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口舌之戰

「胡說，我早吩咐賬房，每月往年兒手中送半袋米糧，一錠銀子。」方世宏臉上掛不住的開口澄清。

古明月暗笑，他這話還不如不說！她低眸打量著桌上豐盛的早膳，一字一句道。

「這早膳，吃上三日，便可頂一兩銀子吧？」說著，她轉眼看向姜氏。「我與你兒已過了一年半之久，除了我來借米那次，我家在無收到親王府的一兩米，半分錢。」

「你看著我作甚。」姜氏橫眉怒目。

「怎麼，王妃怕看？」古明月收回視線。

明眼人這一看，都明白若親王給了米錢，那也是被姜氏扣下了。

「既然如此，為何不來此借錢？偏等到小販敲我王府的門喊冤。」方世宏疑問。

「明月怎敢，頭次借米，親王和王妃可都說我無用，若做些手帕也能換錢買米，可我哪有錢買布線？只能拖著那賣豆腐的小販。」

「所以你對王爺和我有怨在心？昨日就不分由說，對我的貼身嬤嬤和下人婢女大打出手？」姜氏怒不可竭。

她今天必須要給古明月按個罪名，出口惡氣。

聽言，古明月被氣笑了，她伸手拉開身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桌上其餘的四個人，被她這舉動驚的摸不著頭腦。

李芷若見狀，推了下方正華的手臂。與他像是交頭接耳，聲音不小不大，桌上的人隱隱約約都能聽見。

「世華，你弟妹應是站累了，你也叫你弟弟坐下吧。」

方正華嫌棄的目光移開了古明月的臉，轉頭便是滿眼愛意的看著李芷若。

「若兒真是善解人意。」

古明月聽聲瞟了一眼，看那所謂的男女主倆人，正互相傳著你儂我儂的眼神，她怎麼覺著有點惡呢？內心十分想吐。

嘔……～

「年弟，快坐。」

方正華轉回了身，拉開身旁的椅子，瞧向方錦年。

方錦年依舊無動於衷，回看他一眼便說道。

「你在同我講話？誰是你弟？我叫方錦年，我只聽我娘子的。」

此話一出，姜氏在旁譏笑出了聲。

心想他這人傻了，到成了怕媳婦的窩囊廢。

「……」方正華看向古明月的眼神更加厭惡了，賤婦兩字在他嘴邊徘徊。

「世子這樣盯著我，也有話要說？」古明月故意顯出不屑的眼神。

「…弟妹，嫁夫從夫，我年弟雖痴傻，但他還為入座，你這樣不妥吧。」

方正華哪有商量的意味，語氣是妥妥的斥責。

「呵呵～世子未免管的有點寬了，嫁夫從夫，也是我們夫妻倆的事。我也未叫你弟站著，親王賜了坐，我有何坐不得？」

古明月神請自然，說的雲淡風輕。氣的方正華與姜氏直瞪與她，壓根直癢。

她將狀況收於眼中，心中稍有暗喜。（就喜歡你們一家子看不慣我，又說不過我的樣子！）

「你！」方正華氣的拍桌而起。「哼！若兒我們走。」

李芷若起身向親王行禮。「親王，王妃，若兒告退。」

隨即倆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偏廳。

「好了王妃，你剛剛說什麼我古明月雖是平民百姓，但有句話還是知道的，」明月雙手環胸，侃侃而談。

「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我與錦年既然是另立門戶，自是單過，親王和王妃幫與不幫，我們都不挑理，又怎會怨恨。」

「笑話，你說的好聽！那你又為何對我的貼身嬤嬤動手，又打傷了我的下人婢女，你根本沒把我這大娘放在眼裡。」

對此，古明月笑出了聲。

「哈哈哈～我是打了李嬤嬤，又打了那些下人，可我沒對大娘動手，何來不把您放在眼裡，怎麼，是打狗還要看主人？」

站在姜氏身後的李嬤嬤眉頭緊皺，但被她瞧了一眼，嚇的立馬低頭。

「你這毒婦，豈有此理！」姜氏氣急敗壞，指著她的鼻子開罵。

「你勾引外人偷腥，丟了王府的臉面，如今打了我的人還敢這樣囂張。今日你若不給我跪下道歉，自扇二十巴掌就休想走出這個門！」

一旁坐著的方世宏見狀，臉色由綠到紅。姜氏可是他的正妻，如今如此言行舉止，如街道上的潑婦沒兩樣，且是晚輩面前這番姿態，多少丟了他的臉面。

「哦，是嗎～」古明月睜大眼睛，故作驚惶，眨眼間又氣定神閑。

「嘖嘖，大娘這番言談，可真是嚇到我了。要不是錦年的爹，我公公永昌親王坐在我對面，我剛剛差點以為我這是在姜王府。」

方世宏的臉更紅了，站在他身後的方錦年重重低下了頭，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揚，心裡憋笑。

沒想到他這娘子不但膽識過人，嘴皮子也了的，完全絲毫不讓人。

姜氏聽言，轉眼看了看方世宏的臉色，察覺到了不對。

「況且，世子剛還說嫁夫從夫，親王還沒說什麼，大娘為何這樣著急定我的罪？在說我從不平白無故打人，若不是李嬤嬤上門招惹我，罵了些難以入耳的話，我也不會動手。」

古明月瞧看了眼在旁從未發聲的朱有才，迴轉看向方世宏。「這剛請我與我相公來此的這位朱管家，到我家門前就很有教養，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現今可見他身上有半點傷痕。」

古明月言語間含沙射影，她自是不怕姜氏與李嬤嬤，能在她穿書第2天就去找她事的，必定是死對頭！

至於親王和整個親王府，對原主和方錦年也從未有過庇佑，她更不拿親王當回事。

方世宏看向朱有才，嚴聲發問。

「方才在她家中，她可曾對你刁難？」

朱有才向前一步，雙手作揖。

「回親王，蘭月夫人未曾刁難老農。以老奴所見，蘭月夫人也未向旁人所說刁蠻潑辣，小王爺的一雙兒女與他相處甚是和睦，當然這只是以老奴所見。」

方世宏眨了眨眼，衣袖一揮，朱有才退回原位。這是嫌他說多了？

「朱管家，你莫不是被她收買了？！旁人說她惡毒潑辣，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怎麼還替她編謊話！」姜氏聲嘶力竭的質問，氣的雙手發抖。

朱管家跟隨親王也有四五十年，他的話在親王耳邊多少有些分量。聽他在幫古明月說好話，姜氏怎能坐得住。

借鑒朱有才，不緊不慢的行個禮回答。「回王妃，老奴並未被收買，也未編排謊話，不知王妃知曉哪個旁人有目共睹了蘭月小王妃惡毒潑辣，老奴方是沒見到。」

雖然也是下人，但朱有才可是親王身邊的下人，說起話來也是不卑不亢。

古明月瞧向這個從未抬眼的老頭，心中拍手叫好。

（這老頭兒太友善了！愛了愛了。）

「王爺，你看！」姜氏敵不過了，雙手推搡著方世宏的肩膀，尋求支持。方世宏斜眼一瞪，放下筷子。

「夠了！你看看你，別失了自己的身份。」

眼見方世宏凶自己，姜氏都要氣哭了，瞬間啞口無言。

「蘭月，這其中的事我大概聽明白了，雖然你大娘的貼身嬤嬤做的有錯，但是你不該以暴制暴。那上門討要豆腐錢的小販，等下本王會派人去結清你欠他的銀兩。」

方世宏也乏了，他想立馬解決這事。

「往後每個月我也會給你家送去一袋兒糧和兩二兩銀子。而李嬤嬤再怎麼說也是你大娘的奶媽。

若有你眼裡認我這爹，就給你大娘賠個不是，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

聽言，一旁忍著淚意的姜氏還有些不滿，但桌底下的手已被方世宏緊緊握住，示意她不要在惹事。

而坐在他們對面的古明月，自是清楚兩個老年人也不佔理，但礙於方世宏這個親王的頭銜，她還是不能輕易得罪，便決定起身賠笑。

「好，時間也不早了。之前是明月魯莽，多有得罪，還望大娘海涵，不要與明月計較。」古明月轉頭看向方世宏。

「對與親王賞賜的大米和銀兩，既然之前明月沒收到，日後當然也不用收到。親王只要視錦年為兒子，那明月自是您兒媳。蘭月告退。」

她說的雲淡風輕，行了個禮，轉身握住方錦年的手腕，帶他離開了偏廳。

走在長亭里，她在前念叨著。「錦年站這麼久，腿一定累壞了吧，等回去以後，你就躺在床上歇息，晚上的飯我來想辦法。」

走在她身側的方錦年怔怔的看著她側臉，彷彿他已不認識眼前的她。除了他娘親，他這是第一回被一女人保護了。

她看他的眼神都便的清澈而自然。

「你到底是誰呀？你是古蘭月嗎？」方錦年忍不住疑惑地發問，用著孩童般的語氣。

牽著她手的古明月，瞬間愣在原地。緩了一瞬才回頭，揚起笑臉。

「我是古蘭月呀，相公為何這麼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我娘子這麼好，可不要被人調包了。」

看他像孩童般驕傲的揚起下巴，古明月珊珊一笑，拉著他走回了自家庭院。

推開院門，扎著馬步的方落平和一邊捏著小泥人的方如檸，尋聲轉頭，瞧見是她和方錦年回來了，倆玩子頓時喜笑顏開，朝她飛奔而來。

沒錯，是朝她飛奔而來！一左一右抱上了她的大腿。

「娘親你終於回來啦，檸兒好想你。」

比起方如檸炙熱的表達。方洛平到顯的很是含蓄，只會憨憨的沖著她笑。

與她一同進院兒的方錦年，此時感覺受了冷落。明明兩孩子是他親生的，卻與她親近的很，像他才是後來者。

方如檸牽起她的大手，帶她來到了院中的石桌旁，指了指其中的一個泥人。

娘親你看，這是娘親，這個小小的是我，旁邊這個是哥哥，你看我捏的好看嗎？

「好看！這都是檸兒捏的呀～」古明月故作驚訝，轉頭又問。「爹爹的泥人是還沒捏嗎？」

方如檸點了點頭。「嗯嗯，都是我捏的，我正在捏爹爹。」她指了指一塊圓圓的泥巴。

方錦年瞧見心裡有了點欣慰。

（我這個當爹的看來還是有些分量。）

「檸兒真厲害～」她誇讚了句，看向方洛平。「平兒剛才是在扎馬步吧，真勤奮。」

方洛平撓了撓小腦袋，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