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眼光獨到
「鈴——鈴——」星期五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馮偉豪在課室里收拾好課本，背起書包，匆匆離開課室，走出了校門。
馮偉豪近來行動變得有些反常，被細心的王冬梅發現了。
晚自習看不見他，星期五下午放學在回家的路上也不見他的蹤影……出於好奇和關心，這個星期五最後一堂數學課，冼少飛老師剛布置完本周的作業，只見馮偉豪已提前步出了課室門口。
於是，她快步追了出去。
出了校門口，王冬梅在後面放聲叫著：「班長，等等我……」
馮偉豪聽出是王冬梅的聲音，身不由已地停住了腳步，眼征征地望著她，說：「班長，還有什麼事嗎？」
「對，還有事。」王冬梅順著他的話說。
「那你說，是什麼事呢？」馮偉豪又問。
「那我先問你，說出來你幫不幫我？」王冬梅試探地望著他，明眸一閃一閃的，滿是真誠和期待。
面對著王冬梅那期待的目光，馮偉豪心頭一熱，脫口而出：「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幫。」
王冬梅認真地：「班長，你知啦，數學是我的弱項，今天老師布置周末作業，我有一道題不是很明，想請你再到我家，幫我補習。」
望著如此真誠的相求，馮偉豪還能再說什麼呢！他心想：反正二叔那項工作，也不差在一時半會的時間，而且，他對目前國外大規模發展養殖業，建立家庭農場的具體做法和經驗知之甚小，必須掌握了這方面的資料，才能提出獨到的見解。於是，馮偉豪點了點頭，說：「好！」
就這樣，馮偉豪又一次來到了王冬梅的家。
可謂一回生，二回熟。「阿豪，怎麼這麼久才來阿姨家啊！都有兩個多月沒見到你了。」丁小芹一見到馮偉豪，有點責怪地說。
馮偉豪有點靦腆地用手擦了擦衣角：偷偷地望了望丁小芹，說：「多謝丁姨還記得我。」
「你們先溫習功課，阿姨去做飯。」丁小芹說完便進廚房去了。
王冬梅拿出一包餅乾，沖了兩杯熱茶放在茶几上。
吃過餅乾，喝過茶后，馮偉豪開始為王冬梅講解這道1+1≠1的不等式數學怪題——
在人類歷史中，人們總是習慣地沿著傳統的1+1=2這一數學命題去演繹實踐，去推斷、去演化現實……王冬梅聚精會神地聽著馮偉豪的解說。
「為什麼1+1≠1？」王冬梅不解地問。
馮偉豪撓了撓頭，定睛思索了一下，「我這樣對你說吧，例如，在現實生活中，養雞，也書寫著這樣的一條不等式：養雞≠防病，也就是1+1≠1。」
聽到馮偉豪用家庭養雞來佐證1+1≠1這道數學不等式，王冬梅聽得一頭霧水，懵懂地問：「養雞≠防病，也就是1+1≠1？」
馮偉豪見她聽得似乎不明白，便舉例說：「我自從上次到了你家，得到你全家的熱情招待，我倆之間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我的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好似一下子被激活和爆發出來，班會的工作配合得更有默契感，做得更加出色，還受到了班主任的表揚，產生了1+1≠1，而是1+1大於2的效果了。」
王冬梅聽著，聽著，似乎全身飄騰，豁然腦門洞開，猶如醍醐灌頂，一切混沌愚蒙全被掃光……
馮偉豪又把話題轉到養雞上。
「再回應到上個例子，現在，農村家庭的養雞與防病已形成了兩個相互對立、互不關聯的孤立面，從而各自導演出如果雞患了雞瘟病，只好當垃圾扔掉的現象，與人們的需求往往相差甚遠。」
馮偉豪講到這裡，停了停，話鋒一轉：「最近聽我二叔說起過，我們村裡的阿漢叔，他在學校讀書時，是一個出了名的數學怪人。在他漫遊過的數學海洋里，接觸過許多不等式。經過歷史和實踐的演化，數理的不等式被他轉移到了現實中。有一次，阿漢叔的舅父從省城回來探親，發現他家那隻報曉公雞得了雞瘟病了，叫阿漢叔看看有什麼辦法治。」
「有辦法治嗎？」王冬梅忍不住問。
馮偉豪反問道：「你說呢？」
王冬梅答道：「雞瘟病，趁早拿出去埋了，以免污染環境。」
「當時，阿漢叔也是這樣說的，『雞瘟病是個千古難以解決的難題，死了就當垃圾丟出去算了』。而他舅父激將法式的回了他一句『你如果把這個千古難題解決了，你就發達了』。」
馮偉豪侃侃而談——
阿漢叔就是從他舅父的激將法中受到了啟發，以親身的經歷去破解了這道1+1≠1的不等式難題，以科學的方法去演數理的不等式。使千百年來養雞都是老人小孩乾的家務活，被阿漢叔演繹成為「公司+農戶」，發展大規模養雞業的宏偉場面……」
「好一道1+1≠1的不等式數學怪題！偉豪，你說得好！很有建設性。」不知什麼時候，王偉德站在門前。
王偉德自去年12月從廣懷市調到興新市任市高官以來，一直尋求農村如何把單家獨戶分散的農戶組織起來發展大規模商品生產之策，剛才回到家門口，猛然聽到馮偉豪正在說到這一話題，不由得叫起好來。
馮偉豪聽到王偉德的聲音，連忙站了起來，拘謹地說：「叔叔，好！」
王偉德臉帶微笑，凝視著站起來的馮偉豪：「坐、坐、坐，你們繼續溫習。我先回房，待會叔叔還想聽聽你剛才說的『公司+農戶』發展大規模養雞，行嗎？」
王冬梅向著王偉德，親切地說：「爸，我們剛溫習完，你問的正是時候呢。」
「哦，好呀！」王偉德連忙放下公文袋坐下來，一本正經地說：「那我就開始提問啦！」
「叔叔，我......我對世事了解不多，恐怕回答不了......」馮偉豪整了一整衣服，正襟危坐，望著眼前這位管轄全市500多萬人的負責人，畢恭敬畢地說。
王偉德見馮偉豪神色緊張，故意指了指地面，大聲叫著：「蛇、蛇，有蛇……」
馮偉豪和王冬梅一聽有蛇，都嚇得不由自主地跳起來，向門外走。
王偉德「哈哈」大笑著，趨步上前，用右手搭著馮偉豪的肩膀，親切地說：「那裡有蛇呢！我是開玩笑的。這是在叔叔家，你就把叔叔當成是你的朋友就行啦！」
你可別說，王偉德這一招，果然見效，馮偉豪立馬恢復了常態。
王偉德提出了困繞在他心裡多時的「如何把單家獨戶分散的農戶組織起來發展大規模商品生產」的難題。
馮偉豪一聽，這正是前段他參與他二叔研究科學養殖、形成規模產業的其中一項內容。
「雞場或公司可以採取場戶結合、代購代銷的方法與農戶進行合作，或以公司+農戶的模式，由公司向農戶提供種苗、飼料、技術等，待農戶飼養的農產品，如雞、豬等，實行不低於市場價，保價收購，代購代銷，這樣，就可以把分散的農戶組織起來，將大量低效率、小規模的農戶由散兵游勇的狀態變成一股合力，使農戶真正參與農業產業化競爭，就可以使當地的養殖業從農民家庭經營的副業式上升為進行規模化、集約化、基地化、現代化大生產的主導產業……」
馮偉豪說到這裡，眼眸閃射出睿智的光芒。
馮偉豪把在他二叔那裡了解到的，以及近段深思的創造性地發揮出來，就好像在描繪一幅「養殖帝國」的宏偉藍圖。
「好!好!」王偉德為馮偉豪能有如此悟性、說出如此有極高參考價值的構想深表高興。
王偉德心想：馮偉豪雖然還是個中學生，對政策和「三農」工作的知見方面不及市委政研室那班「智囊團」，但在慧心自悟、眼光獨到和具體做法等方面，卻優於他們得多。馮偉豪提出的這種從「三農」的實際出發，把養殖大戶像辦工業企業那樣，採取「公司+農戶」的經營模式，把分散零碎的養殖戶吸引到公司中來，對其提供種苗、飼料、養（種）飼技術等產前、產中、產後的一條龍服務，這樣做，農戶只負責出勞力，把產品交給公司；而公司負責收購銷售，這樣做，農戶既免除了市場風險，又能從公司那裡獲得穩定的收入，就能達到共同致富的目的，此乃我們黨自推行聯產承包責任制以來一直所探索的呀……
王偉德想到這裡，內心一陣的喜悅，竟忘了自己的身份，走過去，如獲至寶地一把將馮偉豪緊緊抱起來，旋轉了好幾圈，對眼前女兒的這個同學的喜愛之情，盡在這擁抱之中……
也難怪，當王偉德找到了共同致富的突破口，怎不令他心花怒放，欣喜欲狂呢！
王偉德強按下心中的喜悅，把馮偉豪放下來，風趣地說：「叔叔一時高興，聊發一下少年狂！」
「叔叔好可愛，開始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大官，都是嚴肅得讓人敬而遠之的。」馮偉豪說著、說著，流露出一臉的天真可愛。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呀？父母官嘛！當然要親近他的兒女啦！」王偉德順著馮偉豪的話，風趣地說。
「班長，難得我爸今天這麼高興，你一定要留下來陪他吃晚飯了。」王冬梅望著她爸說。
「哈哈！知我者，阿女也！今晚我們好好喝幾杯，好好慶賀一下！」王偉德臉上露出了到興新上任后從未有過的開懷與笑容。
「爸，學校有規定，學生不能喝酒、抽煙的。」王冬梅望著她爸，正兒八經地說。
「哦？你們看，我一時高興，都忘了學校的規章制度了。那你們就以飲料代酒，這樣總可以了吧？」
「好！我們今晚暢飲三杯！」馮偉豪也不客氣，像在自己的家裡一樣，變得無拘無束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