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概是被系統「不想與瀧玉為敵」這樣的意念所感染，任孤沉最終還是選擇撤退。儘管慕容府眾人心中十分惱怒，但任孤沉實力在前，也不可能真的要追上去決一死戰。

瀧玉拿出櫻花醉·纏為所有人療傷，莫離騷眨了眨眼，定定看着她手裏的劍：「你是……」

慕容煙雨接過話頭：「這就是我之前說的二當家莫離騷，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瀧玉一愣，看向了他，神色複雜。她試圖從莫離騷臉上查看是否有藺蒼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越看越像。

「你叫莫離騷？」她想了想，主動開口道，「你手裏是否有一把櫻花醉……長這樣？」

她拿出櫻花醉·縷的其中一把，莫離騷點點頭：「確實，有一把一模一樣的，就在我的房裏掛着。你是這對劍原來的主人？」

「是……藺蒼，你認識嗎？」

莫離騷沉默片刻，他身上有一股近乎懶散的淡然氣質，但在這一刻卻顯出沉重來：「認識，實際上，他是我的父親。」

「……」

猜想被證實，瀧玉呼吸一滯，頓時心中疼痛起來，彷彿呼吸都帶來刺痛。她開了口，聲音艱澀：「你……父親，他……他現在……」

「他早就死了，」似乎是明白她想說什麼，莫離騷平靜道，「他曾經掉到魔世，後來不知道怎麼又回到了人世，但是記憶全失，直到他死前不久才想起來。之後他把我送到道域仙舞劍宗，不久后就辭世了。」

瀧玉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番話還是心情沉重：「抱歉，是我害了你父親。」

莫離騷搖搖頭，其實父親年輕的時候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從老宗主嘴巴里了解過：「他是為了對抗魔世自願犧牲，當然不是你的錯。何況，櫻花醉也曾經幫了我們父子不少。」

「不用客氣，藺蒼是我的徒弟，這只是一個小小心意。啊，說起來，你是我的徒孫，如果不介意，可以喊我一聲『師祖』。若是不習慣，直接喊前輩也可以。」

「恭敬不如從命，」他看了一眼瀧玉，似乎是卡住了，然後道，「……師祖。」

「你老母，你喊她師祖，我喊她什麼？！」慕容煙雨怒道。

「我們各喊各的，他管我叫師祖，你直接叫名字。」

慕容煙雨這才消了氣，隨即慕容寧道：「那個接天嵐……」

「如何了？」

「之前鐵驌求衣跟祝五娘與我聯絡，說當年凌風歌被他毀掉容貌、打斷筋骨，但可以確定未死，有很大可能，就是目前玄武真道的接天嵐。」

瀧玉一驚：「接天嵐是凌風歌？」

「這是鐵驌求衣的調查結果。」

「之前我追殺風鈴一刀聲，他卻被一支箭所殺。箭法來源封羿神闕，可以確定就是當年栽贓鐵驌求衣的人。難道……這個人就是接天嵐？」

「很大可能。凌風歌還活着，這點毋庸置疑。問題是，他當年容貌盡毀、宛若廢人，之後哪來做下惡事的能力？必然是被人所救。而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除了玉姐姐，大概也只有大小姐了。」

慕容煙雨冷冷道：「如果證實他就是凌風歌，我要親自扒了他的皮告慰清妹在天之靈！」

「這是自然。」

之後瀧玉進入慕容府，莫離騷坦言記不住她叫什麼名字，她心裏便想，這小子之所以那麼痛快喊她師祖怕就是覺得喊名字麻煩吧。

除此之外，兩人還坐在一起交流了很多關於道域的事情。得知之後仙舞劍宗的情況，瀧玉不勝唏噓：「也就是說，三不名鋒之一的持之不敗現在就在你手中？」

「確實，說起來，最近也有不少仙舞劍宗的蒙面人想來取這把劍。」

「看來道域最近不太平。」

「也許。現在慕容府之事尚未結束，結束之後我打算回道域一趟，師祖可要一起？」

「道域啊……」想起幾十年前的玉織心等人，她不勝感慨，「自然，屆時就一起去吧。」

何況道域如果真的重新動蕩，俏如來也遲早會過去，不如她先跟着莫離騷一起看看情況。

……

鐵驌求衣、祝五娘等人連同慕容府都在查接天嵐的底細，也許也是他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很快就被抓到他是凌風歌的證據。

期間祝五娘還差點被他所殺，好在被趕到的瀧玉救了下來。為此，冷秋顏對她不勝感激，並直言：「前輩救了五娘性命，便是冷秋顏欠前輩一個大人情。倘若日後前輩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不必客氣，五娘為了清妹的事情如此奔波，我自然要保護她，不過，冷秋顏……你……」

她跟着慕容府調查的這些日子和祝五娘、鐵驌求衣都有接觸，多多少少從他們的態度中看出冷秋顏應該就是慕容清和凌風歌的孩子……不，甚至冷秋顏自己都有可能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看他態度，他對自己素未謀面的父母並沒有什麼感覺。

這一點對古代人來說可能是大逆不道，但在現代人的瀧玉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人與人之間看的不是血緣關係，而是交情。就算是血親也有可能互相虐待，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有可能互相扶持。

冷秋顏也知道她想說什麼，輕笑了一聲：「我知道前輩想說什麼，我就是我，是不夜長河的總管，僅此而已。」

「我明白了。」

之後瀧玉與鐵驌求衣匯合，鐵驌求衣羅列了這段時間的調查結果：「……可以確定，接天嵐就是凌風歌！」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接天嵐身為玄武真道的聖導，我們要如何殺他？」

「若是按照慕容府的一貫作風，不論對方是誰，殺了便殺了。」

「嗯，好主意，然後任孤沉有更有理由再次發動對慕容府的攻擊，屆時慕容府死傷慘重，從此銷聲匿跡。」

鐵驌求衣「哈」了一聲：「所見略同。殺接天嵐的前提是在不引戰的情況下，但——」

「即便拿出證據，任孤沉也不一定會交出接天嵐。當然，也許直接散播也是一種方法。」

「你明知道我和慕容府的人都不會同意這個辦法。」

「是啊，這就相當於把清妹被辜負的事實昭告天下，得不償失。看來只有跟任孤沉單獨交涉，連話都不能說清楚，難吶！」

之後的結果如他們所料，任孤沉顯然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何況之前和慕容府尚有衝突，鐵驌求衣給的「接天嵐與慕容府有死仇」這個理由根本打動不了他，他的回復是：「憑他們空口白牙說真教聖導跟慕容府有仇，就要真教把聖導交出？笑話！區區手下敗將，氣焰倒是囂張！」

慕容煙雨收到這個回復大怒：「X他老母，任孤沉，老子幾十年沒有聽見誰敢這樣說話！真當慕容府上下怕了他？！」

一邊是鐵板，一邊是暴脾氣，瀧玉甚是頭疼，眼看雙方紛爭又要被點燃，系統見她如此煩惱，乾脆直接以齊天壽甲的名義傳遞給任孤沉一份「神諭」：大概就是說接天嵐早年作惡多端，在受到前任教宗救治后仍然不思悔改、喪心病狂，簡直無藥可救，如今不過因果償還。

收到這樣的神諭任孤沉是着實懵逼了一會兒，他沒想到這樣的江湖小事也會驚動真神，更沒想到真神對接天嵐的評價如此惡劣且充滿了主觀色彩。但既然是真神發話，他這個教宗也不好不聽，於是便爽快地將接天嵐驅逐出去——話又說回來了，他不交人又不是因為看好接天嵐，只是覺得慕容府可笑而已，真要說的話，他其實也蠻看不起這個陰險小人。

萬萬沒想到會被真神親自降旨放棄，接天嵐在被趕出玄武真道之時還沒反應過來。等他暗叫不好的時候慕容煙雨等人已經殺了過來，儘管他如何逃竄、甚至不惜劫持冷秋顏也避免不了自己最終死於鐵驌求衣手下的事實。

至於他在垂死掙扎的過程中吐出的那些污言穢語，瀧玉權當聽不見，唯有嘆息，覺得慕容清所託非人，接天嵐這個程度的已經不叫渣男了，只能說噁心。

但無論如何，凌風歌已死，也算告慰了她的在天之靈。

……

戮世摩羅等人來到人世尋找鬼璽和母晶，意圖打開天允山地層，可惜被「真神」阻止，最終失敗。商議之下，幾人決定轉道前往尚同會與俏如來談合作。

而另一方面，來到金雷村的公子開明也找到玄狐，交代了臨行前勝弦主要他轉達的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就是這樣了，你的決定呢？」

玄狐沉思片刻：「你說，幽闇聯盟有難，勝弦主希望我暫且回到魔世？」

「確實如此，那個老龍雖然日薄西山，但他的兒子們一個個虎視眈眈很會鬧事。為了爭奪更多的權力，最近頻頻挑釁幽闇聯盟和修羅帝國，意圖掀起戰事。你也知曉，之前元邪皇之亂幽闇聯盟的高手實在是死的差不多了，勝弦主為此焦頭爛額，我看哦，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捉襟見肘是絕不會專門找你的，畢竟……你現在已經在人世安定了嘛。」

「要幫助幽闇聯盟對付凶岳疆朝，最好的人選不是我，是俏如來。」

「賓果~掌聲鼓勵，說的沒錯。但俏如來現在不可能跟我們去魔世。」

「或者說，你們正在想辦法把他帶去魔世。」話音剛落，錦煙霞就款款走了出來。

「誒誒誒，話不用這麼直白嘛。俏如來身負止戈流，是九界第一對魔寶具，如果有他加入，對付凶岳疆朝確實容易許多。但是他畢竟是墨家鉅子，是個人精，帝尊那邊能不能想辦法讓他乖乖跟着走也是個問題。」

「能讓你專程過來一躺，看來魔世的情況不容樂觀。」

「你是明白魔，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我今日來也只是傳話，說到底，順路而已。到底要不要回到魔世還是要看玄狐本人的意思。他若不願意我也無所謂，只好如實轉告勝弦主。」

錦煙霞和玄狐對視一眼，問道：「你怎樣想？」

玄狐閉目，沉思許久，開口道：「勝弦主對我有恩，之前在闇盟，她對我照顧頗多。如今闇盟有難，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回去幫忙。」

聽到他居然能說出這樣有人情味的話，公子開明有點吃驚，而錦煙霞則讚許地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才是做人做魔應該有的信條。」

「只是……我若回去，還要麻煩你和瀧玉照顧金雷村和常欣。」

「這點你不用着急，如果不是為了金雷村，我會跟你一起去魔世……畢竟當初帝女精國之事也算欠勝弦主一個人情。」

「真是沒想到，玄狐，看來你的改變頗大，金雷村真有這麼養魔哦？」公子開明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之後用雲外鏡一起回去。哦對了，錦煙霞，替我向瀧玉問好。」

「我會轉達你的意思。」

「那就這樣，拜拜~」說罷，公子開明吹了個口哨，「雲吶~」

木鳶從天邊飛來，玄狐在和常欣告別後也跟着跳了上去，兩魔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見常欣擔憂又不舍地望着遠方，錦煙霞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玄狐雖無止戈流，卻也是高手。相信他吧，相信他很快就回來。」

常欣點點頭：「我明白。其實，我也沒勸他的意思，他現在能為恩情、為別人着想，我很歡喜。只是……高興歸高興，還是會擔心。」

「自然，都是人之常情。好好照顧自己，別讓玄狐也為你擔心。等下一次他回來，你們的事情也可以有個結果了。」

常欣臉色發紅：「錦煙霞，你在說什麼啊！」說完就害羞地跑走了。

錦煙霞見狀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隨即喃喃道：「希望小玉兒那邊也能快點結束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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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狐必須要走啦，他如果不走，戰血天道就不用寫了，直接去金雷村請斬武道就解決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