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002】

那是張絕對的主角臉。

如果不是屈少司知道他才是原書主角，他無疑問會誤會車裏男人是主角。

男人也注意到了屈少司。

一身凌亂寬大的病服，光着雙腳踩在綠化帶里，額頭纏着紗布，上面血色在暗夜裏像是黑色，唯獨屈少司的眼尾，落有一滴血，鮮紅妖冶，彷彿天生的一顆血痣。

男人桃花眼微挑，竟轉頭對屈少司笑了一下，隨即揚長而去。

屈少司傻眼。

這個男人，剛剛才製造出一場事故，甚至差點撞死人，他還笑得如此愉悅？

更讓屈少司大跌眼鏡的還在後頭，青年見賓利走了，飛快從緩衝帶爬起來，竟是對着車屁股又哭又喊：「哥你回來！我不准你去！你回來啊！嗚嗚，我不要你去接她！」

哥？！

屈少司瞳孔地震了，三觀今天第二次被顛覆。

萬萬沒想到，原文劇情他在急救時，一牆之隔的地方，同時發生著一場駭人聽聞的事故。

青年的哭喊毫無用處，賓利很快消失在盡頭，青年只好偃旗息鼓，屈少司回頭，恰好對上青年通紅的雙眼。

發現陌生人，青年沮喪的臉色瞬變，兇巴巴瞪着他：「看你大爺看！滾！小心我揍你！」

屈少司眉峰擰了好幾下，正要開口。

嘀嘟、嘀嘟……

由遠及近的鳴笛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

警車救護車同時到達，救護車門打開，兩個救護人員率先下車，視線在屈少司和青年之間徘徊片刻，果斷抬着擔架跑向屈少司。

屈少司餘光瞥了眼救護車的車身，見不是市醫院的救護車，他眼睛一亮，也不解釋他只是路人，和這起事故無關，快速躺到擔架上，徹底放鬆，閉上眼休息。

他被抬着往救護車走，路過警察和青年時，青年不耐煩的聲音飄進了他耳朵：「要我說幾遍啊，是我自己沒注意撞翻車了，沒有出事故，煩不煩啊你們，我又沒報警，關你們P事……」

後面屈少司就聽不見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沉沉睡著了。

*

轉眼兩個月過去，屈少司經過一段時間的靜養，終於達到出院標準。

出院當天，他拒絕了屈母來接他出院的提議。

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兩個月，屈少司無數次復盤原文的劇情，為他接下來的人生定下目標——遠離主角受，做一名勤勤懇懇，合格的總裁！

為達目標，他還詳細制定了六條準則。

第一，工作。

第二，工作。

第三，還是工作！

第四，省錢。

第五，省錢。

第六，還是省錢！

顯然打車回家比起屈母一來一回的車耗損，以及油費更要省錢，所以辦理好出院手續，屈少司提着行李，獨自打車回家。

根據書中設定，屈少司滿18歲就從屈家老宅搬了出來，在郊區的別墅獨居。

花費四十五塊打車到別墅門口，司機視線在他和豪華別墅之間來回打量幾次，才狐疑開走了。

六月份，夕陽照在花園的月季上，一片奼紫嫣紅。管家接到屈母的電話，領着幫傭分列在兩旁迎接屈少司。

屈少司身影剛出現在花道盡頭，他們立即齊刷刷鞠躬：「先生，歡迎回家。」

屈少司視線光速掃向隊伍。

幫傭20，加上管家，共有21人。假如每個人月薪按6000算，那他每個月需要額外支付12萬6000元。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屈少司走過去，停在管家面前，認真說：「給他們多發一個月薪水，讓他們現在離開。」

聞言管家震裂了，難以置信望向屈少司：「先生，以後家裏都我一人操辦？」

「不。」屈少司搖頭，「你多領兩個月薪水，和他們一起離開。」

管家：「……」

他和20個幫傭面面相覷，心裏同時冒出相同的念頭，不好了！屈先生竟然破產了！

管家心裏湧起同情，到底在屈少司這裏領了四年工資，他實在不忍心，開口說：「先生，不如我們還是等下班時間再走吧。」

負責廚房的幫傭也說：「是啊先生，怎麼也得把今天晚……」

「我意已決。」屈少司擲地有聲，「你們馬上走！」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現在就要開始習慣沒有幫傭的日子，否則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眾人見屈少司如此堅決，便不再多言，默默離開了。

很快諾大別墅只剩屈少司一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搓搓臉，邁步跨進久違的房子。

從今天起，他以後每個月都能省出12萬6000元。

很好，為實現目標打響了相當有意義的第一炮！

屈少司露出笑容，然而幾分鐘後去廚房覓食，他笑不出來了。

五十多平的廚房應有盡有，廚師也把今天晚餐的食材都洗凈切好了。

空運的牛肉，來自深海的魚，鮮嫩得能滴水的各色蔬菜，全部處理得漂漂亮亮擺放在盤子裏，等待着下鍋。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屈少司不會做飯。

他生無可戀望着擺滿流離台的食材，猜全了幫傭沒說完的話:「是啊先生，怎麼也得把今天晚餐做好呀。」

屈少司：「……」

肚子看到琳琅滿目的食材立即瘋狂叫起來，屈少司獃滯站了一小會兒，掏出手機打算叫個外賣先湊合今晚。

公司有食堂，以後三餐他全在公司吃！

點開外賣軟件，東西倒是不算貴，只是屈少司住在郊區，配送費全是兩位數起步，加上打包費之類的，價格比店內要貴2倍左右。

屈少司毫不猶豫關掉手機，轉身去冰箱找可直接食用的食物。

廚房有兩個雙開門冰箱，全塞得滿滿當當，只是因為屈少司之前不吃水果不吃零食不吃甜品，冰箱除了幾瓶蘇打水，只有一樣東西能直接下肚——兩根胡蘿蔔。

屈少司：「……」

—

吃完兩根胡蘿蔔，屈少司又喝了一瓶蘇打水，喧囂的餓意終於消散不少，他上樓泡澡，醫院雖然有單獨的洗澡間，但淋浴和泡澡區別還是大，這兩個月，他最懷念的就是他的浴缸。

屈少司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渾身舒暢，隨意擦了幾下頭髮，披着浴袍出來沒幾步，便聽到一陣古典的音樂聲。

屈少司尋聲望去，是擺在床頭的手機。

這段時間為了免打擾，他手機一直關着，今天才開機。他聽着古典樂若有所思，過去拿起手機，是屈母。

電話剛接通，屈母的聲音立即響起：「兒子，我聽管家說你把他們全辭退了，是不是不滿意他們的能力？沒關係，媽再幫你物色……」

「沒有。」屈少司打斷她，「我只是不想浪費錢。」

「什麼？」屈母以為聽錯了，停頓幾秒，「媽沒聽清楚，兒子你再說一遍。」

屈少司：「我以後會自己照顧自己，不必浪費沒必要的錢。」

對面安靜許久，不一會兒，屈母激動的聲音再次響起：「兒子你待在家別動，媽馬上來接你去複檢。這家醫院也太不責任了，患者腦子還沒恢復正常，竟然就讓出院了！我要投訴他們，庸醫！」

屈少司：「……」

他解釋了半小時，總算打消屈母帶他複檢的念頭，掛掉電話，屈少司沒有馬上放下手機，而是點開了鈴聲設置。

一個合格的總裁，哪裏有時間設置來電鈴聲，總裁，就應該用默認！

把來電調回默認，屈少司舒服了。

不等頭髮干，他便關了燈，盤腿坐在床頭認真算電費，別墅佔地500平方米，以前每月電費都上萬，從現在起，一度電都不能浪費。

屈少司有想過賣掉別墅換套單身公寓，只是兩年後這片區域要開發，房價會翻幾倍，現在賣血虧，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別墅每月要交維修基金，他沒必要另外花錢買公寓。

計算著各種支出，屈少司的短髮也在黑暗裏曬乾了。困意襲來，他往後倒進柔軟的床鋪，滿意閉上眼。

不錯，今天已經省了半度電，是良好的開始。

半度電，一度電，越省越多！

*

翌日屈少司6點起床，公司食堂早餐供應到八點半，他要趕在之前吃早餐。洗漱完畢拉開衣櫃，一水的昂貴手工西裝，每一套都價值六位數以上。

對於着裝，屈少司倒是沒有處理的想法，作為一個總裁，他還是需要體面的西服談生意，以後穿仔細些，多穿幾年也不算浪費。至於倆抽屜的純金袖扣和各種大牌手錶，屈少司只留下一隻他常戴的石英錶，其餘全部打包，等下班拿去回收。

整理完畢，屈少司提着公文包出門，拉開門，一輛瑪莎拉蒂停在外面，司機見屈少司拿着公文包，愣了愣，趕緊下車，小跑繞過來給他開門：「屈總，今天去公司啊？」

屈少司差點忘了他還有一個司機，他點頭，彎身上車。

一小時後到公司，司機停穩車，正要下車給屈少司開門，屈少司先一步擺手：「我自己來，你現在去財務部多領一個月工資，不用再來了。」

說完打開車門，瀟灑利落下車。

一下車，屈少司卻定在了原地。

前方，位於市中心的高樓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正是上班時間，兩旁卻站滿屈氏的員工，看到屈少司，他們同一時間微笑鞠躬，聲音在上空嘹亮迴響。

「屈總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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