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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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了長假后的第二天。

她再次去了西平路，這一回是晚上去的。

所以格外的熱鬧，幾乎連走路都走不過去，好幾次都被人踩到腳後跟。

琴姐自顧自一手舉著科羅娜的啤酒瓶，瓶頸裡頭塞著青澀的青檸片，另一隻手的手指夾著一根巧克力色的細煙。

看到西哲穿著一身白天的襯衫西服直板褲走來，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喲，難得準時到啊，准律師——」人群中琴姐的嗓音略帶沙啞，卻穿透力十足。

西哲好不容易擠到了她的身邊，坐下，酒保小弟就捧著厚厚的一本酒水單和薄薄一片的小食廣告紙遞了過來。

琴姐的小吧台是沒有小吃的，所以小吃基本上就是網購的零嘴，都放在吧台後面的櫥柜上，熟悉的客人會自己探過身子穿越吧台自取，而需要目錄的就只能接受這份頗為勉強的廣告紙了。

「是啊，過來喝一杯。」西哲嘴裡嘟囔著，低下頭就著路邊小桌台上的電子燭火勉強看著手上的酒水單。

被琴姐猛地一把就抽走了，「別看了，當心把眼睛看瞎。」伸手招了招一抬眼就溜了的酒保小弟，將頭側過來靠向西哲，「平時喝凶的，還是軟的？」

西哲猶豫了片刻，「平時不喝的，今天喝凶的。」

「好嘞！爽氣。」酒保小弟恰好這個時候又游回來了，「給這位美女，一杯長島。記我賬就行了。」

小弟剛走，西哲就按住琴姐手腕，「姐，別這樣。我自己來就行。」

「開玩笑了？到我這裡別客氣。你是沐沐的同學，沐沐的同學來我這裡還要自己買單啊？把我琴姐當什麼人啦！光會做生意的克格勃啊？」琴姐笑了起來，西哲也跟著笑了笑。

大概是聽到了老闆要買單，酒保小弟覺得自己又少賺了一筆，這樣的客人早走早好，所以那一杯長島的酒精濃度跟一杯滿滿當當的白蘭地沒有分別。

西哲沒留心，還以為是平日的雞尾酒，一口下去差點嗆住。琴姐接了過去，就著吸管抿了一小口，也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死小鬼！我家白蘭地不要錢的啊！這樣糟蹋？你就委屈點喝完吧。一會兒帶你去隔壁，隔壁有帥哥調酒師。比我們家這個便宜貨靠譜多了，哈哈哈——」

琴姐的爽朗令西哲逐漸的感覺鬆懈下來，再沒有了之前緊繃到每根神經末梢的知覺。

長島茶喝空了的時候，人流也更密集了起來。且大部分的人都自動自發隨著各色各樣的舞曲搖曳在了小馬路的中央。上夜班回來的人不得不一邊推著助動車，一邊打著鈴，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推推搡搡的走在人群里。

琴姐得意的說，「連主流幾大導航系統也認識西平路的。只要到了晚上8點之後，所有的導航都會自動避開這條小路段。哪怕走條直線就能到的，也會引導司機避開這裡，否則你看——」她的手指豪邁的四下一指，「你開部玩具車怕也是通不過呢！」

「哈哈哈哈……」西哲爆發出了連自己也陌生的大笑聲。

這個時候一個剃著光頭的（也有可能是自然脫落）粗獷男人，從灰藍色的瞳孔看起來就不像個國人。有點像棕色肌膚的范迪塞爾。上來就給琴姐遞了支雪茄，瞥了西哲一眼抽出第二支的時候，西哲立刻搖了搖頭。

但是對方才不管她，強行塞到她的眼前。

西哲看了琴姐一眼，琴姐笑起來，「你先收著嘛，就當幫我收著。這傢伙巴西人，地道巴西人，來這裡開酒吧七八年了，街坊都認識的，他家房東的自行車都是他親手做出來的。你幫我拿著，好東西呢！」

西哲這才接了過來，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果然一股清新的雪頂咖啡的味道。引得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男人給琴姐點燃了雪茄，但是沒有給西哲點，大概也看出她有點勉強。

耐心等待著琴姐吸完了兩口后才禮貌的開口說話，一開口居然就是一口流利的京腔！

「兩位美女，挪一挪腿好不好？我放在這裡的座位是給消費的客人坐的。雖然兩位美女可以增加現實美觀性，不過你看看，」他也一副完全剛才琴姐的派頭，手指夾著雪茄，半轉身，手指帶著雪茄指點方遒，「看看這麼多人，不需要再引流了。兩位美女幫幫忙，給我客人挪個位子吧？」

琴姐又吸了幾口后才站了起來，趴在光頭男人肩膀上拉了拉他耳朵，「看在你乖乖供奉的份上，今天就先給你個面子。對了，我帶朋友去你店裡吃點喝點？」

「去吧去吧，你們隨便吃隨便喝……」說到一邊突然頓了一頓，上下仔細的打量著西哲，片刻后才繼續道，「我包圓！喝到你們管夠！」說完又去招呼客人了。

西哲不解道，「他剛才在看什麼？」

「我們都是老街坊了。他知道我喜歡喝，但是酒量不好。所以喝到夠不也就幾瓶啤的事情。不過他不認識你，怕你是海量。」

「看我幾眼就知道了？」

「他看人準的。一看就知道你也不能喝的。」

然而，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

凌晨4點，客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沒散的就是躺在地上動彈不了的。

這裡多數的酒吧老闆還比較講究道義，會拿些塑料桌布出來，攤在路牙上，把那些明天已經自己翻滾到路邊的醉鬼拖上塑料布，挪到路邊，再蓋上幾張報紙。而且保持人都是側卧，免得吐出來嗆到了自己。

琴姐的店裡有酒保和小工，除非節日的時候她很少回自己店鋪幫忙。就窩在光頭店裡的軟沙發上打遊戲機，早古的那種。西哲則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從雞尾酒喝飽了之後換成了預調威士忌。

酒保收拾著準備下班，也認識琴姐，於是把剩下的小半瓶威士忌一起塞進了西哲的懷裡，從她手上拿走了酒杯。

西哲目瞪口呆。

酒保，「我要洗杯子了，姐姐。」

西哲只好弱弱的抱起了酒瓶直接暢飲。

光頭回來看了一眼，腳步一頓，「琴姐，帶人來砸場子的？」

西哲的目光卻直勾勾看向了遊戲機後方的一副壁畫。

壁畫很大，應該是直接用染料圖畫上去的。

光頭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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