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4節兩班人馬的隱患

春天，從王快水庫流下來的水，順著人工開挖的，灌溉渠道，流進了鹽鹼地里，大水帶這鹽鹼，滲透到地下，五六寸深的地里，等禾苗長大一點，又一次大水灌溉，再次把鹽鹼壓下去。等苗長大點，也就不怕什麼鹽鹼了，再者，合理密植、良種的研發成功、化肥的普及，這些都是，在土地承包以前，所沒有的科技成果。而土地承包，不光是給農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還把土地上，剩餘的勞動力，推向了城市，又創造性的，催生出了一個新的群體，「農民工」，或許，這是農民，改善自我生活的，另一種途徑。只有城市才，能讓生活更美好，

佔地的表哥，宋富民，30好幾了，還沒有成親，家裡三間土坯房，兄弟四個，誰家閨女，願意嫁到，這樣的家庭，進門就受罪。也許是命里註定，招贅到南邊的村裡，給人家，做了上門女婿。人們的舊思想，老是改變不了，其實，做上門女婿，也沒有什麼不好，現在，畢竟不是舊社會，有很多的說法，現在的招女婿，還不是等於，兩個人結婚了，搬到女方家去住，而且房子是現成的，大多數，沒有男孩子的家庭，生活都比較富裕，『旺財不旺丁』，農村人都這麼說，或許有些道理，越窮的人家，越生男孩，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物，是完美的，總得有點缺憾。自然界如此，人類亦是如此。

佔地知道，表哥年年出去打工，讓他幫忙找一班人，肯定沒問題。佔地去過他家，現在這個時候，正在往地里種玉米，佔地直接去地里，表哥兩口子，正在地里忙著，大老遠就喊上了，「哥，種子在那呢？」表哥見是佔地，「你歇會吧，說活就點完了，」「不用，趁涼快，一會熱了就回去，」親戚嗎，用不著那麼多客套話，佔地，裝了兩上衣口袋玉米，表哥刨坑，嫂子倆人投種子，不論做什麼工作，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村口，有一家肉鋪，他們家賣雜拌兒，就是把賣剩下的，筋頭吧腦；反正是買不出去的東西，一股腦全煮熟，再用秘制的香料熏制，很好吃，而且很便宜。佔地買了2斤，一捆啤酒，一箱啤酒是24瓶，一捆十瓶，人家跟綁好了，提起來就走，整數還好算賬。村裡人有句俗話『三年學個手藝人，十年學個買賣人』，不錯商人的頭腦聰明，若是買一箱啤酒，搬著費勁不說，天熱喝不完，還不便存放。「嫂子不用做新飯了，先過來喝口啤酒，」不管是上門女婿，還是娶回家的媳婦，嫂子這個稱呼不會變。在河北中部的，農村裡，農忙時，人們有個習慣，早上，女人不去地里幹活，在家，把一天的乾糧做出來，那是候沒有冰箱，聰明的人們，把蒸好的餅子、饅頭、放在竹籃子里，用繩子吊著，放入水井裡，離水面最近的地方，只要不被水泡著，越近越好。吃剩下的飯，集上買的肉，反正是，怕熱的東西，都放在這個天然大冰箱里。水井的溫度在4°c左右。它不受季節的變化而變化，它是恆溫的。而且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水井，這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佔地開門見山的說，「哥，我在豐潤包輕工，搞內外裝修，想擴大點隊伍，你找30多個人，抹灰工，跟小工打配好，就是一個抹灰小組，你帶班，工資跟著社會上跑，」「能找，這村裡，就有好幾個抹灰工，是從石家莊大修隊，合同到期了，退回來的，手藝肯定過關，」「最好是秋收，就不要回來了，一下子就干到年底，」「什麼時候走，」「在過幾天，把麥子晒乾了吧，要不，光剩下娘兒們背上背下的，多不容易，」嫂子喝了口啤酒，「老宋，你聽表弟說的，多麼心疼人，娘兒們背半口袋麥子，上房很費勁，尤其是，突然來天氣了，急著往一塊堆，塑料布，蓋了這頭，吹起來那頭，緊蓋著就被雨淋了，不是說不讓你們出去，關鍵的時候，沒有個男人，還真不行，」「不關鍵的時候，也需要有個男人才好，」弟弟跟嫂子開玩笑，是很正常的事。表哥嘆了一口氣，「要不我幹了半輩子，還是個瓦工，哪有人家佔地一半的聰明呢，」

佔地，提前幾天來到豐潤，他要在工人來到以前，把工程具體的領下來，不然工人到了，還不知道工地在哪，石隊長，見佔地這麼早就回來，「小李，人找的怎麼樣，」「隊長，又找了30多個人，等於又增加了一個抹灰班，現在，我們可以分成兩個工地，分別來施工，你安排一，下具體的工地棟號，」「工程有的是，先從1棟開始，往前推這走，任務是，內牆抹混合砂漿，一次壓光、頂棚抹麻刀灰、地面、六公分厚，細石混凝土，隨打隨抹，這一兩天就讓技術員，起草一份合同，工資還按預算定額中，的人工費部分，加你的四級管理費。」「石隊長，這次能否再提高，半個級別的管理費，上半年，除了工人開支，我就是掙個工人的錢，」石隊長，也是個談判高手，「不然，你還想掙多少錢，我一個月，才掙165塊錢，加上所有的獎金補貼，也就是200塊錢，你怎麼著，也不比我少吧，聽說你們的工人，每個月是300塊錢的工資。」佔地也不隱瞞，「是，那是兩頭見星星，一天工作15個小時，趕上你的人兩個班了，再說這是社會工資，在社會上找工人，都是這個價錢，低於這個標準，沒人跟你干。」「我們研究一下，可以加上幾個零工，補貼一下。」石隊長更知道，包工頭沒錢，拿什麼送禮。

兩班人馬分兩棟樓施工，個干各的，除了吃飯、睡覺、再無交際，攪拌站統一和灰，各隊拉各隊的，就這樣時間久了，也難免生出矛盾來，有些人，天生的愛傳閑話，佔地，極力的平衡著，兩家的關係，隔一段時間，就把兩個帶班的，叫出去喝頓酒，好讓他們增加感情，兩個帶班的人，是佔地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一定要團結好他們，才能為己所用。再者，要及時的，把兩個班子的矛盾，消滅在萌芽狀態，然後，巧妙的利用兩班人，都不甘落後的心理，加以鼓勵。幹勁越來越大，這是好事，但是，一定要，把握好質量，不然，很容易出問題。

再2號樓的首層，正準備抹灰，石隊長親自過來，佔地急忙迎上去，「有事嗎隊長，」「小李，把這班抹灰的，領班叫過來，」「老宋過來一下，」表哥來了，石隊長領著他們，進了首層西戶，「宋班長，這戶是咱們領導的房，你要找兩個最好的抹灰工，慢慢的干，完不成李隊長的任務不怕，差多少，我跟你補另工，注意，二層衛生間的防水，一定要做好，用水浸泡24小時后，去叫我，我要親自看一眼，才行，客廳里，不用裝日光燈，我準備按上花燈，原先的預埋件，不用了，抹住它吧，我已經做好了，花燈的，預埋件，從二樓的板縫穿下來，一定要按在正中間，」石隊長認真的交代著，生怕遺漏什麼。

那個時候，國家幹部還是配給制，石隊長接著說，「人家在部隊上，是副師長，現在，是這裡的最高首長，誰也得罪不起，你沒見隊上的財務科長，他的水平，還趕不上一個會計，可是人家是處長的女婿，就這一個寶貝，全處的幾個隊搶著要，部隊，雖然有鐵的紀律，但是人情世故，還是免不了的，再說，咱們下面的人，把碎小的事情辦好了，他們才能，放心的去管大事，千萬別弄砸了，不然，我這個隊長當不成，你們就更不用想幹了，只能捲鋪蓋回家。」石隊長認真地說著。

經過一段時間磨合，兩班人馬，總算是不在互相拆台，好歹也是老鄉對吧，一開始，只是誰也不服氣，手藝人嗎，非要掙個，上下高低這很正常。經過較量，兩班人的手藝都在伯仲之間。人類跟動物界一樣，既然打不贏人家，要麼投降；要麼講和，其實和平共處，才是最好的生活狀態。人們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了。

佔地的心又懸起來，覺得還是回大同一趟，看看自己的妻子，雖然離預產期，還有一段時間，領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可能更放心一些。兩頭都重要，佔地只能兩頭跑，燕子自從嫁給佔地，就跟其它的民工家人一樣，過著聚少離多的生活，不管哪種生活方式，只要時間長了，慢慢的，就形成了自然，這就是自然界，適者生存的法則，人們無法改變它，只能改變我們自己。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是人們，對於人生無常的，無法預料和無奈。燕子，雖然過慣了，丈夫不在身邊的生活，可那是在家裡，有一大家子人，相互照顧著，雖然，有時候也會感到寂寞。可是現在，就完全不同了，自一個人帶這，一個四歲的孩子，對還有那條黑狗，在遠離親人的異地他鄉，懷著身孕，再堅強的人，也免不了有些傷感、甚至是害怕，更加思念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