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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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哲說自己能走,於是護士就扶著她到急診室門口,找了個抽空休息的急診醫生,簡單做了檢查,類似蹲下起立。
確保沒有任何腦震蕩,任何關節損傷之後,清理了額頭、下頜、肩膀、手臂、脖子等各處的擦傷。
連醫生都驚訝,「在醫院裡摔的?這是怎麼摔的,能擦到的表皮都擦到了?」
護士小姐姐忍著笑意,「大概低血糖吧,從扶梯上滾了下來。」
西哲沒有低血糖,她自己知道。但莫須有的惡作劇也沒有必要告訴別人,除了換得幾句同情的「哎呀!」,「怎麼會這樣子呢?」,「有沒有去查看監控是什麼人呢?」之類的安慰,別無其他。
想起先前林東東所經歷的事情,這已經算是小巫見大巫了罷……等等!林東東?他人呢?
「那個,我在大廳里還有個朋友。」
「在大廳么?」
「對。他坐著輪椅。」
護士與醫生陰陽怪氣的對視了一眼,「是男朋友么?可是剛才沒有看到有人過來呢。」
西哲抿唇,忍了會兒,「能不能幫忙去找找?他叫林東東,剛做完檢查,坐著輪椅。」
大廳護士似乎想到了什麼,「哦!是不是之前被幾個警員送來的男孩子?」
「對。就是那個。」
「哦哦,那我幫你廣播台叫一下?」
「行吧。順便廣播台說一下,我在急診室。」
……
林東東是這麼解釋的,「我看到你滾了下來,距離太遠我也救不了你。看你摔到地上以後還抽了幾下,所以覺得你沒事,就去抓那個推你下來的人了。」
至少說得一本正經像真的!
「你看到了?是有人推我下來的?」
「好像瞄到了那個男人,但扶梯上面被平台擋住了,沒看清楚。」
「是你之前見過的人么?」
「看不清楚,身材有點像。」
「身……」
米老鼠過來,拿了用布袋子包裹住的冰袋遞給西哲。
眼珠左右橫挑了西哲和林東東。
「鼠哥?看啥咧!」
「不是。你們之前也沒告訴我,還有生命危險的啊?」
盤腿坐在米老鼠地下工作室的懶人沙發上,西哲頗為艱難的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醫生塗抹的消毒藥水已經沾染在外套內側,留下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不是之前沒有警告你。是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林東東一罐可樂悶下去,剛打了個飽嗝就衝進洗手間稀里嘩啦的嘔吐起來。
「他沒事吧?不會落下什麼終身殘疾吧。」
「沒事。好人才會命短。」
「這……」
從洗手台出來的林東東聽見了,意興闌珊的橫了一眼西哲。
「高薇那個女人有點東西。」
「怎麼了?」
「上一次我拿著視頻威脅她的時候,她還躲躲閃閃,連句重話都不敢說。這一次骨頭硬了,直接甩話,讓我太平點,別鬧事。等她拿到宋家的財產,說看在我姐的份上可以施捨給我一份。」
「她真那麼說了!?」
林東東點頭。
「對了,你在醫院裡說了一半。那幾個人什麼時候進房間的?」
「本來就在屋子裡頭!我特么進去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門卡是插著的,燈是關著的,而且窗邊還有風吹進來。」
米老鼠也湊了過來,「你怎麼就跟她走了?不是說在露台的么。」
「她跟我說,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她現在也算網紅人物了,被人偷拍個照一公開,我特么就成緋聞小狼狗了!擱你們,你們不怕啊?」
西哲哼了一聲。米老鼠掩嘴笑了會兒,也哼了一聲。
林東東委屈的擼了擼手腕,「東西被搶走了。」
「什麼東西。」
「手機里的視頻啊。」
西哲和米老鼠同時頓住了,「你手機被搶走了?!不早說!」
「跟警方說了呀。」
西哲立刻扭頭轉向米老鼠,米老鼠心領神會一個翻身直接撲向了工作台的電腦。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三角定位輔助線四分五裂。
「那四個人,還有什麼信息沒有?」
「看著不像是本土人。」
「什麼?」
林東東視線下瞥著,用力的回憶,「他們說的話,我很努力的聽了。但是絕對不是任何地方的方言。聽起來有點像南方話,但不是。」
「東南亞語言?」
「有一點。」
正埋頭在顯示屏前的米老鼠突然問,「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像泰國話?」說著播放了一段社交平台上的泰國本地人對話視頻,而不是電視劇里的那種。
林東東回味了一會兒,「對。對。像是這個。」
米老鼠回過頭來就對上西哲審視的目光,他撓頭解釋,「唉,你們都不關心對象目標的哦。我關注了呀。」
「關注誰?」
「迪士尼在逃公主,薇薇安。」
「啊?……高薇啊?」
「對啊。現在的網紅ID,迪士尼在逃公主薇薇安殿下。近期的出遊記錄都是泰國附近島嶼。像是要發展海邊度假區。」
西哲驀然想起來,宋父提起過,高薇在芭提雅購置了水療中心!
……
最終找到的手機也就是一堆被壓碎的廢削了。
林東東看向西哲,「西姐,有報銷么?」
「沒有。」
「西姐,高薇似乎已經不好惹了呢。」
「所以?」
「連我小姑都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呢。」
他語氣裡帶著意味不明的試探。起先西哲是有一絲慍怒的,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他能夠明白什麼呢?
但是慢慢的,她逐漸意識到了某些原因,原先自己始終在忽略的一些東西。
於是坦然而直視著對方的眼眸,「有的人是可以過去,或許是出於幸運,或許是本身有所限制。但也有的人是過不去。就說我好了,我記得你以前質問過我——不是我故意翻舊賬,是我就是記住了,你說的沒錯,我是有愧疚的,所以特別想要找到真相。以為找到了真相,就會與自己無關。但現在我明白了,就算找到了真相,與自己有關的部分依然是不能割捨的。」
「是……指我姐姐?」
「不全是。還有發生意外的師兄。就是高薇的丈夫。有的事情我可以阻止,但當時的決定是沒有去做,所以想試一試能夠挽回一部分。」
「你到底,」林東東閃過了目光,語氣卻難得真誠的問,「對林法沐在愧疚的是什麼?」
他不明白。提出這個問題的他,是著實的不明白。
「是因為見死不救啊。」
「就這?」
「就這。」
「很嚴重么?」
「自由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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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冠大清早的敲門,西哲起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脛骨也疼,一瘸一拐的。
一開門,白子冠就愣在門外好一會兒。
「你臉……」
「啊。」她摸了摸已經有些腫起來的臉,在地下室冰敷了以後消下去一點,但睡了一覺反而腫起來了。
「華叔大半夜的出完警回家就跟我來電說了!當初給你留條人脈不是讓你這麼用的……你這是?要造反啊!」
「沒事。出了點小意外。」
「小意外!?華叔跟我說的是,和你在一起的個男孩子被挑了呀?怎麼你自己弄得一臉傷?是被人打了,還跟人打架?哦不對,你西哲不該忍辱負重平白無故遭挨打的性格呀。那對方豈不是傷很重?不會反手告你吧?……我在律師協會沒有人啊。你、你要麼,回沈教那裡再求求情?我總覺得他在協會裡是有根底的。」
西哲嘆了口氣,摸摸索索回到沙發上躺平。
「唉?你爸媽呢?看你這樣子不罵人啊。」
「游輪去了。」
白子冠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燒。沒打出內傷吧?」
「低血糖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真假的?我那裡有膠原蛋白膏,明天帶給你!」
「……好。謝謝。」
「西哲啊?」
「啊?」
「這就是你那同學啊?」
白子冠的手裡拿著西哲擺在房間邊角桌上的林法沐遺照。
這張照片和相框還是在追思會上的時候帶回來的,就一直擺在了房間里。
偶爾陽光灑上去,讓照片的邊緣微微的泛黃。
「是。她叫林法沐。」
「你們過去關係很好?唉其實我覺得吧,以前認識你的時候總覺得跟你這孩子走不了太近,你這人性子涼薄!不是壞話啊,就是,它涼薄。」
「現在不涼了,還是不薄了?」
「現在厚了!結結實實的有厚度了。」
「她……活的很努力。不容易。但是很努力。甚至要比我努力的多。」
白子冠晃了晃手中的照片,「她?林法沐同學?」
「是。」
白子冠輕聲笑了起來,「誰不是呢。活的不容易的人才更需要努力,否則和一潭死水有什麼區別。」
「所以我們也要努力一點,對不對。」
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觸了一下,「我想把老秦找回來。」
「秦大狀?秦珩?」
「嗯。就是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回來。」
「怎麼,打不過安德烈啊?」
「打不過,打不過。這廝太猥瑣了!」
白子冠露出艱辛的笑容,西哲也跟著笑了一下。
「師姐,你會不會正好知道,宋師兄在芭提雅那邊有什麼人脈?或者什麼生意夥伴之類的?」
「我?這種事不是該去問宋伯的么。」
「就快被拒之門外了。」
西哲不過隨口吐槽了一句,白子冠臉色陰沉了下來,「之前看你一直很熱心,就沒好意思打擊你。跟宋老伯那個人打交道,自己要警惕點。脊樑不正的。」
「師姐!」
「我幫你想想哈。能不能想起來,全看你師兄在天之靈護不護佑你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