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魔族少主

第 49 章 魔族少主

入鼻陣陣枯朽腐爛味道,心臟陣陣抽痛,方湉湉只覺做了一場混沌大夢,恢復意識后,她隱隱聽見有人在說些什麼。

「好久不見,我的弟弟。」

聲音陰冷狂逆,讓人聽起來十分不適。

「是你們打開了回來的路。」

是鍾時的聲音,方湉湉無端安心了些,繼而又更加疑惑起來,有人叫鍾時弟弟,難道他們到了魔族?

周遭是一個隱秘的洞穴,乍一看四周都是封閉的巨石牆面,並沒有出口,連個彎曲的通道都沒有,不遠處有個小水池,碧綠色的水湯,水面上浮着些淺綠色霧氣,而他們兩個人就在水池旁的巨石上,十幾個魔物守在這裏,似乎是個無懈可擊的封閉空間。

「哈哈哈,要不是我們,恐怕你們就要困死在那個地方了。你不感謝哥哥我,怎麼還一副要與我為敵的樣子?」

說話的人來回踱了兩步,一身黑紅色錦袍,面容俊美異常,但眼角額間隱隱發黑,額上那抹鳳紋烏黑,通身的魔氣難以自抑。此人正是方湉湉方才在夢中見過的魔族少主,鍾時的哥哥,炎羽。

鍾時不耐煩與他糾纏,這些早就死在他手下的人,怎麼還會有機會在這裏質問威脅他?墨色的眸子中升起了些煩躁的意味,他餘光掃向身側的少女,卻見她仍然毫無蘇醒的跡象。

他未加掩飾,這種神色變化自然沒有逃過炎羽的注意,他輕笑了一聲:「就是她?」

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他若有所思道:「當年害你落入虛火中的人就是她吧,以你為祭,喚醒了上品靈器踏雪劍,踏雪劍如今認得你嗎?」他語氣嘲諷,卻又好似勸告般語重心長,「弟弟,莫說哥哥嘮叨,修仙界的那些個道士若是知道你是魔族的血脈,難道會留你一命?這小女娃當年不知你是魔族時便能不顧你生死只為自己獲得上品靈器,她若知道你是魔族,又是抱着何種目的去的碧波山,她會怎麼想你?」

此處安靜非常,鍾時微微垂著眸,毫無反應,似乎並沒有聽見他的話,好似渾不在意。

「少主問你話,你敢不回答?」站在他們兩人旁邊的一個小魔物見鍾時這副樣子,立刻斥責道。

鍾時冷眼看他,強大的血脈壓制讓那小魔物軟了腿,不敢與他直視。

炎羽這一刻倒是脾氣很好,也未計較,只是繼續苦口婆心道:「我們本是兄弟,從前為着些小事,生出嫌隙,如今父尊傾儘力量救你出來,你可知是什麼意思?」

鍾時聞言看向他,漆黑的眸光似點點星子,他輕笑一聲:「小子愚鈍,父兄是何意,還請告知。」

他這副油鹽不進又高高在上的樣子讓炎羽十分氣憤,且令他感到詫異的是,鍾時這次給他的感覺與以往十分不同,他離開魔族不過半年,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陌生,甚至不屑一顧,從前的恨與厭惡,統統不見了,仿若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這種感覺令炎羽憤怒,但他想到魔尊的囑託,只得耐下性子,繼續哄道:「父親已經接納了你,魔族也接納了你,如今你已經回到這裏,魔族就是你的家,你就是魔族的二皇子,尊貴無比。」

對此,鍾時除了想笑還是想笑,魔族二皇子如何,魔尊又如何,上一世修仙界,魔界,人界都在他的掌管之內,如今炎羽拿着一個魔族二皇子的位子來誘惑他,讓他覺得十分可笑。不過身側的人還沒有醒,鍾時此刻並不能與他翻臉,他垂眸看向少女昏睡中的側顏,問道:「那她呢?」

炎羽隨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卻是一笑:「等你做了魔族二皇子,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屆時你自然就不會將這樣一個無甚姿色的小女娃放在心上了。」

他這話一落,卻見方才面色有些和緩的少年又睨視着他,奇怪,分明他此刻如一個囚犯般坐在這裏抬頭仰望自己,卻好像自己才是身居下位的人。炎羽漸漸失了耐心:「沒想到我的弟弟還是個情種,若你喜歡她,那娶了便是,這種事情,父尊和我都不會插手。只要你回到魔族,你想做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多謝。」鍾時低頭望了一眼,輕輕一笑,道。

他突然緩了神色,卻是炎羽愣了,他微有些遲疑道:「你是,答應了?」

鍾時笑道:「自然,父尊和大哥如此為我着想,做魔族二皇子如此尊貴,我為何不答應?」

他神色真誠,認真發問,這讓炎羽着實鬆了口氣,終於挺直了腰板兒:「你答應了,這就好。」

他立刻吩咐道:「來人,替二皇子準備一些衣物拿來。」

炎羽一聲令下,手下人立刻行動,鍾時緊盯着那幾個小魔物消失的方向。他們朝着一處牆壁而去,然而卻並沒有看見任何波動,那幾個身影便消失了。

炎羽始終看着鍾時的動作,此刻見他目光着緊,便道:「你在看什麼?」

他神色警惕地發問,鍾時卻十分坦然,「我見此處四面皆是牆壁,並未見出口,好奇他們是如何離開的。」

他如此坦蕩,倒讓炎羽放下了戒心,看來自己這個便宜弟弟也是個蠢的,「哈哈哈,此處是我魔族密地,自然有些機關。」

輕輕點了點,鍾時曬笑了一聲,炎羽任務快要完成,此刻心情頗好,見狀問道:「怎麼?」

鍾時看着他,輕聲道:「大哥不信我。」

炎羽心內冷笑一聲,十分看不起他這副樣子,更不屑與一個半妖稱兄道弟,但他仍舊敷衍著:「馬上你就知道了。」

他們說話間,那兩個魔物去而復返。炎羽吩咐道:「伺候二皇子沐浴。」

立刻便有兩個小魔物前來,說是伺候,更像是架着他過去。

鍾時未動,一副渾然不解的樣子:「沐浴?」

「奧,」炎羽笑道:「沐浴過後,我便帶你去見父尊,為你加禮。」

洞穴內一時寂靜無聲,幾人對峙著,鍾時看了看一旁冒着綠霧的水面,低笑了一聲:「看來你們確實把我當傻子。」

「以為我會獻出一身魔骨么?」

炎羽聞言變了臉色。

修仙界修士有內丹,魔族最重要的便是魔骨,若無魔骨便是廢人一個,若是有人自願獻出魔骨,那麼就能為他人所用。想來魔族不知從何處得知他這一身魔骨不同凡響,所以才會費盡心機將他帶到這裏,想要哄騙他獻出魔骨。碧波山洗髓池的水他實在太熟悉了,上一世他為了喚醒仙魔體,在洗髓池中浸泡了三天三夜,何等痛楚,到最後,卻發現不過是那人哄騙他,只是為了騙他自願踏入洗髓池,他好得到他的一身魔骨,他為此幾乎喪了命,好在交換魔骨的途中,方湉湉闖入,破壞了陣法,這才讓他沒有失去一切。這也是上一世他恨她入骨卻也沒有動手殺她的原因。如今往事重演,卻是換了人上場,只是目的相同,他實在沒什麼力氣再像上一世那般傷心了,也無意與他演這場戲。

炎羽目光閃了閃,繼續哄道:「你在說什麼?什麼獻出魔骨,我只是讓人伺候你沐浴,稍後我們就去見父尊……」

「若我不肯沐浴呢?」

炎羽耐心漸漸告磬,嚴色道:「父尊最看重禮儀,你是知道的,若是因此讓父尊責難……」

「別廢話了,」鍾時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會如你們所願的。」

說完這話,他垂首扶起了一旁仍舊昏睡着的少女,站起身來:「我們要走了。」

炎羽見他已識破自己的套路,終於不再掩飾,厲色道:「走?休想,來人,給我將他綁起來,扔到洗髓池裏。」

說話間,無數魔影欺襲而來。炎羽以為他從小不曾修鍊,帶來這些傢伙,已經算是看得起他了,但他似乎漏想了一層。

無數喋笑着的魔影咻咻掠過,仿若恐怖的夢魘,然而還未欺近他,便感受到了一道刺目且冷冽的寒光割裂而過,伴着少女的一聲冷呵:

「踏雪!破!」

寒光大盛,踏雪劍出鞘,方湉湉自鍾時身側彈起,衣袂飛舞間,素手接過長劍,劍影閃爍,不敵的魔影紛紛後退。

炎羽面色難看,「原來你早就醒了。」

方湉湉冷笑了一聲,十分不願理他:「聽你這猴兒唱了會兒戲罷了,演的還不錯,三星中評。」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方湉湉側目看過去,卻發現是鍾時在一旁偷笑。她翻了個白眼,想起了剛剛他的胡言亂語,哼道:「笑什麼笑,好像你聽的懂一樣。」

鍾時確實聽不懂,但不妨礙他覺得好笑,炎羽也聽不懂,但也不妨礙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冷哼一聲,他揮動雙臂,兩幅赤黑色的翅膀從他背後生出,額上的黑紋越發深邃:「無知女娃,今日便取了你的命,用你的血,為我魔族的土地滋養生靈。」

說着,他振翅向前飛去,所過之處巨石崩裂。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彎唇笑了一下,提劍迎面而上,這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與魔族正面交鋒,雖然嘴上不肯認輸,但行動間也並未對炎羽有絲毫小覷,他貴為魔族少主,魔族最高貴的血脈,實力定然非同一般。

踏雪劍身鋥亮,通體冰寒,碰上炎羽的彎刀錚鳴了一聲,方湉湉與踏雪心意相通,感受到了它的戰意。上品靈器有魂,許是太久沒有碰到相當的對手了,它此刻十分興奮。

小小的洞穴里本來陰暗無比,此刻兩人的法器錚鳴作響,倒是將此處映的仿若白晝。纏鬥間,身影飛掠。

水池旁,鍾時只淡淡瞥了一眼他們的戰況,便將目光落在四周的牆壁上。那些小魔物知道方湉湉不好對付,乾脆也不上前,而是專心致志地盯着他。

鍾時索性也不動,只做出一副淡然的姿態,眸光掃掠。

此處是魔族的密地,名喚還(huan)生。寓意著進入此處的人,想要活着,只有轉世投胎一條路可走。

上一世鍾時只知此地,卻從未進入過,炎重寒和炎羽死後,追隨者都灰飛煙滅,此處便再無人知道如何進入,因而閑置了下來,沒想到重來一世,他竟然有機會來到這裏,破解魔族最後一個秘密。

半空中,兩人瞬息已是數十次交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方湉湉便感覺力有不及,她自天裂中出來,受得傷還未痊癒,靈力大為消耗,本就不適宜苦鬥,靠着最開始的戰意還能和炎羽打個平手,但隨着時間推移,她逐漸落了下風。炎羽的法器十分難纏,方湉湉閃躲間出了下神,不慎被它打中了肩膀。

少女的悶哼聲在狹小的空間內十分明顯,鍾時猜到她不敵炎羽,心頭一緊,目光飛掠更是迅速。

方才那兩個小魔物來去的牆壁並不一致,想來是用了障眼法騙他,此處並沒有出口,只是如同迷霧林一樣,被人設下了結界,割裂空間,又鏈接了兩處地點,這才能來去自如,找不到破解點的人自然只能困死在這裏,此刻只有找到結界真正的所在,才能破局。

目光飛速挪移,終於黑眸定住,他看見了某處空間的淡淡波動。

正當此時,炎羽的彎刀毫不客氣地突破了方湉湉以符紙設下的防禦,直奔她面門而去,與此同時,踏雪也刺向炎羽胸口。

兩人都沒有留下後手。

烏黑的彎刀將她面部襯的一片慘白,方湉湉咬緊下唇,沒有喚踏雪來護她,手指結印,她打算生接下炎羽的這道攻擊。

數道符紙飛出,她將靈力催動到了極致,試圖攔下彎刀,但那柄烏黑的彎刀只在她面前停頓了一瞬,隨即符紙便碎成無數碎片崩開,彎刀已到她面前。

卻不知他這法器為何,竟然能對上她的踏雪劍絲毫不落下風。方湉湉心下嘆了口氣,猜測自己的穿書之旅大約就這樣結束了。

她垂眸看去,地面上,她的任務對象此刻緊盯着一處,想必是找到了離開的辦法正在破解。她見狀移開了目光,心道算了,好歹救了他一命,爹不疼哥不愛,這傢伙也着實可憐。

她微微闔上雙目,猜測著自己是會就此死去還是回到現實世界。

刀光已到了跟前兒,魔氣漫布,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但預想中的痛苦卻沒有來襲,冰冷的身子被一副溫暖的懷抱擁住,她睜開雙眼,正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星子閃爍,少年臉色蒼白,俊美無雙的面容此刻少了些冰冷。

他唇角溢出了些血跡,悶哼出聲,輕輕彎唇,笑了下:「終於,救了你一次……」

天裂中,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算起來,三世為人,他沒有一刻對她好過,天裂中的最後一刻,若他還不明白自己對她是什麼感情,那便真的是天地間的第一個大傻瓜了。

「滴滴,恭喜宿主,達成任務對象好感度100%!」

系統充滿驚喜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插.了進來,但方湉湉幾乎什麼都聽不見,她只能看見自己面前的少年,臉色蒼白。

憑什麼他受了這麼多的苦楚…

「你……」

方湉湉的心彷彿被人捏住了,一下子呼吸不上來,只吐出了一個字,便見他唇邊的血跡越發洶湧,彷彿堵不住一樣從他嘴裏涌了出來。

「鍾時!」

她的淚如同決堤的海岸,控制不住地流下,但她並沒覺得悲傷,只是伸手去擦他的嘴角,唇角麻木地哆嗦著:「不要流血了,不要……」

她話未說完,便見鍾時身後魔光再次大盛,炎羽被踏雪刺傷,糾纏着踏雪不得□□,他那柄彎刀又追隨而來。

鍾時感應到,便攬着她飛身朝一個方向而去,將一塊玉片放在她手心:「拿着它,別纏鬥,離開這裏,快!」

「不要!」

方湉湉拚命拉着他:「我們一起走!」

鍾時握着她的手,用力笑了笑,「我走不了了。」

說着,他用力推開她,迎身向那彎刀,試圖以身體攔下。

「你好好活下去。」

方湉湉的情緒終於崩潰,她催動着餘下的全部靈力奔向他,用力吼道:

「你傻嗎?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她話音一落,身體突然定住,彷彿漂浮着卻不受她控制,無數彩色流光自她身體里綻放開來,一塊圓盤緩緩自她心臟位置現出。

「梭羅盤……」

方湉湉情緒幾乎失控:「梭羅盤,救救他,救救鍾時!」

梭羅盤彷彿與她有所感應,直奔炎羽的彎刀而去,其上紋路越發清晰,彩色流光大盛,與那彎刀碰撞在了一起。

彎刀瞬間被擊碎,與此同時梭羅盤也失去了光輝,方湉湉飛身上前,抱住鍾時,梭羅盤也隨之回到了她的掌心繼而消失。

她愣了愣,在梭羅盤離開她的身體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梭羅盤出現的原因,原來,她…

梭羅盤光亮大盛之時,鍾時被波及,已經失去了意識,她用力攬住他,喚道:「踏雪,我們走!」

踏雪劍聽到吩咐,立刻從炎羽那裏抽身離開,一邊幫他們開路,一邊阻止著旁人接近他們。

飛到鍾時所說的陣點,方湉湉捏碎玉片,結界現了出來,她沒有回頭,直接飛身而出。

伴隨着他們的離開,結界點消失,玉片落在地面上,碎成無數片,洞穴里只剩炎羽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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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每天都在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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