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再苦一苦百姓吧之三

第五百二十二章 再苦一苦百姓吧之三

「這個卻是沒聽樊尚燝提起過。」

溫體仁何等樣人,一下子就把事情搞清楚了,他也就不再多問。

「樊尚燝死不足惜,只可惜又搭進去一個盧象升,皇上且哀慟著。」

「敢問王公公,皇上那兒,可還有什麼事兒要議嗎?」溫體仁再問。

王承恩瞅了溫體仁幾眼,幽幽道:「這些年了,閣魁的位子能坐的像閣老這般穩的,卻是沒有幾個,說到底還不是閣老每每都能體會聖意,簡在帝心。明日要議的是天大的事,還請閣老多多擔待了。」

「皇上就是天,天大的事情自有天做主,咱們做臣子的,自要秉承天意,做事但近臣子的本分就是了。」

溫體仁也沒問是什麼事情,先就把肩膀遛一遛,且不表態。

「閣老的話說的真是好,兩邊兒都照應著,難怪皇上信任。」

王承恩冷笑。

「多呈公公照應。」

王承恩冷笑,溫體仁卻憨厚的笑著。

「咱家傳完了旨意,這就回去了,皇上那兒須臾離不開。」

王承恩打個躬,這就去了。

人走燈滅,溫體仁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影兒。

「嘿,天大的事情,天大的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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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崇禎御奉天門,著令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入宮議事。

這次所議何事,就連溫體仁也不知道,各官進宮的時候,都是一頭霧水,相互打聽也是不得要領。

沒有一點兒消息,那就沒有辦法做好準備,若是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君前有絲毫差池,丟官去位都是彈指一揮間。

當今皇上,只有一件事情那是真正的有太祖之風,那就是說貶就貶,說殺就殺,朝臣每每上朝,都是膽戰心驚,生怕說錯話,做錯事,皇上定不輕饒。

朝臣們心中惴惴,聚齊了,都是低著頭,忙著想對策,想招數。

這其中,尤以閣臣溫體仁、徐光啟、鄭以偉、吳宗達最為緊張,皇上壓著,群臣盯著,事事不好表態,不容易表態。

朝堂如戰場,不見硝煙,戰鬥卻絲毫不減真刀實槍。

「皇上駕到!」

宦官獨特的尖利嗓音響起,崇禎帶著曹化淳,慢慢地邁著步子,讓外面兒的龍袍不至於過於激蕩,以便掩蓋住內中的補丁。

國用要節省,皇家的威儀卻要保全。

崇禎上了台階,朝御座上坐了。

群臣跪地,齊聲唱道:「臣恭祝吾皇萬福金安。」

「聖躬安!」

官員們各自起身。

「今日召卿等來見,有三件事,其一,盧象升往河南剿賊,不幸為國捐軀。卿等為盧愛卿議一個謚號。」

盧象升為國捐軀這件事兒,溫體仁知道了,大伙兒也都知道了,這個事兒不用扯皮,是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禮部尚書鄭以偉。

鄭以偉出班,奏道:「啟奏陛下,昔年建奴寇邊,與陛下一牆之隔,社稷危如累卵,他募兵一萬,自來勤王;今年,自他統兵進剿流賊以來,國用艱難,糧餉時有時無,他與將士同進退,共甘苦,將士無水米入口,他亦如此。

如此保的軍心安穩,士氣不跌,隨後河南剿賊,殺身成仁。其何以至此,自然是忠於君父,忠於祖宗的江山社稷,故臣以為,非『文忠』不能囊括盧象升一生行止。」

崇禎聽了鄭以偉的點評,不由自主地點一點頭,這時群臣雖然都低著頭,但早已練得一身察言觀色的本領,他們的後腦勺彷彿長了眼睛一樣,可以看到可崇禎微微點頭。

「溫閣老,你看這個謚號如何?」

「皇上,『文忠』二字至為妥當,盧象升泉下有知,也會感激涕零。」

崇禎點點頭。

「眾卿以為呢?」

「臣等以為,至為妥當。」

「好,加封盧象升為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傅,謚號『文忠』,家人按照官例一體撫恤。」

「臣遵旨。」

朝堂之上,旨意下到內閣,溫體仁接旨。

「第二件事,卻是當務之急,你們可知道,這次河南民變非同小可?」

這個事兒,群臣卻是無從得知,是以只能齊聲道:「臣等不知,請皇上示下。」

「以往流賊,無論如何可惡,終究只是小人一朝得志便猖狂,如今在河南作亂的流賊卻大不相同,他們實在是我大明的腹心之患。」

區區流賊,腹心之患!?

朝臣們覺得皇帝是不是小題大做了,東北邊陲,與京師相隔不遠的建奴才當得起腹心之患這個評價吧。

「朕知道你們覺得朕是在危言聳聽。」

崇禎好像知道群臣心中所想。

「臣不敢。」

崇禎笑了,那笑容很複雜。

「等你們聽到河南流賊喊出的口號,你們就懂了。」

「臣等恭聽聖訓。」

「打貪官劣紳,分田地。」

崇禎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他的聲音很輕,可在群臣耳中卻彷如滾滾天雷,將他們震的元神出竅。

嘶!

都是九死一生,科上搏殺出來的大明俊才,能擔任四品以上在京官員的,誰個不是從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這句話的分量他們如何能夠不知道。

「嘿,涉及到你們的根本,倒是都慌了神了,告訴你們一件事,盧象升此番剿賊,大明的百姓,朕的子民,你們說的黔首,都不幫著朕,不幫著大明了,都去幫著流賊了,民心所向,什麼是民心所向,朕有點兒懂了。」

群臣一陣靜默,似乎都在消化崇禎的話。

「臣啟奏皇上,流賊素來善於裹挾,百姓們被流賊逼迫,不得不違心幫著流賊與官軍作對,這並不能說明百姓就幫著流賊,請陛下不要看了一面之詞,就做出這樣的聖斷。」

「一面之詞!你知道這是誰呈奏上來的嗎?」

崇禎反問。

「臣不知。」

「這是盧象升的遺折上面說的,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莫非你以為盧象升這樣的忠勇股肱之臣,會用這樣的借口來逃脫戰敗之責嗎?」

「臣沒有這樣說,臣也不知道這是文忠公的遺言,請皇上恕臣無狀。」

「你知道就好。」

崇禎懶得理這個人。

即是盧象升說的,那群臣也就信了,這絕非為了逃避責任,而杜撰出來的推托之詞,看來,此事確然是真的,群臣心中又開始謀算起來。

「這樣的流賊,若是在河南鬧騰起來,河南不修兵革多年,只怕未必擋得住李賊,若是李賊佔了河南,北面兒就是京師,東面兒就是中都鳳陽,東南就是留都南京,你們說,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豈不危矣!所以朕才要調關寧軍入關剿這路流賊。」

關寧軍!?

「陛下,大明九邊,遼東最重,蓋因建奴之故,遼東來報,建奴隨時可能入寇,這個時候調關寧軍入關,不知遼東防務該如何穩固?」

「這個倒不難,關寧軍在冊七萬,朕只調五千兵,怎地,五千人就動搖遼東前線了嗎?還是說,關寧軍根本就沒有七萬人,那朕每年撥付遼東的數百萬軍餉都是誰領了?」

此言一出,除了溫體仁,徐光啟等少數幾個官員們,其餘官員都是微微一抖,崇禎望見了,自是冷笑不已。

「哼,你們別忘了,遼東除了有關寧軍,還有劉仁玉的人,那個馬文山,是個參將,現在就守著大凌河,在最前線,有他頂著,劉仁玉就也要頂著。還有,建奴有異動,都是因為這個劉仁玉,頻繁北上,攻擊蒙古。

他好厲害啊,插漢部,鄂爾多斯部,喀爾喀部,都被他打到東邊兒來了,這些蒙古人都把狀告到朕這裡來了,還說要跟建奴聯手對抗朝廷。朝廷之大計,羈縻蒙古,剿滅建奴,這個劉仁玉倒好,不上報,不請旨,私自出兵,給朕搗亂,他安的是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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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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