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4節請將不如激將

第一章第34節請將不如激將

若是他不出來說和,雙方僵持到什麼時候鬧到什麼程度,很難說,會不會發生別的事誰也說不準,畢竟這是一群被激怒了的農民,農民老實憨厚,但並不代表他們好欺負,他們只是一出生就輸在了起跑線上的人。都是從動物進化來的,人們的大腦不會因為你是隊長就會比別人的大一圈,他們並不懂法,只知道幹了活就得給錢,『朝廷還不用白頭工呢』,你是誰,不給錢就是耍賴,而且還是眛良心的錢雖然處里有保衛科,一來他們沒有幾個人,再說他們也沒權力抓人,唬唬那些人也不定行,更何況佔地。只是從小,就受家庭的教育,把性子,都教沒有了。這就是儒家思想的好處。

佔地鬆了口氣,春節前表哥來過,畢竟工人是他找的,人們覺得過年呀,總得去要點錢回來,表哥不得不答應,佔地領著表哥見石隊長,通知還沒有下來,燕子,買了酒菜招哥,「老弟多虧了你想的周到,給人們打了欠條,要不我這日子都沒法過,」當時別看佔地不吭聲,叫打欠條立馬就打,「我知道有欠條,就是我欠人們的錢,若是沒欠條,那就是表哥欠人家的錢,工人們,肯定不依不饒的,找你要錢,你給我找了人,到頭來,還找下罪受,那我還算人嗎,」

春天來了,又有一班抹灰隊駐進了工棚,世界上的事物就是這樣,有人倒下了,後面馬上就有人補上來,誰也不會告訴他前面發生過什麼,就算明知道是個坑,也會有人勇敢的跳下去,這種僥倖心理,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佔地去找石隊長,「我想回家,特以意來給你告個別。」石隊長沒吭聲,想來想去總覺得,沒法跟那些個人交待,「我是給他們打了欠條,人們才走的,要是有人,把欠條拿到法庭上去,我就是賣了老婆孩子,也還不起,那麼多錢。」

在這兩年裡,佔地沒少給他送禮,畢竟吃人家的嘴軟,「石隊長這樣吧,看來,錢是拿不上,給我開個證明,讓處里打上章,回去後有人找,我拿跟他們看,不是我不給錢,是因為質量事故,讓他們扣了全部工程款,這個條件並不過分。」「好吧,只要能糊弄過去,」「你覺的,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佔地雖然也知道了,一些石隊長,扣錢的目的,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人家是官,自己是民。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開吧,」「我會寫的嚴重一點,我也留一份,防被著有人打官司,70個人不知道誰家,有什麼親戚,有什麼關係。小李,你若是不想回去,我能在別的單位,給你找到工程,」「謝謝,我不想再包輕工了,除了工人的沒掙頭,忙一年下來,我甚至連個技術工的錢,也拿不到,包清工好比,做買賣的人,掙做買賣人的錢,不好掙。」「那是你領的人少,你現在掙得是,工人的剩餘價值,只有工人多了,才能創造更大的價值。」「道理是對的,是我怕了,像這次一個質量事故,就賠兩萬,人多了更容易出事。」

佔地跟燕子商量,「我們回家吧,」燕子低頭思付著,「回哪呢,回村裡,人們肯定去要賬,就算有這裡的證明,人們也都得去家裡一趟吧,要是70個人一起去,那在村裡豈不,是成了大笑話,爹娘也會跟著上火,咱們丟人事小,爹娘一后怎麼出門,人言可畏呀,」佔地這幾天,也在想這些問題,人家是衣錦還鄉,而我算什麼,一事無成,還欠下一屁股債,雖然是石宏偉昧著良心,非不給這些錢。但自己還是,沒有要回來。失敗的人回家去,是不被人看好的,你能帶給人們什麼啟示,說自己歷盡滄桑,而沒能成功嗎。

你說人家沒有給錢,有多少人能相信呢?或許還會有人,以為你早把錢花了。在現實的世界里,人們都是一金錢論成敗。以成敗論英雄。自己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別人無法想像,那時就像,流浪世界中的孩子,人們會一聲聲地喊:『全是你的錯,全是你的錯。』看著自己的丈夫,陷入沉思,燕子知道,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不如我們回縣城去住,租一間房,孩子們都小,怎麼著也好住,還能在城裡上學,村裡的教育,肯聽比不上城裡,該花錢就花,孩子們以後有出息了,比什麼都強。」「去城裡住,和在這一樣,天天要花錢,」「生活上不用擔心,廋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幾年,我也贊了點錢,三年兩年的,餓不著你們父子仨人。

再說,你以後肯定還能,再找到工程,商場如戰場,有成就有敗,沒必要為了一時的,失敗而煩惱。」佔地看著這個,溫和而包容的女人,從心裡覺得幸福,自己失敗了,這個女人不是,喋碟不休的埋怨,而是能理解,更可貴的是,鼓勵與支持。回來了,雖然沒有回到,那土生土長的村裡,但這裡畢竟離哪不遠,回家的感覺,跟去外地不樣。

總有一種歸屬感。佔地的親戚,就有兩間房。佔地回來的消息,像無線電信號,很快傳遍到各個角落,在豐潤幹活的,工人們,三五成群的來找,有的人出去幹活了,他的家人也會跟著別人,拿著欠條一塊來。佔地苦於應酬,這種日子,直到大年30(也就是除夕),在農村裡有個習慣,大年30以前,一定要把該要的帳收回來,欠人家錢的,也會把帳還上,農村人有句俗話:『沉賬如沉糞,越沉越沒勁。』70個人都親自,過目了三處的處理決定。有人能理解,嘆一聲氣走了,有人罵幾句出出氣,也被一塊來的人,連拉帶扯的走出去。

有兩個人非常難纏,給他們說的,再明白不過,就是聽不進去,天天一坐就是一天,反正冬天也沒活干。他們總覺得,來的時間長了,就會多少給他們點錢,佔地也覺得,他們天天來挺可憐,可是,這個口子不能開,一開就是兩萬塊錢,責任在大家,畢竟沒把活干好,那樣就真的,像鄉親們說的:『炒熟了豆子大夥吃,爆啦鍋算一個人的。』太不公平了。倆人熬到30晚上,燕子做好飯,一邊放桌子一邊說:」「兄弟倆往炕上坐,過年裡先吃飯,我再給你們拿瓶酒,吃飽喝足了再說。」「嫂子,我們不吃你家的飯,」佔地給他們,說了一冬天的好話,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倆人或許覺得,鬧了一冬天,有理也變的沒理,在這一冬天裡佔地兩口子,從來沒說過難聽的話。

總是飯熟了,就緊著讓吃,70個人就咱倆認死理。難道他不是,也沒有拿到錢嗎。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常人之不能忍。以後定能幹出一番事業。兩人站起來走了。佔地送出門口,「明年說不定,還有活,要是想干就來。」倆人的聲音,淹沒在鞭炮聲中。過年如過關,今年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佔地本來是要回家陪爹娘過年,但是,聽鞭炮聲現在,應該是子時了,還給誰過年。

佔地把門關住,後背靠在門上,讓眼淚盡情的流。斐斐,拿出來小炮,燕子出去買的。爸爸,過來點著,如炸鍋般的炮聲,把這半年的委屈、怨氣、全炸出去,好迎接一個,嶄新的明天。

縣改市,是一項面子工程。在河北中部的縣城裡,那裡的居民跟,農民一樣,也是農業戶口,也要聽生產隊的鐘聲,去下地干農活。不同的是,每隔5天,就有一個大集,趕集做買賣的人多,縣城裡的人,在自家的,房子里開個小飯館,做買賣的不用說,凡是去趕集的人,大多數是當家的,免不了下館子,喝上二兩燒酒.

那個年代,去飯館也吃不上好東西,最多就是來一盤炒餅,要一碗高湯還是免費的,或者是,一碗蕎面餄烙,也有蕎面扒糕粘著蒜吃,最好的東西是炸麻糖,(大多的地方叫油條,也有叫餜子的,像山西叫麻葉)那時候白面少,聰明的買賣人,就用白玉米磨成細面,跟白面和起來,一樣能炸出令人,流口水的麻糖來,當家的去集上賣了東西,總是免不了,給孩子們買上一斤麻糖回去,不貴六毛錢一斤,對了,還得給人家六兩糧票。不用全國的糧票,地方的就行。一到中午,改買該賣的交易,大多數以經完成,滿大街擺灘的,小吃點上坐滿了人,只有這時才像,一個縣城的摸樣。

不過還有一個,白貨公司大樓,說是大樓也就兩層高,鄉下人來大樓,里買各種生活必須品,跟村裡的供銷社一樣,就是大一點,貨也齊全些,對了還有一座人民醫院,全縣的人有了大病,都去哪裡看醫生。在那個時代,看病住院,是不交壓金的,先看病等出院時,在一併結算。還有一座婦幼保健院,在南郊區應該,算二級醫院吧,專業婦產和兒科。

縣城裡有四條街道,從十字路算起,向南的叫南門街;出城的地方,有三個城門洞,靠最南邊的成門上,刻有州縣的名字,因時間久遠,被鑿的看不出來。門洞內,大青石板鋪路,走的人多了,很光滑,門洞上的六扇木大門,也不知道,被什麼人,什麼年代,卸了下去。門樓的東西兩邊,還保留這一段舊城牆,城牆用黃土堆成。十字路以東的,叫東大街;集市,就設在這條街上,以西的叫西街,一直通向火車站,火車站在西關,說是西關並沒有,關隘與城門。西關分南街、西街、東街、東街、所有的街道,就等於一村的編製,下邊分幾個小隊。

縣城裡,北街並不長,在這條街上,有一段路叫北門街,並沒有城門,可能是什麼時候拆了。在十字路口的東北處,有個地方,叫「考棚」。是清朝時期,鄉試的地方,舊址還在,一個個狹小的空間里,坐滿了大清朝的棟樑。縣城的南北,有兩條河,上游是,阜平縣山區里的泉水,解放后,在那裡攬河築壩,修成了王快水庫。

兩條並不多的河水流進了,白洋淀庫區,在經海河入海。城北是沙坡陋地,人員稀少,京廣線鐵路,沿城北邊從東北,向西南穿過,那裡有一個,三等小站。縣改市的工程,是改造城裡西街,和西關東街,這一段路南的住房,河北中部的住房,大多是坐北,朝南開門的,路南的人們,為了做買賣,把自己家的,後房山掏個洞,安上門窗,或自己經營,或出租給別人,上級的里要求,是把這條線上的,兩條街道路以,南的房屋拆掉,改造成朝北開門的,三層樓房,首層是底店,二三層住人。圖紙有省里的,設計院統一設計。

限期兩年完成。由於縣城裡,沒有進行過,大型的建築,因此也就沒有,水文地質資料,設計院,可能是為了,房屋的安全,把三層樓的基礎,弄成柔性的,鋼筋混凝土墊層,在此基礎上,設計240/500毫米的連續梁,並且都是框架結構,二層設挑梁,把飛檐挑出。這種基礎的設計,蓋六層樓也沒問題,在這個縣城附近,自有文字記錄以來,從來沒有過,地震的記錄。

臨街的外牆上,首層一色『房山黑』,大理石貼面,二、三層的,挑檐上黃色的琉璃瓦,古老而遙遠,與首層的大理石,現代化的裝飾,顯得格格不入。更有甚者在二、三層外牆上,裝飾玻璃幕牆,可笑的是,當時的人們,連這個名字,也沒聽說過,如此高級的設計,也就直接的,提高了工程造價,身為農民的城裡人,大多數家庭,都是舉債來完成,這項面子工程。大的建築企業,是不會幹這種工程的,那是大馬拉小車。

攬這些活的,都是農村裡來的,也有自己買材料,找人乾的,由於並不是所有人,都懂蓋房子,全包出去的,還是多數,圖紙一樣,價錢肯定會一樣。不過人們,似乎忘記了一點,要想從一個,把一分錢掰八瓣花的,農民手裡掙錢,難。除五是趕集日子,佔地的姨夫,領著他閨女,也就是佔地的表姐,當然不是親的,和佔地娘是姨姐妹,也來趕集,中午了,買點吃的捨不得,趕回去十幾里路,去佔地家看看,也就是蹭頓飯吃。

小孩子們,大多喜歡來人,最起碼有糖吃,當然,那是親近的人才肯買,像佔地他姨夫,這樣蹭飯的人是,不會花錢的,不然,還不如自己買點什麼吃了回家去,斐斐剛放學,見有人來,「媽媽來人了,」燕子出來,認得,「姨夫表姐快進來,趕集來了。」燕子把父女倆讓到炕上,佔地從外邊回來,見來了親戚,一邊寒暄這,一邊放桌子拿碗筷,燕子從鍋里的箅子上,盛了兩碗,紅羅卜纓子蒸的疙瘩,端過去,「姨夫你們湊合這吃吧,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的,」「佔地你也過來一塊吃吧,」「姨夫你們吃吧,沒事幹,早上飯吃的遲了,不餓,」

兩個孩子,不會說瞎話,「媽我餓,」燕子給兄弟倆一人盛半碗,「給你們坐在外間屋,的小板凳上吃。」本來做的是一家人的飯,現在來了兩個大人,佔地兩口子,只好餓一頓。燕子把箅子提出來,在鍋里舀了兩碗乏湯水端過去,(乏湯水、是蒸過食物的水)人們都那麼吃,表姐喝了一口,「聽說表弟這兩年,都沒有幹活,靠弟妹,撿菜葉子生活,一個男人家,不去找活干,靠家裡的養活。」佔地的心咯噔一下。

靠女人養活,那就是吃軟飯,這絕對,不是褒獎和鼓勵。是罵人的話,只有那些好吃懶做的人,或者是女人,在外邊有了人,靠出賣肉體掙來的錢,男人是個軟蛋,惹不起人家,只好破罐子破摔,的混日子。燕子見自己的丈夫,臉憋的通紅,急忙問「你怎麼了,」「沒什麼,」一邊說著出門去了。佔地回來,這一年多里,也想過不然,就給別人去幹活,爹也說過,人免不了,有倒霉的時候,先停下來,過一陣會好的。可是佔地總覺的,自己還沒有到那種時候。再說當了幾年頭頭,現在給別人幹活去肯定讓人笑話。佔地前面有兩家在拆遷範圍內。

知道他是蓋過大樓的包工頭。前些天就跟他說過,當時並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推死人家,只是說我想一想,過幾天在給你們話。當時佔地說這話只是出於禮貌。人們常說女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個表姐可真是刀子一下就捅進佔地的內心最痛的地方。不過話說回來,老是這樣算怎麼回事,坐吃山空的等,沒看見燕子連菜都是從地里往回撿。不管它掙錢不掙錢,先有個活干著,最起碼心裡踏實些。人們常說:『騎著馬找馬好找,』再說自己有蓋大樓的機械設備、腳手架工具等,就這樣一個半土半洋的工程隊工了。行家一伸手,人們馬上就知道這個工程隊絕對不是農村人湊起來的山寨班子。挨著的兩家也找他,佔地想連在一起的四家工程更好乾一些。開工時已經是秋天,今年只能把基礎挖出來,明年輕輕鬆鬆就能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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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趕太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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