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怪才（6）
這個星期六早上，馮偉豪從宿舍中醒來，己是旭日臨窗。同宿舍的同學離校不是很遠，都在星期五下午下課後回家去了，只有他和肥仔福二人在宿舍留宿。
肥仔福星期五下午沒有回家，是因為下課後，張小英特意對他和馮偉豪說：「這個周末，她爹娘想請他和馮偉豪到她家去吃個飯，以表救治之恩。」
馮偉豪見她盛情拳拳，不忍推卻，便點頭答應了，肥仔福也拍著胸脯說，「我一定負責把班長帶到你家。」
馮偉豪洗漱后，見時間尚早，便對肥仔福說：「我們還是先到校門外走走，再去張小英吧。」
「嗯。」肥仔福邊刷著牙，邊點點頭。
步出校門，他們信步在學校郊外，一路上，秋風送爽，一行大雁在高天飛，秋蟬的鳴聲清脆入耳。
不知不覺中，肥仔福帶著馮偉豪來到馬王寨與丁家村交界那條小河橋邊。
橋頭旁邊有一座涼亭，馮偉豪站在亭上放眼遠望，但見金秋季節，廣袤的田野稻穀一遍金黃，秋風吹拂，翻起層層金色的波浪；稻田間農民揮鐮收割；遠處傳來幾聲歡笑、幾聲雁叫，古意新韻，一派秋收繁忙景象，令馮偉豪心情舒暢，陶醉滿懷。
馮偉豪信步於小河兩岸田野間，悠然自得欣賞田野風光，被一河兩岸田野的熱鬧場面所吸引。
涼亭位於興新一中五里地的南端。涼亭是因三國時代東吳大都督周瑜曾到丁家村拜會丁奉，曾在亭中駐足而得名，涼亭設置年代悠久，亭內有歷代文人墨客題留之楹聯碑刻甚多，乃文人墨客郊遊必去之處。
涼亭四周水稻廣袤十餘里，俗呼「眼穴洞」，是興新市內主要農作區，南面通往興新一中、州背村背荒山，為重要牧場。
在州背村有一戶人家，先生姓蘇，名志浩，去年底娶鄰村葉小蘭為妻。
葉小蘭為人賢慧，對家公、家婆尤其百依百順。可葉小蘭的家婆對她卻百般刁難。
這天上午，蘇志浩一家正在田裡忙著收割稻穀。
蘇志浩他娘親割完一塊田后，站起來身來，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藍天，對媳婦說：「家嫂，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做飯吧。」
葉小蘭聽到家婆叫她回去做飯，本能地「哦」了一聲。因為她自去年底嫁到蘇家后，還未下廚做過飯，不知煮多少米為好。
家婆見媳婦這副惘然的樣子，有意刁難她說：「你現在就回去煮飯，到時把飯送過來。」
葉小蘭問：「阿媽，煮多少米呀?」
家婆說：「一升半，二升半，三個半升四升滿。」
「阿媽，那煮什麼菜呢?」葉小蘭又問。
家婆瞪了她一眼，陰沉著臉：「無苗蘿蔔蒸通心竹；過山叫炒皺面母。」
最後，她家婆又說：「午飯挑經鬧人堂門口過，在浪傘地用餐。」說完便到另一塊田去收割了。
這一下，可難住了葉小蘭。
因為如果解不開此「謎」的話，今天的飯、菜便無法做，也無從送到。
葉小蘭悶悶不樂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見前面肥仔福帶著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子正朝她這邊過來。
肥仔福在路上遇見同村的葉小蘭，便放慢腳步打招呼：「蘇嫂好。」
葉小蘭也禮貌地說：「阿福好。」
肥仔福向葉小蘭介紹：「他是我的同學。」
馮偉豪未待肥仔福說出他的名字，他見葉小蘭悶悶不樂，便開口問道：「蘇嫂，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葉小蘭見問，便一五一十地把她家婆的話全盤托出。
於是，那個馮偉豪一一向她解答：
一升半，二升半，就是一個升半加二個升半就等於四升半，再加上三個半升正是六升，最後加上四升滿，不就是十升嗎?你煮十升米肯定沒錯。
葉小蘭聽后高興極了，又追問道：「那叫我炒什麼菜呢?」
馮偉豪說：「無苗蘿蔔蒸通心竹，就是雞蛋蒸蔥苗；過山叫炒皺面母，就是牛肉炒苦瓜。」
「飯菜煮熟后，送到那裡呢？」
「叫你擔飯時從學校門口過，到田頭芋仔地吃。」
葉小蘭聽后愁雲頓散，高高興興地朝前走了幾步，忽然想起還未說聲多謝人家，回過頭來，已看不見剛才那個男子了。
葉小蘭向路人打聽，方知道那個男子是肥仔福的同學，怪才馮偉豪。
……
將近中午，張小英站在門前遠遠看見肥仔福領著馮偉豪來了，便急急腳迎了上去，激動地說：「班長、阿福哥，你們可來啦！」
肥仔福趨步上前，說道：「我們一早就從學校出來了，只是在路上擔誤了一些時間。」
馮偉豪抬頭看了看天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不會太遲了吧？」
「不遲、不遲，先進屋喝杯茶吧。」張小英邊說邊領著他們進屋。
張小英的家是一座齊頭三間、外加一間廚房的泥磚瓦屋，四周用竹籬笆圍著，成為一個大院子，籬笆牆上面爬滿開得燦爛的金黃色金銀花，一簇簇，一團團的。院子中間有一棵蒼勁的玉蘭樹。當地人將玉蘭叫做玉堂春，看來樹齡該有上百年了，樹上掛著一朵朵拳頭般大的紫紅色花，煞是好看，樹下擺設著一張石台、幾個圓形香樟木墩，一個個子矮墩的中年男人坐在木墩上，手裡拿著一根長煙斗；那個長得矮墩威猛的後生仔在院子里劈柴，累得滿頭大汗。
馮偉豪前腳剛踏入院子門檻，一隻土黃色毛的肥碩獵狗從前裡面朝他奔跑過來，「汪、汪」地叫著。
張小英見狀，連忙上前喝斥，「阿旺，休得無禮，這是阿爹請來的恩人。」
馮偉豪看得出，這獵狗是訓練有素的，被張小英一喝斥，便乖乖地搖著尾巴回原處去了。
張小英指著那兩位男人作介紹，「坐在木墩上的那個是我爹，我二哥在劈柴。」
張小英的阿爹名叫張大旺，長期受到猛烈陽光的曬照和風吹雨打，皮膚黧黑，身子還算壯實。張小英的哥哥名叫張大雷，才十八出頭，就生得虎背熊腰，氣壯如牛。
張小英她娘在廚房見到外面說話聲，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出來。
馮偉豪未待張小英介紹，連忙上前，彬彬有禮地說：「阿嬸好。」
張小英她娘叫王大英，比張大旺小六歲，身材卻比他高出一大截，體態豐滿，瓜子臉，柳眉杏眼，未出嫁時是張家村有名的村花，為人善良正直。
三女兒之所以叫張小英，是因為張大旺和王大英都希望三女兒能像她娘一樣美麗。誰知事與願違，除了大妹生得像她娘，其他兩個都遺傳了張大旺的基因，越大越不像她。
這時，王大英落落大方地打量著眼前的小帥哥，微笑地問：「你就是阿女的班長吧？」
「嗯。」馮偉豪點了點頭。
「生得多俊，多帥氣。」王大英眼定定地注視著馮偉豪，大有外母娘見女婿，口水往外滴之勢。
「阿娘，我聽到飯焦味了。」張小英見她娘眼定定地看著馮偉豪，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趕忙找了個話題想支開她娘。
「大妹在廚房煮飯呢！她近段老是心是重重，心不在焉的，不會把飯都燒焦了還不除火吧？」王大英輕搖細腰，翹著屁股一邊去廚房，一邊又轉過身來，「三妹，先招呼你同學飲茶，我進去看看再說。」
「阿娘，知道了。」張小英說完，斟茶去了。
張大旺經歷了這場大病，幸得小女的同學出手相救，病癒后又恢復了耕田兼打獵的日子。
昨天，父子進山打獵，捕到了一頭山豬。於是，叫兒子專程去了學校一趟，星期六請她班長和肥仔華到家裡吃飯，以表答謝之恩。
張大旺是個有恩必報之人，這次大病得愈，他聽女兒說是馮偉豪、肥仔福和他母親劉大花從中幫了大忙，因此，他昨天把劏好的山豬肉拿了一大塊到劉大花家，請她星期六來家食飯。劉大花見張大旺盛意拳拳，便頭點答應了。
喝過茶后，張大旺感激地對馮偉豪說：「今天我能夠大病痊癒，是因為你們出手相助。常言道，知恩圖報。我今天在院子里擺上一桌，請你們來以表謝恩，跟你們痛飲幾杯，來個一醉方休。」
張大雷也有點興奮：「阿爹說得好，我們家裡還有一罐釀了幾年的糯米酒，阿爹一直捨不得開封拿來喝。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正合我意。阿雷，你先去把那罐糯米酒拿來，」張大旺說到這裡，轉向肥仔福，「阿福，你娘怎麼還沒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