始不吃縣令給的食物，慢慢的，她聞到了一些奇怪的香味，從食物身上散發出來的，和毒香極為相似的香味。

她圈養了一隻不甚飛入懸光鎮的小鳥，只拿縣令給的穀物飼養，不出七天，那隻極為親人的小鳥變得暴躁易怒，攻擊性極強，甚至啄了她的孩子一口，婦人確定是食物中的毒素導致，鎮上人變得如此冷漠兇殘，不是因為生死攸關的現狀，而是因為潛移默化的毒素。

她和許多人說過這件事情，還拿出已經兇狠似鷹的小鳥給他們看，沒有人相信她，他們都覺得是這個婦人失去丈夫以後被打擊的昏了頭，覺得她是個瘋子。

三人一時失語，眼前的婦人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但她擁有着不輸他們任何人的謹慎和毅力，值得他們敬佩，更值得他們學習。

月稱從儲物袋掏出一小瓶丹藥交給婦人，懸光鎮的食物她不敢吃，但這些葯是月稱之前臉的，還算是安全。

聞人珏向婦人說明他們來懸光鎮的意圖，再三承諾保證會拯救這個鎮子，婦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臉上帶了點笑沒有說話，她已經對懸光鎮失去了希望，什麼拯救不拯救她覺得完全無所謂，只要她的孩子還活着，只要她們還能見到純粹的藍天，那就夠了。

月稱對食物進行了非常細緻的檢查，無論是氣味口感還是淬鍊之後的殘渣，都沒有任何毒性，他們沒有證據證實婦人所言的正確性，但如果食物中含有致人精神瘋狂的毒素，那這個鎮子就真的完了。

「沒有縣令給的食物，鎮民會暴亂的。而且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些吃的有毒，他們不會相信我們的話。」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去問西九和？」

「他會說真話嗎？我們昨天還在懷疑他是幕後黑手。」

懸光鎮的情況遠比他們想像的複雜數倍，半個多月的調查幾乎看不到任何進展，一行人沮喪又憤怒，恨不得拿手撕碎那層阻擋他們生路的屏障。

「希望白溯和魏宵可以帶回好消息吧。」

再吃飯時幾人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一時下不去筷子，身為修真者食物給予他們的能量確實很少，但幾人從小吃人間煙火長大，突然要開始進行辟穀修行屬實有些不易。

「出什麼事了嗎？你們胃口好像不太好。」秋蘅是個極細心體貼的姑娘，「要不要我熬些粥？」

「沒事。」聞人歡笑着說，「以後做兩個人的飯菜就夠了，我們幾個要修鍊，不需要吃東西了。」

秋蘅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但是…」

「你放心吧，不吃飯是餓不死我們的。」

秋蘅還想再說些什麼，張奶奶按住了她的手，硬邦邦的說:「挺好的，還能給家裏省好幾個人的口糧。」

按照婦人的說法，當她超過三天沒有食用縣令分發的食物，她嗅到了食物散發出的詭異香氣，他們想要判斷食物是否有毒，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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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反而更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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