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約至

第14章 約至

見福伯擱了請帖,陸逸雲收了劍,道:「三秋,你自己練,我過去看看。WenXueMi。com」

趙三秋道:「大哥儘管去,我先揣摩下前面的劍招。」

陸逸雲「嗯」了一聲,便直往前廳而去。請帖果真是華山派送來,只是送貼之人,匆匆一瞥便告回了。想是上次受了陸逸雲的怠慢,這次也懶得自取其辱了。陸逸雲打開請帖,見得寥寥數行字,落款竟是張松鶴本人,當下不禁一動。

陸賢侄:

匆匆一別數月,未知近好?神冰教肆虐武林,為禍不端,我輩中人,同仇敵愾。盼請賢侄於下月初八前來華山一敘,共商大計。

陸逸雲心中一番哂笑,暗道神冰教如何作惡,是你們武林中人之事,我只報爹爹之仇,其他一概不管。他心中本是俠義心腸,奈何對張松鶴反感抵觸,因此偏不願與之同謀。趙三秋見陸逸雲怏怏而來,不知發生何事,於是問道:「陸大哥,發生什麼事了?華山派送請帖來做什麼?」

陸逸雲瞅也不瞅趙三秋,道:「沒什麼,咱們繼續練劍。」趙三秋見陸逸雲明有心事,但是不肯言明,他卻也不好發問,只得繼續練劍。陸逸雲心中琢磨,張松鶴親自拜帖,必是看在爹爹的份上,我若不去,固不打緊,倒顯得爹爹小家子氣。轉身見到努力練劍的趙三秋,心中一動,暗道:爹爹的仇,我自當自報,絕不假他人之手,張松鶴便是有天大本領,我也不必求他。只是三秋滅門之恨,卻是難辦,倘若可以從中引線,為三秋報了滅派之仇,倒也是好事一樁。

他心中思來想去,滿是矛盾,猛然聽得趙三秋道:「陸大哥,你……你有什麼心事么?」

陸逸雲見著趙三秋迷茫的模樣,當下便道:「三秋,下月初八,我們一起去華山派,請張掌門為你主持公道,替青峰派報仇!」

趙三秋一聽此言,心中歡喜,回道:「真的?華山派願意幫我么?」

陸逸雲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道:「我何時欺騙過你?只是你要好好練好這套劍法,別在華山派人的面前,失了咱們的臉面。」華山派雖為江湖正道大派,陸逸雲竟是不卑不亢。趙三秋向來對華山派敬仰有加,此刻聽見陸逸雲如此言語,倒激起一陣少年骨氣,道:「大哥放心,三秋再不濟,也絕不在華山派面前丟面子。」

陸逸雲點點頭,道:「好。待你學完這套懷柔劍法,我便開始教你八臂劍。我見識過華山派大弟子宋賢的功夫,確是不錯,想必其他弟子也不會差到哪去。」他愈說便愈像是要去華山派比武似的,而不是商議對敵大計。

轉眼便到了二月初三,離初八之約還有五天。這一日陸逸雲把趙三秋喊道院子當中,道:「三秋,來,我和你試試劍。」

趙三秋知陸逸雲心意,當下便道:「好!」

二人長劍刷刷齊出,趙三秋在青峰派時所學的功夫十分一般,因此只用陸逸雲所教劍法,一招一式打得頗為圓熟。陸逸雲劍法比之趙三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他原本劍術已精,加之在父親陸嘯軒的密室中習得繞指柔等,功力已是大翻一截。兩人鬥了五六十招,陸逸雲突然棄劍,轉身對趙三秋說道:「三秋,我不用劍,你再向我刺來。」

趙三秋不明所以,問道:「這……,陸大哥,你不使劍,我豈不是佔了便宜?」

陸逸雲見識過莫虛的繞指柔,便是沒劍在手,也照樣與諸葛神冰對招數百,實是劍法中的化境。因此此番要試上一試,若是對敵,又沒有半分把握,正巧可以假想趙三秋為敵,嘗試一下這路享譽江湖,傳奇一般的劍法。因此道:「三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趙三秋見著陸逸雲自信滿滿,當下也不懷疑,一柄長劍刺了過去,剛一刺出,卻又害怕起來,萬一陸逸雲失手沒有接上,豈不是糟,因此竟留了幾分餘地,陸逸雲眼見得劍勢放緩,大聲道:「三秋,認真點。」說罷,周身運勁,試著催動無形劍氣。趙三秋長劍襲來,陸逸雲閃過身子,手上依舊沒有感受到任何力量,心中大奇,暗道莫虛道長卻是如何做到的?趙三秋見陸逸雲躲閃,隨著便進招過來,陸逸雲往後一躍,道:「三秋,不打了。」

他心中兀自思考著繞指柔的用勁方法,一時猜測不透。趙三秋道:「陸大哥,可是傷著你了?」

陸逸雲回過神來,道:「啊,沒有。」轉而又道:「三秋,準備收拾好行李,我們明天便出發去華山。」

趙三秋終於盼得要去華山,滿心興奮,道:「好。陸大哥,那我先去收拾一下。」

陸逸雲看著趙三秋高興的模樣,心中有股難以言明的哀傷。想起初次上華山,自己與蘇晗昕和宋賢一道,在山巔還遇見了慕容雪月,當時是何等心情。而今應邀前往,卻是半點興緻也沒,自己身負血海深仇,華山風光便是再冠絕天下,也勾不動自己的心了。

翌日一早,陸逸雲與趙三秋便別了福伯,兩人分別背了個行囊,往華山方向而去。陸逸雲故意不牽馬匹,卻是要考考趙三秋的輕功如何,二人出了青峰鎮,陸逸雲便加快了步伐,腳底運功,急馳而去,趙三秋見陸逸雲走得飛快,心中著急,然而內功基礎畢竟薄弱,只得舍了命般一陣狂奔,方能趕上陸逸雲。

走了一陣,趙三秋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陸逸雲見他兀自跟了上來,腳下不由又加快了些,瞬間便拉開了與趙三秋之間的距離。趙三秋只瞧得陸逸雲愈走愈快,自己萬萬跟不上了,然而卻也不願言苦,只是卯足了勁往前趕,陸逸雲自習得《大陀經》后,輕功造詣近乎無人能敵,因此要甩開趙三秋,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陸逸雲走了一大截,回頭一看,趙三秋正發狠般甩開臂膀往自己趕來,當下便停住腳步,待得趙三秋趕至,微微一笑,道:「三秋,你的輕功有待加強,似你這般,真要和敵人打起來,萬一不勝,便是逃命也來不及了。」

趙三秋一頭大汗,緩了緩勁,道:「陸大哥,我在青峰派之時,平日里所學,都是些拳腳刀劍功夫,這……這輕功確實生疏。」

陸逸雲道:「也罷,咱們走慢點,到了前面客棧,咱們買兩匹馬。」

二人緊趕慢趕,到了初七,終於趕到華山腳下。趙三秋顯然從未到過華山,見得華山奇峰,不禁嘆道:「華山派果然人傑地靈。」

陸逸雲道:「什麼人傑地靈,你又知道什麼了?」

趙三秋道:「不是。陸大哥,我是看華山地勢險要,想必人才輩出。」

陸逸雲道:「青峰山雲蒸霞蔚,並不輸給華山。至於說人才,華山派是有個青年才俊,可惜英年早逝。」說到此處,突然想起青峰派,便頓時沒了言語。

趙三秋見陸逸雲神色黯然,道:「陸大哥,咱們上山吧,見過張掌門后,請他為武林主持公道。」

陸逸雲心中道:他能主持什麼公道了,德不能服人,武不能勝人,便是之前的武林盟主,原來也是少林和武當沒有參與,才矇騙而來的。口中卻說道:「嗯,走。」

兩人上得華山,趙三秋自是第一次,陸逸雲雖曾遊玩華山,然而前上華山派,卻也是第一次。二人沿著一條七八尺寬的石階路,蜿蜒而上。這石階路每一階均是一塊完整的石塊,並無拼接,石階與石階之間已沒了菱角,被常年累月的行走打磨得光滑。不一會,兩人便來至華山派門庭前,見有塊石碑上書「華山巍峨」四個大字,旁邊鑲嵌著一柄木製長劍,陸逸雲暗道:這華山派倒也自負得緊,這華山固然巍峨,你華山派卻也未必如此。

兩人待要走得進去,忽聽得一人喊道:「來者止步」,那人邊說邊朝陸逸雲二人走過來,道:「二位前上華山派,不知有何貴幹?」

陸逸雲見是名華山派尋常弟子,便道:「在下陸逸雲,是你們掌門請我前來。」

那人顯然有了張松鶴的授意,聽得對方自報家門,立時恭敬起來,說道:「原來是陸少俠,掌門師尊久候,少俠隨我來。」

陸逸雲與趙三秋隨著那名華山弟子,沿著華山小路,轉過三個大彎,又翻了個小坡,終於看見華山派的正殿,那弟子將兩人引至殿內,吩咐人奉了茶,這才躬身告退。陸逸雲心道:哼,掌門師尊久候,候在哪了?正想間,便聽得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陸賢侄駕臨華山派,老夫有失遠迎了。」

陸逸雲轉身一看,正是張松鶴,當下便回道:「張掌門客氣了,您是武林前輩,自當我們前來拜訪,哪敢勞駕您出門相迎呢。」言語中竟是頗不客氣。

張松鶴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又道:「哈哈,陸賢侄真會說話,來,坐坐坐。」

陸逸雲見張松鶴一見面便打哈哈,心中厭惡,卻也不便表露。問道:「不知張掌門叫我前來,有什麼事情么?」

張松鶴道:「不急,賢侄原來辛苦,先歇歇腳,明日我們再談正事。」陸逸雲卻是不想久待,正要開口,卻聽張松鶴繼續道:「陸賢侄,這位是?」所問之人,正是坐在陸逸雲身邊的趙三秋。

趙三秋見張松鶴問話,霍地站了起來,說道:「張掌門,在下青峰派弟子趙三秋。」

張松鶴道:「哦,原來是青峰派的高徒。」

陸逸雲見張松鶴言語中藏著譏諷之味,便道:「張掌門,青峰派一個多月前因不曾設防,遭遇神冰教突襲,舉派上下,除了三秋外,無一生還。三秋此次前來,正是想請張掌門主持武林公道,討伐神冰教。」

張松鶴顯然沒料到如此重大的事情竟從陸逸雲嘴裡說出來,心頭一震,卻是真的吃驚不小,道:「陸賢侄,你確定所言非虛?」他暗想青峰派雖藏於青峰山之間,與其他門派少有來往,但若遭了滅派之禍,怎會一個月來江湖中沒有半點消息?

陸逸雲道:「張掌門若是有所懷疑,可以問三秋。」

趙三秋還未等張松鶴問話,便說道:「陸大哥所言,句句屬實。敝派一個月前遭了神冰教毒手,師父與眾位師兄弟勢薄不敵,全部被殺。」

張松鶴見他二人說得鄭重,知道所言不假,當下說道:「陸賢侄,趙賢侄,此事事關極大,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江湖大事,你們先不要透露這件事情,容我與其他門派掌門商議后再做定論。」

張松鶴暗道幸好此事尚未被其他人獲知,上次武林大會一役,自己被諸葛神冰擊敗重傷,在一眾武林人士面前雖不說丟了臉面,但威信也蕩然無存了。此番正好借著此事,大做文章,未必不能重奪武林盟主之位。

陸逸雲見張松鶴深思許久,只道是他正在琢磨如何討伐神冰教,因此也不多加打擾。片刻只聽張松鶴繼續說道:「二位賢侄先在敝派稍作休息,青峰派遭此大難,武林同道必當為你們討回公道。」說罷,便令人替陸逸雲與趙三秋安排了起居,一日無話。

陸逸雲本不願待在華山派之中,但見得張松鶴願為青峰派之事奔波,卻也不忍拂了趙三秋一片期望,當下便住了下來,心道:既來之,則安之。張松鶴既肯為青峰派出頭,三秋的復仇總算是有了些許希望。

見著趙三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陸逸雲道:「三秋,張掌門願意替青峰派出頭,你也不必擔心了。」

趙三秋道:「陸大哥,你說張掌門真的會給青峰派報仇么?」

陸逸雲道:「他堂堂華山一派之掌門,說過的話當然會算話的,你就放心好了。」

趙三秋道:「嗯,我也是這樣想呢。」

陸逸雲道:「你也不必戰戰兢兢,我們又不是華山派弟子,不受他們門規束縛的。」

趙三秋道:「嗯。」

次日辰時,陸逸雲與趙三秋用完早膳,正要出門,卻見門外早有華山弟子候著,那華山弟子見兩人要出去的樣子,慌忙說道:「兩位少俠請留步,掌門師尊今日去了燕中派,說是要與布掌門商談要事,掌門師尊請兩位少俠稍安勿躁,待在此處片刻,等待掌門師尊的消息。」

陸逸雲回道:「有勞這位師兄傳話,我們知道了。」言畢轉身對趙三秋說道:「三秋,張掌門已經出發前去聯絡各大門派的掌門,你青峰派的大仇,終將是要得報的。」

趙三秋道:「嗯,陸大哥,我真恨不得現在就能手刃仇人。」

陸逸雲聽著,也不答話,他心中記掛著爹爹陸嘯軒的大仇,與趙三秋心裡的仇恨,卻有些不同。趙三秋是門派大仇,屬江湖大事,自有江湖中人協助解決。自己的殺父大仇,是作為兒女自己的事情,與他人無尤。

趙三秋見陸逸雲不答話,問道:「陸大哥,你怎麼了?」

陸逸雲神思一晃,回道:「沒怎麼,三秋,張掌門外出,我們也不好隨便走動,回屋去吧。」

說著兩人便又返回屋內,這間小屋子純粹由林木造成,除卻地上鋪就的大石塊,橫樑、門窗等都用木頭搭建,透著一絲古色古香。陸逸雲心中暗想,華山派建於如此險山,真要運送建造房屋的材料上來,也當真不易,如此巧用山間林木,倒也不失為一種良方。

正踱步間,忽然見得窗外傳話的華山弟子還守在那,陸逸雲心中掠過一陣奇怪的念頭,對趙三秋道:「三秋,你看,屋外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剛剛和我們說話的人?」

趙三秋透過窗紙往外看去,見得正是此人,因此回道:「陸大哥,就是他。」陸逸雲道:「他既與我們傳完話,為何還守在此處?莫非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趙三秋道:「陸大哥,你是說,華山派別有用心?」

陸逸雲道:「我只是胡亂猜測,張掌門斷沒有派人看著我們之理啊。」他心中想到,之前和蘇晗昕被困於神冰教之時,也是關在一個如此的小屋內。因此不由得聯想起來,啊,是了,我既來到華山派,怎麼不見蘇姑娘呢?

心中種種疑慮,卻又沒有絲毫證據。陸逸雲又瞅了瞅屋外的那人,對趙三秋說道:「三秋,我們出去一趟,便知華山派是否別有用心了。」說著,便領著趙三秋又走了出來。

那名華山弟子見他二人復又出來,心中一陣打鼓,只得迎上前去。陸逸雲道:「這位師兄,我們二人想下山走走,不知……?」那華山弟子道:「陸少俠,掌門師尊隨時可能回來,說是有重大事情要和兩位少俠商量,恐怕……」

陸逸雲道:「原來是這樣,那我便在你華山派隨處轉轉吧。」

那華山弟子一聽,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道:「掌門師尊吩咐過,兩位少俠若是想參觀我華山風光,弟子一定要跟隨,以免兩位少俠迷了路。」

陸逸雲心中一陣厭惡,心想張松鶴未免太小題大做了,自己區區一江湖後輩,甚至連江湖中人都算不得,他倒如此客氣了。又一想,必是爹爹和他交情匪淺,我和三秋才有如此待遇的吧?正思忖間,只聽得那華山弟子道:「兩位少俠,我們從哪走呢?」

陸逸雲一怔,暗道你是主我為客,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心知他必不願相陪,當下道:「多謝師兄,我們還是在此等待張掌門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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