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2、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高天會心一笑,饞嘴妹子回來了。

端著碗走出廚房,高天就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美女站在院子裏翹首以盼的樣子。

小美女裹得很嚴實,頭戴毛線帽,身穿大紅襖,藍色校服褲子下面蹬一雙黑棉鞋,這身裝扮看得高天直嘬牙花子,村姑氣息十足。

高天疾走了兩步,招呼高源道:「這不端出來了么,傻妹子,快到屋裏去,站那兒不冷啊?」

高源嘻嘻一笑,跺着腳說道:「還成!聽媽說今兒您老人家親自下廚,我起初還不信,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高源的頭,高天笑道:「你哥下廚很稀奇嗎?趕緊進屋洗手吃飯。」

高源點着頭,從高天手裏接過一盤菜,兩人進了屋。

擺好飯菜,把陳麗芸喊過來,高天就著熱騰騰的白菜湯,炒的清脆又帶點辣味兒的蘿蔔絲,一口氣吃了三個雜麵饅頭。

被陳麗芸打趣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沒有電視可看,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吃過晚飯的一家人聊了一會兒后就各回各屋,熄燈睡覺了。

重生后的第一個夜晚,躺在硬板床上,高天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帘照進來,像是給一片漆黑的屋子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或許是肚子裏有了食兒的緣故,高天的思維活躍起來。

他思考着接下來要干點什麼事兒,覺得在這個年代似乎干點啥都挺掙錢,但有一點卻讓他很煩躁,他沒有本錢。

從哪兒弄第一桶金是個大問題,橫不能真去撿破爛吧?

想到撿破爛,高天腦子靈光一閃,他回憶起了上輩子發生過的一件事情,這件事雖然微不足道,但在很多年後被人偶然提起時,才讓人們驀然發現,就是這麼不起眼的小事情,卻造就了一位傳奇人物的發跡史。

想到這裏,高天興奮地直搓手,藉著月光看看日曆,今天是十一月二十號,那位傳奇人物,一定還沒發現那幾間無人看管的廠房。

既然您還沒發現,那就別怪哥們兒先下手為強了。

一夜好眠。

高天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了。

趿拉着拖鞋來到堂屋,見餐桌上放着棒子麵粥和饅頭鹹菜,高天洗臉刷牙后坐下來開吃。

老媽去上班了,她是北海醫院骨外科的主治醫,工作繁忙不說,加班加點上手術台更是家常便飯。

小妹在黑芝麻衚衕小學讀五年級,老媽上班時正好順路送她上學。

風捲殘雲般將饅頭稀粥掃蕩完,把碗筷收拾利索,高天穿上大棉襖就出了門。

前後兩進的院子,前院就是個大雜院,滿滿當當住了六戶人家。

見高天晃蕩過來,大爺大媽們如避瘟神般有多遠躲多遠。

還不知道多少人在心裏期盼著,閻王爺把這個人嫌狗不待見的小子趕緊收去吧,省得他一天到晚招招這個惹惹那個,弄得街坊四鄰沒有一天安生的時候。

高天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這院子裏人緣不咋地,也不願意礙大家的眼,腳下生風出了門。

高天居住的福祥衚衕,屬於交道口街道管轄,這條衚衕東起南鑼鼓巷,西至東不壓橋,南鄰地安門東大街,北與蓑衣衚衕相通,因衚衕內有福祥寺而得名,是京城一條歷史很悠久的衚衕了。

沿着水泥路往西走,不遠就是居委會,再往西,是愛國將領王樹常的故居,這個三進的大院子裏,還有王家人居住。

高天剛走到王家門口,就被一個壯漢攔住了去路。

「天兒,大冷的天兒你這是嘛去啊?」壯漢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高天一看,樂了,眼么前兒這傢伙叫吳桐,是他的發小、鐵磁。跟高天一樣,吳桐高中畢業后也沒考上大學,整天晃蕩來晃蕩去,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上去給了吳桐一拳,高天神秘兮兮地說道:「去幹個買賣,你有興趣不?」

他正琢磨著找個幫凶呢,吳桐就送上門來了,這還真是瞌睡了遞枕頭——正是時候。

兩人臭味相投,有着打小一起撒尿和泥玩出來的交情,感情自然不一般,更不存在信任度的問題,吳桐,就是高天心目中最好的幫手。

聽高天說得頗為神秘,吳桐心頭一動,趕緊湊過來,低聲說道:「必須有興趣,啥買賣?大不大?」

倆人頭碰頭,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高天嘿嘿一笑,摟着他的脖子輕聲道:「買賣不小,光明牙膏廠知道不?」

吳桐點頭反問:「倒閉那個?」

高天也跟着點頭:「沒錯,就是倒閉那個。經過我好幾天的秘密偵查,發現這廠子在郊外有間無人看管的倉庫,倉庫里放着不少牙膏皮和破爛搪瓷缸子,我估摸著是廠子破產後不要了的,準備順手牽個羊,你說,這買賣能不能幹?」

吳桐聞言興趣大增,臉通紅興奮道:「能幹!你小子點兒挺正啊,這麼隱秘的倉庫都被你給挖出來了,趕緊顛兒著吧,別磨唧啦。」

說完,拉着高天的棉襖袖子就走。

高天被吳桐拽了一個趔趄,邊走邊說道:「別着急啊,還缺少點作案工具,得找輛三輪車騎過去,不然那麼多東西你怎麼拉回來?另外能找到活口扳手最好了,要不然咱只能暴力破拆,那多費工夫啊。」

吳桐想了想,說道:「三輪車好說,廢品收購站關二爺那兒就有,咱借來騎騎問題不大,就是活口扳手不好搞。」

邊走邊探討作案方式,兩人很快走到了派出所門口,見派出所里人來人往一派熱鬧景象,哥兒倆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派出所門口的告示欄中貼著大紅紙張,加粗的毛筆字體刺得人眼球生疼,告示內容無非是嫌疑人張某某因犯什麼罪行被依法逮捕,不日將開鍘問斬之類的,看得人心驚肉跳。

高天猛地記起來,今年是嚴打的收官之年啊,各路妖魔鬼怪被收拾的不輕,社會治安有了長足的進步。

「桐子,你說咱這種行為算不算偷盜?」高天心裏犯嘀咕了,尤其是處在現如今這種犯一丁點小錯誤都會被無限放大的階段,更是不能掉以輕心,否則一旦被人民公安抓住小辮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吳桐也愣了一下,搞明白高天的意思后,他沒有直接回答高天的問題,反而是咬着嘴唇反問道:「你確定那間倉庫在郊區?」

高天點點頭,鄭重說道:「很郊區,方圓三公里之內別說人影,雞毛都找不到一根。」

吳桐比高天膽子大多了,他咬着后槽牙說道:「那不就得了?你先甭管他啥行為,我就知道沒主的東西誰先找到算誰的,說破了大天去,這些牙膏皮也是咱兄弟倆撿的。」

高天也樂了,拍拍吳桐的肩膀,說道:「沒錯,就是撿的。不過咱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撿,得做足了功課才行。」

吳桐挑着眉問道:「你有啥高招?」

「跟我來。」說完,高天大步流星向派出所裏面走去。

吳桐傻眼了,反應過來以後立馬追上高天,也進了派出所大院。

派出所院子裏更熱鬧,出任務回來的,馬上要趕赴現場的,戴着手銬腳鐐耷拉着腦袋的,濃妝艷抹蹲在牆角捂著臉的,形形色色、來來回回的男男女女,一片欣欣向榮。

「喲,天兒,桐子,你倆這是自首來了?覺悟提高了嘛。」端著搪瓷缸子吸溜茶水的戶籍員老鄭見這倆貨晃蕩進來,笑着打趣道。

「呸!你才自首來了呢,你全家都該來自首了!」高天瞪了老鄭一眼,昂首挺胸往裏走。

老鄭哈哈大笑,「你小子真不識逗。唉,我說,這院子裏夠亂了,你倆湊什麼熱鬧呢?有事兒跟你鄭叔兒說,別往裏面闖啊。」

高天停下腳步,扭頭望着老鄭說道:「找我振宇哥借魚竿,鄭叔兒幫我喊一聲?」

老鄭又吸溜一口茶水,咧著腮幫子說道:「找振宇啊,他剛出任務回來,你直接過去吧,叔兒就不幫你喊了。」

高天沖他笑了笑,邊走邊擺手說道:「回見了您吶。」

「嗯,去你的吧!」老鄭這人,一點虧都不肯吃。

來到李振宇辦公室門前,見房門敞開着,李振宇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翻卷宗,高天兩人直接進去了。

「振宇哥,忙着呢?」高天笑着問候他道。

李振宇一抬頭,見是這二位,當即笑了:「喲,什麼風把您二位爺吹到我這兒來了?」

李振宇三十齣頭的年紀,一張抖擻的國字臉,打理的一絲不苟的大背頭,熨燙筆挺的官衣穿在身,透出那麼一股子領導范兒。

在他辦公桌跟前站定,高天嬉皮笑臉道:「我要說是歪風,振宇哥你不會把我抓起來吧?」

吳桐嘿嘿嘿地笑。

李振宇故意板着臉嚇唬二位道:「你倆再不好好乾,真離進去不遠了。」

高天一撇嘴,說道:「您少嚇唬我吧,我倆雖說鬧騰了一點,違法亂紀的事兒可一件沒幹過。」

「那是鬧騰一點嗎?你倆是鬧騰大發了。」李振宇瞪着眼珠子說道:「就你這倆貨,走到哪兒哪兒不是雞飛狗跳的,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得了,今後少拽冽子吧,說,找我幹啥來了?」

「借魚竿,去北邊水庫釣會兒魚。」高天趕緊道明來意。

李振宇住前院,是看着高天長大的,要說前後倆院子誰還能鎮得住高天,非李振宇莫屬了。

他是個釣魚迷,上大學那會兒沒少帶着高天去垂釣,傢伙什兒齊全,聽到高天要借魚竿,二話不說從書櫃里拿出來,遞給高天後說道:「天寒地凍的,你倆也真有這個閑心。」

高天把魚竿接過來,嘆著氣說道:「沒辦法啊,物價這麼貴,想吃點肉也沒多餘的肉票了,只能釣幾尾魚解解饞了。況且源兒正在長身體呢,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也得想辦法給她補充點營養不是。」

李振宇也嘆了口氣,說道:「是這麼個理兒,你小子,也就疼芸姨疼小源兒這點讓哥挺服氣的。成了,趕緊滾蛋吧,多釣幾條送你大爺家去,晚上下班后哥要喝點兒。」

高天沖李振宇挑了下眉,抬腿就走:「好吧您吶。」

這就算是在政府跟前報備了,就算今後有人拿這個事兒找茬,高天也能拍著胸脯子說,這些牙膏皮是自己在釣魚的時候意外發現的,振宇哥可以證明。

當然,他回來后還得跟振宇哥打聲招呼,他相信,振宇哥就算知道那間倉庫是牙膏廠的,也不會多說什麼,民不舉官不究嘛,畢竟只是一堆牙膏皮和掉了瓷的破缸子,能值幾個錢?

成功忽悠住了李振宇,高天心情很美麗,他同時也很感慨,重生回來后,真是不容易啊,開局就是地獄級難度的賺錢任務,還得靠忽悠賺錢。

這還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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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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