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傑克娃娃（2）

這次談話后，曹玉芬仍然沒有在意，又過了一段時間，家裡又發生了幾件更加奇怪的事情后，她才終於有所警覺。

有一次，曹玉芬下班回家后，剛一開門，就聽見廁所里傳出嘩嘩嘩的水聲，她以為是水籠頭沒關好，來不及換上拖鞋，就急忙衝進廁所里去。

結果發現不是水籠頭沒關好，而是便槽的沖水箱出了問題。

曹玉芬伸手按下沖水箱上面的按鍵，將沖水箱里的水全部放乾淨后，沖水箱才停止漏水了。

這時邱朝暉還在蒙頭睡覺。曹玉芬以為是兒子解手后，按壓沖水箱的按鍵用力太輕，所以才會漏水，她將邱朝暉叫醒后，一邊幫他穿衣服，一邊問邱朝暉，剛才是不是起夜了。邱朝暉卻說沒有。

「那怎麼廁所在流水呢？」

「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媽媽你自己出門時沒有發現水箱在漏水吧。」

曹玉芬剛才出門前確實上過廁所，聽了兒子的話后，心裡不由暗忖：「可能真是我剛才出門時，粗心大意了吧。」

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幾次，家裡的沖水箱可能質量有點問題，有時沖廁所時，按壓按鍵時用力太輕的話，水箱會出現漏水的現象。

過了幾天，家裡又發生了一件怪事。

這天，因為是周末，邱朝暉不上學，所以曹玉芬下班后，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先去菜市場買菜。當她買完菜回家后，只見邱朝暉不在家，家裡的廁所、廚房以及卧室都亮著燈。

曹玉芬有點生氣，立即將在鄰居家玩耍的兒子叫回屋來。

「你怎麼這麼粗心大意？出去玩耍，卻不關屋裡的燈！你出去多久了？」

「不是我開的燈！我下樓時家裡所有的燈都沒有開，真的！」

「你騙鬼！不是你開的，還會有誰？」

「我真的沒有開燈，早上九點鐘我就醒來了，我看見廁所的燈亮著，還以為是你出門時忘記關燈了！剛才丁二娃叫我去他家玩，我出門前還特意檢查了一遍家裡的電燈和插線板，確定都安全后，才下樓去丁二娃家的。」

「騙人！」

「真的，我沒騙你，可能是……哪兒的開關有毛病吧？」

「真的不是你開的燈？」

「嗯，我沒有說謊。」

曹玉芬將信將疑，因為自己也不太懂這方面的知識，她特意去請一個比較懂電工的鄰居來家裡幫忙檢查家裡的電路，但那人檢查過後，卻說電路沒有什麼問題。

又有一次，曹玉芬回家時看見家裡的電視開著，門也開著，兒子卻不在家，又跑出去跟小夥伴們玩耍了。

曹玉芬很生氣，心想這回兒子總沒法耍賴了吧，於是將兒子叫回家來。

結果這次邱朝暉的回答更是讓人哭笑不得：「媽媽，我沒有開電視，門也不是我開的，我出門時因為擔心你中午前不回家，還特意帶了家裡的大門鑰匙。」

「少狡辯！不是你是誰，未必電視和門是鬼開的嗎？」

她本來說的是句氣話，不料邱朝暉聽后卻愣了一下，說道：「媽媽，可能是傑克娃娃開的電視吧？」

曹玉芬聞言一震，隨即怒斥道：「你腦子有毛病嗎？一個洋娃娃會自己開電視看嗎？」

「真的，媽媽，我覺得傑克娃娃可能會開電視。」

曹玉芬見兒子說這話時，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語塞。

母子倆對視一會後，邱朝暉又說道：「媽媽，我原來就說傑克娃娃有點奇怪，你還不信。我說它會說話，你也不信，但我真的好多次聽見它發出嗯呀啊呀的聲音！我覺得不是我聽錯了，真的是它發出的聲音！」

曹玉芬雖然根本不信這些鬼話，但也有點被兒子的話嚇到了。

她盯了兒子好一會，才問道：「那個布娃娃真的會說話？那你為什麼不害怕它？還敢把它放在你的床上睡覺？」

邱朝暉遲疑了一會，才小聲回答道：「因為我……我做過一個怪夢，我害怕夢是真的，所以不敢不要傑克娃娃。」

「你做了什麼怪夢？」

「我……我夢見傑克娃娃對我說，他是一個有靈氣的布娃娃，如果我們家的人對他好，他就會帶給我們家福氣，如果我們對他不好，他就會殺死我！」

雖然只是一個夢，但曹玉芬聽后，心裡也不禁對傑克娃娃暗生了幾分疑心。

她沉默了一會，不再追問，當成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自己做飯洗菜去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曹玉芬雖然還是有點懷疑兒子說了謊話，卻也在不動聲色地暗暗觀察傑克娃娃。

她對鬼神這些東西雖然半信半疑的，但她聽了兒子的話后，心裡不禁暗生了一點迷信的希望。

也許傑克娃娃真的有靈氣呢，也許我們對傑克娃娃好的話，傑克娃娃真的會給我們家帶來什麼福氣呢！

因為心裡對傑克娃娃產生了一種敬畏之心，所以她決定將來要對傑克娃娃好一點。

有時洗衣服時，明明傑克娃娃身上的衣褲並不臟，曹玉芬也會將娃娃的衣褲脫下來，丟進洗衣機里清洗。

有幾次曹玉芬發現傑克娃娃因為風力或者別的原因，從窗台上掉落到地板上了，她會像對待有生命的孩子似的，趕緊將傑克娃娃抱起來，拍乾淨它身上的灰塵，然後重新將它好好地安放在窗台上。滿足它觀看窗下世界的願望——邱朝暉曾經對她說過，傑克娃娃好象很喜歡坐在窗台上，看下面的行人和動物。

有時曹玉芬和兒子看電視時，她會假裝很自然地將傑克娃娃放到沙發上坐著，讓它也看電視。

類似的事情做多了以後，曹玉芬也不知是自己心裡有所圖，還是自己其實有點信神信鬼的原因，總之，她心裡越來越對傑克娃娃多了幾分又敬又畏的心情。

但是，傑克娃娃好象並不領情。

之後的一段時期，家裡並沒有什麼好事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卻接連不斷。今天家裡的某個電器無緣無故地壞了，明天碗呀杯子呀被摔碎了，後天陽台上的一個花盆忽然莫明其妙地掉落下去，砸傷了別人……

每次發生這些壞事情時，恰恰家裡都只有兒子一個人。

曹玉芬本來懷疑是兒子邱朝暉惹的禍，但每次責罵邱朝暉時，邱朝暉卻總是把責任推給傑克娃娃，說是傑克娃娃乾的。

邱朝暉已看出媽媽相信傑克娃娃有靈氣的秘密了，所以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把責任推到一個布娃娃身上，是件既可笑又可怕的事情。

曹玉芬無法分辨真偽，加之這些事情也不是大事，所以她一時對傑克娃娃難下決斷。

接下來家裡的禍事越來越多，後果也越來越嚴重。這天，曹玉芬不在家時，家裡差點著了火，事後檢查起來，原來是邱朝暉下樓跟小夥伴玩耍時，家裡的火箱沒有關，鋪在上面的小被子燒起來了！幸虧鄰居發現得早，搶救及時，才沒有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鄰居們散后，曹玉芬又生氣又后怕，本來想狠狠教訓兒子，但邱朝暉照例將責任推到了傑克娃娃身上。邱朝暉一口咬定自己下樓時關了火箱的電源，是傑克娃娃乾的壞事。

因為這段時間家裡發生了太多怪事，曹玉芬雖然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但她還是決定不再忍受。她憤怒地衝進兒子的卧室里，將安靜地坐在窗台上的傑克娃娃一把提起來。

要怎麼處理傑克娃娃呢？曹玉芬猶豫了一陣子，最後決定「禮送」它回去。

曹玉芬抱著傑克娃娃，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小區，走進另一個保潔人員負責打掃的E棟14號樓里。

她將傑克娃娃偷偷放在某層樓的走道里，裝成是這層樓的某家人不要的玩偶，將傑克娃娃放在角落裡后，便快步向電梯門走去。

這時電梯已被別人按了，所以沒有停在這層樓。曹玉芬強作鎮定，耐心地等待電梯。

這時她已看不見傑克娃娃，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原因，她覺得拐角那邊的傑克娃娃正在靜靜地注視自己。

幾分鐘后，電梯終於到了這層樓。電梯門打開后，她像一個剛剛狠心拋棄了自己親骨肉的母親一樣，低著頭心虛地進了電梯。

就在電梯門重新關閉的那一剎那，她全身一震，因為她彷彿聽見一聲像是小男孩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