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波瀾又起（1）

日子像流水一般平淡無奇，十二在托天崖頂每日練功，生活有條不紊。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只是畢竟是十幾歲的孩童，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便覺得十分無趣。雖每日用「平凡出真知」、「梅花香自苦寒來」這一類的話語來鼓勵自己，但孩童心性如何去得？

這一日，十二端坐在茅屋前青石之上打坐，覺得心煩意燥卻又渾身寒冷，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正要起來，卻覺得臉上一涼，抬頭看原來是天上飄飄洒洒下了雪花。十二醒悟道：「是冬天到了。」

伸了個懶腰，覺得腹中飢餓，便思想起烤地香噴噴地鹿腿來，興之所至起身去茅屋裡尋吃的，誰知除了幾袋鹽和米在茅屋裡，肉卻是早已吃光。

饞蟲一起，顧不得飢餓，將東西裝備整齊，十二便沿著后崖密林中的一條隱秘小路下了山向前幾日布下的陷阱走去。

十二設的陷阱很簡單，但卻惡毒。挖一個坑，在坑裡紮上一頭削尖的木棍，尖的一面向上，又在坑裡灑些生石灰，上面用草蓋好了，在草上面丟上些肉啊，瓜果一類的東西。

碰到饞嘴的動物走上去，便一腳踩空掉入陷阱。若是命大的掉進去不被尖木扎死，也要被生石灰迷了雙眼。至於命短的乾脆被尖木扎個透心涼。

十二走了約莫有兩個多時辰，來到前幾日設的陷阱旁，看了看沒有絲毫動靜，不禁垂頭喪氣地向回走。

剛剛走不遠，忽聽得身後「噗通」一聲，十二猛地一回頭，隔著樹木依稀見自己設下地陷阱彷彿塌了下去。正待上前，就見陷阱處白煙四起，從陷阱里不斷地傳出巨吼聲和咳嗽聲。

十二急忙轉回身，藏在樹后盯著陷阱處屏住呼吸，既覺歡喜又覺擔心。

過了好一會，陷阱里的聲音逐漸變小。十二高抬腳輕落步走到陷阱邊。只見一個白白的人形之物掉在陷阱里，雙腿上鮮血淋漓，周圍的尖木七扭八歪一看便知是那野獸掙扎所致。前爪卻不停地揉著雙眼，顯然是被生石灰迷住了，喉嚨里又不斷發出「吼吼」地低叫。

十二心中暗自高興，自身上取下了繩索，鉤子。又見那怪獸雖然鮮血淋漓，卻兀自掙扎，便下定了決心暗道：「等你筋疲力盡了，我再弄你上來不遲。」

剛準備坐下，卻覺得肩膀處似乎有人再拍自己，轉回頭去，卻見一張毛茸茸的大臉離自己不過尺許，登時嚇得一歪身子，坐在地上。

只見面前之物渾身毛髮稀少而黑長，眼睛巨大面部**，偏又長得一副人樣，**巨大，站直了身子張了雙手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十二定了定神，暗自忐忑道：「原來是只母猩猩。」卻見那猩猩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坐在地上臀部後退著，一邊後退一邊盯著猩猩。

那猩猩見十二後退，也跟著上前，十二後退一步猩猩便上前一步，和自己的距離不遠不近，眼睛卻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不放。

一人一獸僵持了一會，十二漸漸膽子大了起來。卻見猩猩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手裡的繩索鉤子，神色間甚是懇求之意。十二扭頭看了看陷阱里掙扎之物，不由得恍然大悟，心道：「原來這裡面的也是只猩猩，只是看體態甚小，可能是這個猩猩的孩子？它看著我是要我手裡東西救下面的嗎？」心裡遲疑著便將繩索和鉤子遞了過去。

那猩猩「嗖」地一下過來，竟是用手接過繩索和鉤子，走到陷阱邊緣，嘴裡一邊「吱吱嗚嗚」不知是叫著什麼，一邊將繩索鉤子伸到陷阱里。只是這猩猩怎比得了人，繩索鉤子在陷阱里蕩來蕩去，任憑上面的母猩猩怎樣叫，下面的小猩猩一隻手捂住眼睛，另只手無論如何也抓不到那繩子。那母猩猩在陷阱邊不由得大跳大叫，小猩猩也是一陣亂叫，卻絲毫無濟於事。

十二此時不再害怕，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陷阱邊。此時母猩猩忽地蹦到十二身邊，將手中繩索和鉤子遞了過來，指著繩索，指指十二又指指陷阱里的小猩猩，神色間充滿了懇求，眼睛里似乎隱隱有淚水。

十二奇道：「難道是叫我救它？」便童心大發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陷阱里的小猩猩，神色間充滿了詢問之意。

那母猩猩竟然若人般忙不迭地點頭，又轉身跳上旁邊一棵古樹，下來時竟然滿手捧了一把乾果，畢恭畢敬地呈給十二，仿若古書中的猿公獻桃一般。

十二見這乾果十分飽滿，各個都張開了嘴，不禁心中暗自驚奇，笑道：「無妨，便是沒有這個，我也會幫你。」伸手接過了繩索和鉤子。

那母猩猩見狀竟裂開了嘴，面容上竟堆出了笑，又沖著陷阱下面吱吱叫了幾聲。只見那陷阱下小猩猩似乎聽懂了什麼，不再蹦跳吵叫。

十二將手上繩索打了個活結，做成套狀，又將鉤子向上一仍，繩子穿過樹榦繞了一圈拴在一棵高高樹上。十二將做好的繩索套瞄準了小猩猩一扔，十二做這等事情不知多少回，穩穩噹噹套在小猩猩身上。

這邊一使勁，繩索便緊緊地勒在小猩猩身上，這邊拉動繩子，那小猩猩便一點一點自陷阱中拉了出來。

那母猩猩在一旁高興地跳躍不已，卻不敢發出聲音。見十二拉繩索，自己也跳到樹上繩索處，幫忙拉起來。

十二救了小猩猩，見小猩猩雙眼緊閉，雙腿鮮血淋漓，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自身上取了火油，又取了傷葯，望著母猩猩指了指小猩猩。

那母猩猩甚為乖巧，竟走上前來將小猩猩按住，又在小猩猩耳邊說個不停。十二用手慢慢扒開小猩猩眼皮，將火油倒進去一點點沖洗凈生石灰。

見母猩猩頗通人性，便示意猩猩不要動，自己去山泉處取了些水來講小猩猩雙腿傷口清洗乾淨。清洗之時生石灰殺的傷口滋啦滋啦作響，小猩猩身體疼得禁不住**，母猩猩眼裡都是淚水，卻依然按住不放。

十二將傷葯上好，又將身上衣服撕下幾條，包紮了小猩猩雙眼雙腿。起身對母猩猩道：「過幾日好了便可將布條拿掉。」說畢不禁哂然一笑：「我是糊塗了，對一個猩猩說人話？」誰知那母猩猩竟似聽懂般點頭。

忽然十二肚子「咕嚕」一聲響，自嘲道：「沒吃到肉，竟是做了回英雄。」對著母猩猩揮揮手道：「快走吧，我要回去吃飯了。」轉身便向來路走去。

誰知剛剛走了沒幾步，就覺得身後似乎有人跟著自己。回頭看，原來是那母猩猩背負了小猩猩跟在後面。十二不禁又好奇道：「你跟著我幹嘛？」

母猩猩指指自己，又指指十二，嘴裡一陣吱吱叫。

十二道：「我要回家了，咱們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母猩猩又是一陣吱吱叫。十二舉步又走兩步，回頭見那猩猩依然跟著自己。

十二奇道：「你…你要跟我回去？」

那猩猩竟然做點頭狀。

十二心道：這吃肉沒吃著，倒是揀了一對猩猩回來。又一想，自己在山頂也是無趣地很，這猩猩看來頗通人性，不如就領回去吧。

回頭對母猩猩道：「你若是真想跟我，也好。只是要聽我的話。」

那母猩猩又點了點頭，嘴裡發出吱吱的聲響，又是一陣作揖鞠躬。十二便領著這一老一少猩猩返回托天崖頂。

那小猩猩本就是在生長期，更兼未曾傷到骨頭，過了幾日傷口處便好了。

十二見母猩猩甚是乖巧溫柔，思前想後便給母猩猩起了個「小柔」的名字，有些表揚之意；那小猩猩頑皮的緊，好捉弄人，有時又讓人哭笑不得，便起了個「大乖」的名字，盼著這小猩猩乖乖地。

說來也是好笑，做母親的名字和做兒子的名字竟顛倒了個。

這猩猩甚是通靈，也本不好吃肉類。但自有次吃過十二烤地肉后，竟嘗到了甜頭，便隨著十二在林間捉起活物來，有時竟自行出去抓些山雞野兔來讓十二烤了吃。

自此托天崖頂便有了三條生命，一時之間十二倒也覺得生機勃勃。

這一日，崖頂漂著淡淡地雪花，十二見崖頂沒了鹽，對小柔大乖道：「你們好好在山頂，我去山下買些鹽來。」兩個猩猩點了點頭。十二自屋子裡取了斗笠戴在頭上，又取了一塊布罩在臉上以防風吹痛了臉，便去了山下的小集鎮。

小集鎮甚小，只有長長的一條街，店鋪酒樓都在路兩邊。十二去了街另一頭調料鋪買了些鹽燒烤調料，又去了米鋪買了些米面，縛在背上。走到鎮中央雜貨鋪又見到裝生石灰的桶，便又買了一小袋生石灰。

十二雖小，但是這些日子練習梅花樁身體已是強壯許多，因此背起來也不覺得多累。覺得腹中飢餓，舉頭看看已是晌午時分，又見彤雲密布，朔風已起，呼呼的風裡夾雜著雪花愈發的大起來，便思想不如吃過飯再回去，一來解解腹中飢餓，而來也好避避風雪。便去了旁邊飯館里，要了碗面低頭吃起來。

正吃間，忽地飯館門帘一挑，一股冷風「嗖嗖」地刮進來。緊接著雜七雜八的腳步聲便傳過來，一個漢子粗聲高叫：「掌柜的，上好的牛肉上來幾盤，再給兄弟們拿上幾壺熱酒來。肉須肥，酒須香。爺不差你錢，只是若是酒肉不好別怪我用刀拆了你這鋪子。」言畢幾個人便大喇喇地坐在十二後邊的桌子旁。

店小二忙不迭地去了后廚，只片刻功夫，便端了幾大盤牛肉幾壺熱酒來。

那幾個漢子用手抓起牛肉便向嘴裡放，又拿起酒壺來，也不倒在碗里便直接將壺嘴對準了口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過了一會，十二已經把面吃完，正端起碗準備喝了碗底剩下的湯便回崖。突聽背後那漢子道：「店小二，我來問你，你可知這附近有個地方叫托天崖嗎？有個叫田三七的你知道不？」

十二聽到這裡，心裡猛地一動，便將手裡的碗慢慢放在桌子上，凝神屏氣聽這些人說些什麼。他個子本小，後背又縛了米袋，狀若駝背，更兼背對著那漢子，那些人到也不疑有他。只顧自己說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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