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消息接踵而至

第十四章好消息接踵而至

清明過後，二姐和姐夫借了上萬元的債，把鋪盤租了下來並開始裝修，就是原來姐夫進去問的那間成衣店，在剛剛開的北門東面第三間，地段已是很優，有近八十平米。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姐夫找熟人裝修一番后，看起來很是堂亮，小餐館的樣子也出來了。夫妻二人一邊忙着準備各種物料，一邊等待16號開業，這吉時也是仙姑挑選的，可見其隆重。

這鋪能租下來，多虧王揚的幫忙。在修整期間，王揚隨劉雲飛來探看過一次，二姐見到，熱情招呼，不時笑眼打量，眼裏有股樂見其成的殷切，弄得劉雲飛都不好意思。

待到開業那天，很是有一幫人來幫襯，二姐主勺，做的菜眾人皆贊。王揚吃過之後也讚不絕口，劉雲飛無不得意地說，二姐六七歲就會做飯炒菜，已經做了差不多二十年了，王揚很有些不信。

這是實情，那時母親卧病在床，父親整日在外忙碌，大哥又要讀書，家裏只剩得她一個人來照顧弟妹的一日三餐。待十幾歲，又出外幫人做飯帶小孩子，後來到餐廳里做服務員，結識才姐夫。姐夫是從不沾鍋的人，結婚這幾年來飯菜一直都是二姐張羅。

開業幾日，生意還算可以，每天盈餘五六十元，主供中午晚上兩頓，主要面向學生客源，粥粉麵湯，蒸炒燉煮，都有供應，劉雲飛的兩餐也自然在這裏解決。

周末得空閑，劉雲飛就到二姐餐館里幫忙，也確實幫上了一個大忙。他前世學過兩年的廚，手藝也沒丟開，針對二姐的客源，很是弄出了幾個美味的特色菜，並把越東人喜愛的海鮮沙鍋粥及咸骨粥的做法傳授給二姐，二姐在廚藝上是很有天賦的，只是看劉雲飛弄一回，就能熟手熟腳地做出來，而且味道非常好。

這樣一來，大受學校學生的歡迎，經常有三五個同學結伴來叫上一鍋粥，或點上三五個菜，圍坐分食，美美享受，結賬時一人三五塊錢，感覺味超所值。

而後父親利用工作之便，在漁港那邊幫忙挑送一些海味過來，經二姐一番煎炒，肉鮮味正，街坊吃過後，直叫好味，一傳十，十傳百，更多的近鄰前來品吃，使得生意一天好過一天，二姐和姐夫都笑逐顏開，不得不請兩個幫手幫忙。

旁邊雖然也陸續開了幾間餐飲店，只是生意疏淡，還不及二姐這兒的一半，眼紅自然是免不了的。

王揚也常叫上三兩個同學一齊來吃，二姐每回都是熱情客氣，只收一半的錢，讓王揚都不好意思來。

四月底的一天，二姐問劉雲飛，王揚的學習成績怎麼？劉雲飛答尚可；二姐再問是不是和王揚在處對象，劉雲飛窘迫不知如何作答。二姐笑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處就處了，看王揚雖然是有些嬌生慣養，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子，但不是在農村生活，以後你們要在城市裏邊過的，也沒有什麼關係，再說人家父親是副校長，母親是醫生，能看上你，也是你的運氣，千萬要珍惜……看來二姐是挺滿意的。

五月中進行的第三次模擬考，劉雲飛以674分的高分躍居班裏的第三名，連最差的數學也考了113分，又跌碎了一地的眼鏡，黑馬之名真可謂名副其實了。

王揚還是考得平平，雖為劉雲飛高興，但也不免為自己擔心，擔心以這樣的成績考不上大學，劉雲飛見她自艾自怨，只得溫言安慰她多努力，還有一個多月，會趕上的。雖然這麼說，但心裏知道即使有所提高，也不會太大。

鄭謙這次考得也不差，進了他班裏的前十，英語也進步很快，當然少不得劉雲飛的幫忙，他常來向『老大』請教，劉雲飛當然是傾已所知相授的。

五月二十四日，星期日，烈日炎炎，初夏的影子已現。劉雲飛中午在二姐的店裏吃過午飯，便和二姐說要去漁港鎮看望一下父親。二姐正在廚房裏忙，也顧不上多說幾句話，只是叫他路上注意安全。

父親已是多次叫他星期天有空去漁港探望他一下，自父親上次出事之後，他還沒有去過。這次過去，一來是上次答應了父親，二來是把這次考試成績向父親彙報，讓他也高興高興。

車到漁港鎮，空氣中一股濃烈的魚腥味便撲面而來。劉雲飛剛下了汽車，四五輛動力三輪車便圍了過來，吆喝着拉客上車，劉雲飛不搭理，直接走到站外，見旁邊停著一輛人力車，五十左右的車夫一臉憨厚，敞開着一件無扣的短汗襯衫。劉雲飛上前說明要去的地方，車夫說有差不多三公里，要三塊錢，劉雲飛覺得還可以，就上了車。

烈日炎炎，車夫一邊踩一邊抹汗，賺這點苦力錢真是不容易，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車夫問他到漁場那邊找什麼人，劉雲飛如實答了。車夫回頭多看了他一眼問：「你爸爸叫什麼？漁場那邊我熟悉，說不定我認識。」

「劉如海。」劉雲飛如實答，以為車夫只是簡單地搭腔而已。

「劉如海？是劉老六吧？我看你長得有幾分相他，一時還敢認呢！」車夫有些熱情過頭地說。

「你認識我爸？」劉雲飛也有些詫異。

「是呀，認識有好幾年了，以前和你爸在同一條船上干過活，他經常說起你，說有那麼一個爭氣的兒子在『實高』讀書，他說要撐到你讀完大學為止，我們都很羨慕呀。後來我身體不行了，只得回來踩車，你爸還在船上干，但年前船老闆在越南給颳了，你爸只得另找活干，還在我那住了兩天，後來在漁場那邊找了一份工。沒想到今天碰上他的兒子，真是巧了。」車夫滔滔不絕地說。

劉雲飛也沒想到會這麼巧，對這位父親的老夥計多了一份客氣。

說着話，不一會兒就到了漁場那邊，空氣中更見腥臭。沒等劉雲飛請人幫忙叫父親，那張姓車夫已經是幫叫開了。不一會兒，父親戴着笠帽，一臉汗水趕了過來，脖頸處被曬得火黝黑，見到兒子，驚喜交集。忙向工友們朗聲介紹，聲音里抑不起的是自豪。

工友們紛紛打量劉雲飛，有些不相信地問：「老劉，這就是你準備考大學的兒子呀，這麼高，一表人才呀！」

父親更是得意，一一把那些工友介紹給兒子，劉雲飛邊點頭問禮，邊嘴裏叫着『某叔叔』。

介紹完畢，父親叫他先坐下等下，跑去向管場的老闆請了小半天假。帶劉雲飛到他住宿的地方去，就在漁場近旁的地方，是老闆租下的一處平房，專供雇請的工人住宿，悶熱又有些陰暗的房裏放滿了床，只剩床與床之間半米不到的地方作為通道進出。

父親的床靠窗，收拾得很乾凈，叫兒子坐下，倒了一杯涼水給劉雲飛，自己灌下兩杯，額上還冒汗。

父親說剛才正在翻旺魷魚，這種天氣最合適曬海鮮，但人在外面曬久了也受不了，最好是能夠在冰庫里冰魚，但現在準備到休漁期，船都還沒回來，到月底就有得忙。

劉雲飛知道父親的艱辛，幾次勸父親不要再做這份工了，去幫二姐收拾一下也好過在這裏，父親不願意，說身體還可以，再辛苦幾年，供他大學出來。

父親問起二姐的生意，劉雲飛說現在生意極好，每天盈利都過百，父親也為二姐高興。

劉雲飛把這第三次模擬考的成績向父親彙報，父親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慈祥地看着劉雲飛。

坐了一會，父親換了件衣服，打水洗了把臉，說帶他去逛一下漁港鎮的碼頭。

漁港鎮雖只是一個小鎮，但是有許多屋舍外部裝飾得極奢華，不亞於南興市，這些都是有船的漁老闆住的地方。但大多數房舍還是很殘舊低矮，外面路面坍塌，垃圾處處。

碼頭港灣內海面頗為寬闊，現只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船隻疏疏落落地錨在其中。父親說，每天舊曆月中，港灣內都會錨滿回岸的船隻，成千上百，碼頭上更是人來人往，岸邊樓堂館所的生意便會興旺起來。

父親又指著碼頭對面那一片低矮房舍說，那邊多是美國打越南時，從越南逃出來的漁民，得我國政府收留，劃出那塊地方讓他們落腳，幾十年來，許多人已經漢化並取得中國的戶籍，搬到這邊來住了。但時常還有越南的人偷渡過來，男人以出賣力氣，女人以出賣身體營生。

地方不算大，主要沿碼頭走了一趟，再折返回來，父親在水果攤子上挑了好幾斤的蘋果與香蕉，把他帶到一處深巷子裏，說要去請憲姨一起出來吃一頓飯。父親提到『憲姨』時，眼神語氣都是極溫柔的。

這是一處低矮的一層高舊平房，門口只四五米寬大，但深入內里卻有十來米長，但光線較暗。

父親拍門后，從裏邊傳出一個女孩子嬌嫩清脆的聲音問：「誰呀？」

「月月，是劉叔叔，你媽媽起來沒有？」父親在外面應，聲音哄亮而慈愛。

腳步聲在漸近，然後『吱呀』的一聲，大門從裏邊拉開來，一個十五六歲，臉目清秀娟美，披過耳短髮，額前劉海齊眉的女孩子，穿着淡黃的褶皺過膝裙子出現在門口，大大的眼睛掃過父親，落在劉雲飛身上，眼裏有股羞怯和疑惑。

「月月，這是你劉雲飛哥哥！」父親慈柔地對那女孩子介紹劉雲飛，並向劉雲飛介紹這是憲姨的女兒憲月月。

「哦！」月月和劉雲飛各自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月月讓父子二人進來的同時，回頭往裏邊喊：「媽媽，劉叔叔來了！」

「老劉！這是雲飛吧？」從裏邊走出一個四十齣頭的女人，中等身材，微胖，臉目白凈，一身青灰利落的夏裝，頗有幾分妖嬈姿色。見到劉雲飛，嘴上含笑清聲算是打招呼。

「憲姨你好！我是劉雲飛。」劉雲飛馬上還禮。這是和父親走得近的女人？劉雲飛第一次見到，頗有好感。

「來來，快坐，月月，倒兩杯涼開水來。老劉，來家裏還買這些東西來幹嘛，孩子上學要花錢，省點。」憲姨有條不紊地忙着張羅父子二人坐下。

屋裏也是很簡陋，進門前邊為客廳，靠牆有一台21寸的舊彩電，還有一張高凳高桌，桌上整齊地碼放着許多課本，估計是月月做功課的地方。中間是隔出來的兩個卧室，應該是憲姨母女兩人的住房；後面是一處比較寬的廚房，擺着一個大冰箱。

月月倒好涼開水端給父子二人後，就坐在憲姨身邊，大大的眼睛羞怯地打量著劉雲飛，又怕劉雲飛看到，所以有些躲藏。

父親掰下一根香蕉遞給月月，叫她吃，月月聲音細細地說聲謝謝才接過；憲姨削好一隻蘋果先遞給了劉雲飛，兩個大人都有些討好的樣子。

父親說月月正在鎮上中學讀初三，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又把劉雲飛這次考試的成績自豪地向憲姨說，憲姨邊誇他邊要月月多向劉雲飛學習，爭取考上『實高』。

坐了好一陣，月月很文靜，不怎麼說話，不得已才應一句。

父親問了一下時間，聽完就說到外面吃飯，吃完了劉雲飛要趕回學校上課。

「老劉，到外面吃浪費錢，又吃不好，還是在家裏，菜都是現成的，我弄一會就好。」憲姨忙止住他說。

「那我去買點燒肉回來！」父親抬**說。

「不用買，家裏都有，你坐着喝口水；月月，你昨天不是說英語有些地方很難嗎？正好劉雲飛哥哥在，他的英語是極好的，你請教一下他！」憲姨站起來攔下父親后又回頭對月月說。

「我還是去幫你的忙，雲飛呀，你就教教月月妹妹那英語！」父親對憲姨的攔留也不堅持，去廚房幫忙前向劉雲飛說。

客廳里只留劉雲飛和第一次見面的月月，月月有些不自然地瞟了劉雲飛一眼。

「我比你多學幾年英語，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一下我，看我是不是把以前學過的忘了！」劉雲飛見月月頗是局促，便先開口說，有些想打破僵局的逗笑。或許父親和憲姨都有點讓各自的子女先接觸了解一下的念頭，好為他們以後的結合打基礎。

月月『哦』了一聲，從桌上拿下一份英語習題打開，指著幾處不是很明白的地方怯怯地問劉雲飛，主要是一些時態和動名詞用法表達等，在劉雲飛眼裏不過小兒科。

劉雲飛深入淺出地向月月講解，內心裏真有把她當妹妹看的念頭。如果不是家裏困難，父親又有點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四妹現在也應該讀初三了吧。

月月是很聰明的孩子，劉雲飛又講解得極為詳細，她聽得頻頻點頭，慢慢地便放開了忐忑，話也多了起來。

不到一個時辰，飯菜都已上桌，五菜一湯，十分豐盛。吃飯的時候，憲姨頻頻給劉雲飛夾菜，父親給月月夾，你來我往地不停歇，劉雲飛和月月基本上不用動筷子，只顧消滅自己碗裏堆得山高的就是。

吃罷飯，才下午四點半鐘，劉雲飛說要準備回學校，憲姨就把父親帶來的水果全要塞到劉雲飛水裏，劉雲飛硬是不要，推到最後不得不拿了一半，留下一半；憲姨又把他們父子送上人力車才回來。

父親坐在車上，說盡憲姨的好話，說憲姨也是外地人，和老公一道來這邊找出路的，但不幸五年前老公在海上遇難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帶着女兒過。靠晚上在碼頭邊上擺賣夜宵為生，人是很能幹的，而月月也很懂事爭氣，學習成績也好。

父親也不挑明和憲姨的關係，但劉雲飛自然明白父親帶她去憲姨那兒吃飯，又講了這麼多關於憲姨的好話的真實意思。

準備上汽車回西城區的時候，劉雲飛認真地對父親說：「爸，媽媽過世后你一個人拉扯我們這麼多年，現在我們都長大了，以後怕也難常在你身邊照顧你，如果你覺得合適，就找個人相互照應一下，我們做子女的，樂見其成，只要你們過得好，我們是支持的。」

父親聽了之後激動得說話都打顫了，劉雲飛上車后，在窗邊向他揮手，只見父親臉上含笑眼中有淚。

回到學校，先到二姐那兒，只見店裏十張桌都坐滿了人，以學生居多。姐夫叫他吃完晚飯再去上課，劉雲飛說剛在漁港鎮那邊吃完回來，還飽。二姐問有沒有見到那個『憲姨』，劉雲飛如實答了。

「你父親這個人呀，都不知怎麼說他好，不要像以前一樣幫人家養子女就好，你準備要上大學，看他怎麼辦？」二姐嘆著氣說，對父親現在的作為有些不能理解。

「二姐，我們都長大了，父親他也應該有個人在身邊相互照顧，我看憲姨人挺能幹挺實在的。我說過我上大學的錢不用你們準備，我自己去貸款，我已經是成年人了，這一點自力更生的能力都沒有，以後大學畢業出來怎麼辦？」劉雲飛對二姐信心滿滿地說，他應該為父親分擔一點，改變二姐對父親的看法。

二姐不再說什麼，這個弟弟，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也挺有主見了。

晚自習時，班主任過來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他順利爭取到了『雨花獎學金』。

劉雲飛很是激動，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忙向班主任表示感謝，陳老師見劉雲飛如此知禮聰巧，也是極喜歡。

周一升旗儀式后，高三年級的學生也留了下來，馬校長親上旗台，向幾千師生髮表了一番激勵的演講，然後吳副校長宣佈了學校設立的幾個獎學金的得主，並請其上台來領獎。

和劉雲飛一齊獲得『雨花獎』的是一個高一的女同學，嬌滴滴的樣子。

接過馬校長手中的獎學金，面對下面幾千雙羨慕妒忌的眼睛，劉雲飛也有些忐忑。

只是這一次，沒有同學叫鬧着要他請客，都是客客氣氣地羨慕一兩句。

五月二十六，王揚又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黃輝在電影院打架鬥毆，被抓到公安局裏去了。

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王揚滿臉是慶幸和歡喜，恨不得放個鞭炮慶祝，並向劉雲飛提議，晚上去喝糖水。

劉雲飛說『好』，只是沒有王揚的高興勁，或許是思慮太多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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