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又闖大禍

第40章 又闖大禍

幾番輾轉,丙吉到底還是打聽到了杜縣劉病已的家中。

家門口正好撞見了老朱提著葯鍋出門倒藥渣滓。

老朱一看來者是官差打扮,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他倒不是害怕官差,而是擔心他帶來公子不好的消息。

昨日,聞聽人言,公子被押解出來,巡街遊盪。老朱追到押送囚車的隊伍時,看到隊伍拐入了一個衚衕。而在衚衕口重兵把守,不讓人進去。

老朱被兵差阻擋在外面,著急萬分。直等到夜深時刻,才看到囚車出離了衚衕,但囚車空空蕩蕩,早已不見了少爺的人影兒。

老朱一想到公子遭遇了不測,頓時嚇得癱軟在地。

等他回到家中,將此事告於夫人後,夫人當場暈厥。

老朱和老伴兒又一夜搶救,才勉強救回來。

丙吉簡單跟老朱訴說了劉病已的情況后,老朱歡喜地急忙引領著丙吉進到堂屋,面見夫人。

充滿濃郁中藥味道的屋子裡,丙吉一見到夫人,便覺得似曾相識,回憶了半天,才想起,此夫人正是劉詢的外祖母身旁的丫鬟。

丙吉才對劉病已的真實身份確信無疑了。

等到丙吉訴說了劉病已如今的情況后,夫人哇地一口氣哭了出來。

擔心,憤懣,又是絕望一下子傾瀉而出。

夫人哭過了后,身體大好,急忙下床給病已道了萬福。

丙吉連忙又是一陣勸慰。

丙吉臨走時留下了十兩紋銀,又留下了自家的地址。讓家裡有什麼事,可差遣老朱去府上尋他。

辦妥了此事,丙吉心中的一塊兒心病終於有了著落,這才欣欣然趕往霍府,去跟霍成君交差了。

當然,他還是隱瞞著劉病已的真實身份不說。

丙吉走後,老朱納悶此官差大人是劉家的什麼親戚時,夫人心中早已猜度到了八九分。想當年,劉病已三歲的時候,就是他領進史家家母貞君府上。老夫人貞君見劉詢這孩子孤苦伶仃,可憐無依,便留在身邊親自撫養。

哪成想史家因得罪了權貴,藉以私自販賣鹽鐵為由頭,而遭到滿門抄斬。

逃離出來的丫鬟倪氏聽人得了消息,便奔到書院,拽著劉病已逃離了出去。自此隱姓埋名,又嫁給了杜縣才子劉忠坤,將劉詢改名為劉病已,避開了一場滅門禍害。

夫人想不到的是,今次里,丙吉再次尋上門來,她不知道這樣以來,病兒是吉是凶。不免又擔心起來。

夫人又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老朱去接觸這位丙吉大人。「我們尋常老百姓,怎敢攀附權貴?別忘了史家皆因攪入權貴黨爭,才落得全家衰亡的下場。當年,我與病兒如驚弓之鳥,逃避了大半年的光景才苟活下來,萬萬不能因為大意而又將病兒推入權貴鬥爭的火坑啊。」

老朱連連答應著:「夫人莫要生氣了,都是老朱一時高興,犯了混賬了。夫人好生休息著,我馬上去蕭府看望一下公子。只要公子安然無恙,咱們怎麼著都成啊。」

夫人欣然應允。

不過,等到老朱心急火燎地奔出院門時,夫人又將他喚了回來。

「你自己去作什麼,快叫馬車,咱們一同前去。」

當下,老朱一跺腳,一拍腦門:「哎!都是我糊塗了!這等從天而降的喜事怎能少了夫人呢!」

夫人查看了駙馬府上的人精心調養劉病已,也就放了心。

蕢靈公主和駙馬蕭建華自然是對救命恩人的母親盛情款待。

是夜,老朱將夫人送回家后,就返回駙馬府,伺候在劉病已身邊,直到三天後他緩醒過來。

駙馬聞聽劉病已已經蘇醒,連忙攜帶家眷前來看望他。

劉病已在床上躺得渾身不自在了,在老朱的攙扶下,下地走到花園裡喘口新鮮氣兒。老朱早已將這幾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劉病已。

所以,一見到主家公,劉病已便沖著駙馬爺抱拳施禮。

駙馬爺蕭建華自從家中鬧妖鬼之劫難被解除后,心情大好。

自然,一見到劉病已便沒了尊卑和長幼之分別,攬住劉病已的手兒就攙扶下在花園亭廊的石桌前坐下。

駙馬爺迫不及待地問及那晚晴空霹靂雷擊之事。劉病已便將那晚看到的場景一一相告。

但至於真龍天子和黑白無常之事,只是他夢裡的一個場景,沒有十拿九穩地確信是否有這等奇事發生,便沒有告訴蕭建華。

駙馬蕭建華得知是花妹兒的魂魄被黑狐妖百媚狐吞噬后,故意前來捉弄於他,但想到那妖孽殘害了幾條性命后,終究被雷劈,化為一堆骨架,便反覆直呼:「因果報應!因果報應!」

劉病已聞聽此言,還以為駙馬蕭建華會對狐妖心有餘悸,擔心還會招致一些邪祟到了宅院,便好言寬慰到:「善惡到頭終有報,高飛遠走也難逃。就算那妖孽如何地神通廣大,還不是沒有逃脫老天爺的懲罰嗎?」

「好一個『善惡到頭終有報,高飛遠走也難逃。』我蕭建華自此後要廣做良心事,積德行善,造福黎民百姓。」

劉病已見他能從這場劫難中得了教化,心裡頗為自豪。

駙馬爺蕭建華本就是一個愛好讀書和詩歌風雅的人,見劉病已確實是出口成章,又聞聽人盛傳這個十幾歲的少年曾做了不少轟動一時的奇詩,也就喜歡跟他切磋一二。

劉病已個這位在學術上頗為重量級的人物交談,自然是擔著幾分緊張,生怕自己因為對平平仄仄平平仄這一詩句格律不甚了解而露了什麼破綻,被人貽笑大方。

除了偶然爆出一些驚奇詩句來,就很是謹慎地說話。

「三思而後行」,此時的劉病已深刻體會到孔老夫子這句話的實戰經驗性。從這一句話也能體會到當年孔夫子周遊列國,也是提著緊張跟人講述理論的。

不過,兩人約談越投機,劉病已也就毫不吝嗇地將唐詩和宋詞統統搬了出來。

西漢時期的人,論起漢賦來,還是帶著楚辭,特別是代表作《離騷》的影子,出口便是「什麼兮」「什麼兮什麼」。比如駙馬爺蕭建華吟唱的漢賦代表作家和賦論大師司馬相如的《琴歌二首》: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劉病已看著他邊搖頭晃腦邊「兮兮」地吟唱著如同嚼蠟的詩詞,一點美感都覺不到。

當然自然也知道在這西漢還有後來的東漢,出現了漢賦四大家,司馬相如、揚雄、班固、張衡四人。

司馬相如的《鳳求凰》,更是將文字的渲染力發揮到了極致,對卓文君展開了激烈的追求,成為了追求自由愛情的時代之花。

而劉邦的「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寥寥23字的《大風歌》,卻寫盡了劉邦一統天下后,清醒的頭腦和憂患意識。

漢賦作為一種獨特的文體,通常採用韻文並用的方式,達成借物寫志的目的。但考究漢賦的歷史就知道,漢賦因為太過追求華麗的辭藻和強烈的渲染力,而脫離了人民大眾,一閃而逝,成為了時代的絕唱。

劉病已便點出漢賦的弊端來,又說出一番讓駙馬爺蕭建華極為震驚的話:「一味地追求辭藻之美,難免是這漢賦的自取滅亡之路。學生不才,崇尚的是通俗易懂,渲染力強,表現形式豐富的一種新興文體。」

「哦?有此驚人語言,何不列舉一二啊?」蕭建華皺著眉頭,不知道劉病已到底是浮誇還是浮誇,自然就存心考校他一番了。

劉病已深思回憶了幾首比較膾炙人口的唐詩,眉頭皺了一下,畢竟是剽竊了這歷史上名人的作品,還是心裡過意不去的。

不過,眼下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豪言壯語都釋放出去了,也沒法收回了,只能在內心處深深地將自己譴責了一番,隨後便隨便擇了一首詩歌來,站起身來躲避著蕭建華注視的目光,生怕給他察覺出什麼端倪來。

劉病已邊走邊吟誦出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惆棖難再述。」

「朱門酒肉臭……」蕭建華反覆琢磨著這幾句,忽然臉色發白地說聲:「好!短短几個字寫盡了天下蒼生的貧富差距,黎明百姓的苦楚啊!可見小友心裡時刻裝著天下蒼生呢!」

劉病已覺得這般沉重的話題,還是暫時別說了,說一些輕鬆愉快的意境詩詞吧,免得被他邀請著再去創造什麼為國為家暢舒胸懷的詩篇,藉以向天子鳴百姓苦楚,結果會引來殺身之禍。

他看著花園裡的景色,此時正是仲春時節,草木皆翠綠欲滴,昨晚又剛剛下了春雨,便忽然想起一首詩歌來,在心中反覆背誦了幾遍,確認無誤后才慢條斯理地吟誦出來: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學過朗誦的劉病已帶著深沉的感情朗誦出來。

他剛說完,駙馬爺蕭建華騰地站起身來,臉色震驚地毫無血絲。嘴巴更是半張著,長久合不攏嘴。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面前的虛空,忘記了下一步要做什麼了。

不但他這般驚訝,連一旁正在做著筆記的一位老先生,還有站在一旁侍奉的老朱都獃滯住了。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好句子!好句子啊!」

那位記錄的老先生搖頭晃腦起來,手裡的毛筆還隔空點著一字一句,心裡默念著,臉上頗為開心。他反覆暗自吟誦了幾遍后,操著沙啞的聲音問到:「不知這位小友,這詩歌可有個題目?」

「對!這詩歌得起個好題目啊!」駙馬爺蕭建華也極為興奮地追問到。

「題目嘛……」劉病已故作深沉一番,旋兒忽然說到:「我便叫它春夜喜雨吧!昨夜聽聞春雨敲窗,便偶得此詩句。慚愧啊,還請駙馬爺指教一二。」

「哪有指教一說啊,我老朽真是自愧不如啊!病已小友真是奇才橫絕,當得天下第一才子!」

「駙馬爺過獎了,晚輩獻醜了!獻醜了!」

「想不到去掉助詞,反而清爽無比,意境和格調上了好幾個檔次,實在是妙,實在是妙啊!」那位老先生對劉病已這詩詞讚不絕口。

劉病已心說:這下可壞了,自己無意中攪亂了漢賦的發展,會不會就把此後要出現的漢賦大家們被消滅掉了?而唐詩宋詞也就提前出現了呢?

對於自己不經意的這般操作,劉病已心裡還是十分擔心的。他生怕自己這一荒唐舉動,惹得系統來扣自己的分,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暗自在腦海中調出面板來,陡然發現分數值竟然加了「6000分!」

而這得分項的說明卻是:「成功耍了一次流氓……」

(⊙o⊙)…

那晚……想起自己的手兒抓取的軟綿綿的東西,那柔柔的手感還是十分強烈,久久散不去。

系統加分項後面還寫著:「成功為民除害,殺掉3000隻妖孽!成功解除了天下黎民百姓的禍患。」

「這……系統是不是紊亂了,胡亂給分?或者這加分是別人乾的,錯誤地加到我這裡了?」

劉病已心虛不已。

他這般表情被蕭建華看在眼裡,還以為他真的是受寵若驚,不為自己的奇絕文采而沾沾自喜,反而覺得技不如人。這樣以來,蕭建華對這位謙虛謹慎的少年更加地器重了。

舉止上自然是更加地恭敬了。

「真不知道這種詩歌看似十分簡單,實際上卻是難以駕馭的。不知小友是如何創作的?」駙馬爺蕭建華潛心請教到。

「隨口就來吧,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比如: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不就看到什麼想到什麼隨口一說便是。」

「這……這……這絕妙的詩句竟然是你隨口一說的?哎!我等老朽苦苦地熬了幾十年學問,還不如一個娃娃隨口一說的來得絕妙!慚愧啊!慚愧啊!」那位老先生一陣唏噓慨嘆,大有頓足捶胸之范。

「沒什麼啦,我覺得文學就是文字遊戲,那些字我們都認識,只不過是我們怎樣去排列文字了。若將文字按一定的規律排列,就會出現奇妙現象。這詩句可以是五言,也可以是七律,比如說: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這樣的句子來描寫當下,豈不美哉?」

「美!實在是太美了!」駙馬蕭建華和那位老先生差點兒蹦跳起來,兩人拍著手掌,眼裡含著淚,吟誦著劉病已就這麼輕而易舉偶得的詩句,大為慚愧。

「不知小友將這詩歌起什麼名字啊?」

「詠柳。」

……

「詩歌可長可短,可以四句,也可以多句。」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此乃驚天一問呢!」

……

「絕了!」

「吾乃萬幸聽此千古佳句啊!此生無憾了!」

……

劉病已見他們快樂瘋了,趕忙拿話岔開去。

「其實,除了詩句可以這麼規整,我們完全可以將這規範打破,用句子的長短交叉呼應,達到更加微妙的效果。」

劉病已剛說完,那位老先生便插話問到:「比如?」

「比如這一首……」劉病已故作一番沉思后說到: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

「鞥!好詩啊,好詩!什物簡單描述,都覺得異常悲壯。好詩啊,不知道這詩歌的名字是?」

「天凈沙秋思。」劉病已差點兒隨口溜,說出什麼元代馬致遠……

幸虧嘴笨,沒有全部吐露出來。

「天凈沙秋思?這樣的題目……」

「這個文體我叫它為詞,而天凈沙為詞牌名,秋思為詞的題目。」

「詞?還能打個樣嗎?」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

「好!」

「妙!」

……

「可以豪放一點兒……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

「好!」

「妙!」

……

「可以婉約一點兒……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

「好!」

「妙!」

……

老先生將劉病已的這些詩詞全部記下,到得最後,面前的書案上已經是一大摞了。

此時,劉病已才感覺到了后怕,怕是因為犯了禁忌,道破了過多天機而受譴責。

但見到駙馬爺和這位老先生看他的眼神極為崇拜時,才獲得了一絲安慰。

他心說:「先到此為止吧,以後再也不盜竊別人的詩歌了,罪過,罪過……」

劉病已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差點兒要了他的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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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絕橫才劉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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