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怪才(3)

第19章 怪才(3)

在丁家村與馬王寨交界處有一棵大榕樹,在濃蔭密匝的榕樹下,是兩村寨的人經常碰頭閑談議事的地方。大榕樹下有一間店面小小的「發記」理髮店。

周日這天中午時分,肥仔福不用回學,見頭髮長了,便到「發記」理髮店去理髮。

此時,理髮店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人們在天南地北地高談闊論著,談著、談著,話題自然而然談到了靈花和道士光被捉弄的事。

有人說,「能想得出如此妙計之人,在我們兩村寨的人中,恐怕還末出世。」

有人說,「前段從虎口之中救下志承妹妹的那個人叫什麼來著?他很聰明,什麼事情都辦得到。」

……

肥仔福聽后搭話說:「各位,我說,除了天上的月亮與星星,馮偉豪想辦的事情他一定能辦得到。」

在「發記」理髮店等候理髮的一位年近花甲的男人,姓梁名得財,他為人刁鑽,常想點子發不義之財,是個為富不仁的人,鄉親們對他卻又奈何他不得。

梁得財聽肥仔福這麼一說,那雙老鼠眼骨碌碌地瞪著肥仔福,頗為不滿地說:「後生仔,你不要將馮偉豪捧得比天還要高。休說他那麼厲害,我就說他不行!」

「不行?「肥仔福反問道,「你說他哪一點不行?」

梁得財輕蔑地:「他對別人我不知道,但他對我就是不行。」

「你如此看低馮偉豪?」肥仔福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看馮偉豪連你老婆的底褲也有辦法取得到。」肥仔福此言一出,立即引起眾人哄堂大笑。

「我就不信馮偉豪有這個本事!」梁得財聽后連連擺手,那雙老鼠眼又骨碌了幾轉,心生一計,頓時有了一個發大財的主意。

「肥仔福,既然你誇下這天大的海口,我就跟你打這個賭,怎麼樣?」

「跟我打賭?」肥仔福知道對方的德行,問,「你想跟我賭什麼?」

梁得財伸出了三隻手指,晃了晃:「如果馮偉豪能夠在十天之內如你剛才所講,真的能夠取到我老婆的花底褲,我就輸兩頭大肥豬給你。如果他取不到我老婆的花底褲,你就輸兩頭大肥豬給我。怎麼樣?」

肥仔福聽后,心裡緊抽了一下:梁得財老婆的花底褲整天穿著,要馮偉豪十天之內去將它取下來,怎取?

肥仔福知道自己一時衝動失言了,三十六著,走為上著。

肥仔福一個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梁得財上去扯住。

梁得財咄咄迫人:「肥仔福,你剛才不是說馮偉豪想辦的事情他一定能夠辦得到的嗎?你現在想走,豈不是打自己的嘴巴?」

肥仔福佇在那裡,自言自語:「要贏這賭局實在是太難了,況且梁得財下這麼怪異的賭注,輸家是輸兩頭大肥豬呀!」肥仔福的臉變成了苦瓜干一樣。

「你誇下海口,把馮偉豪贊得天上有地下無,現在怎麼當起縮頭烏龜來了?」梁得財見肥仔福這副畏縮的神態,便用激將法來激他。

正在替人理髮的剃頭髮聽到梁得財要與肥仔福打賭,想起曾經被馮偉豪訛作過的事,心中怒火頓起。

這還是半個多月前發生的事。

哪一天,肥仔福帶馮偉豪前來理髮。

剃頭髮替人剪髮后,按常規還會替客人按揉按摩頭部,擰擰脖子,讓客人的筋骨放鬆放鬆的。當替馮偉豪按到頸部時,馮偉豪將頸一扭,只聽到「略」的一聲,跟著大叫起來:「哎呀,痛死人了!你扭斷了我的頸!哎喲!哎喲!」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馮偉豪的頭歪向左邊,動彈不得,表情痛苦不堪,不斷叫痛:「哎喲!哎喲!」

肥仔福衝上前來責備剃頭髮:「剃頭髮,你怎麼搞的,將他的頸骨弄斷了。」

剃頭髮見馮偉豪齜牙咧齒的痛苦樣子,以為他真的斷了頸骨,十分恐慌,臉色慘白,不知如何是好。

在場的人都過來看個究竟,有人說:「咳,阿發,你剛才太用力,將他的頸也扭斷了。」

也有人說:「如果打官司,剃頭髮即使不坐牢,也要賠得傾家蕩產。」

剃頭髮一時慌了手腳,若延誤下去弄不好搞出人命來,這就非同小可。

見剃頭髮驚得東手無策,肥仔福出了個主意:「剃頭髮,村西邊有個跌打師傅,替人正骨手法十分了得,你不如賠些醫藥費給馮偉豪,讓他到那裡醫治醫治。」

剃頭髮手腳還在顫抖,問道:「不知要賠多少錢的醫藥費呢?」

肥仔福一本正經地:「斷了頸不容易醫,說不定還有後遺症,我看完全醫好起碼要100元人民幣。」

為了避免吃官司,頭腦發矇的剃頭髮慌忙對馮偉豪說:「真對不起,一時錯手弄傷了你,我願賠100元人民幣給你做醫藥費,行嗎?」

馮偉豪歪著頭,只是「嗯」了一聲。

肥仔福替他說:「那就賠100元人民幣吧。這件事就此了結,以後兩不相欠。」

剃頭髮馬上進屋裡取出100元人民幣,遞給肥仔福,說:「勞煩你陪馮偉豪去縣城找醫生醫治,我今天算一次足額賠償,雙方兩清了。以後你們不要再來找我麻煩。」

「唔。」肥仔福將歪著頸的馮偉豪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扶下來,然後扶著他的兩腿,一步一拐地離開了「發記」理髮店。

剃頭髮站在店鋪門口,目睹著肥仔福扶著歪著腦袋的馮偉豪消失在街頭轉彎處,避免了一場官司,才鬆了一口大氣。

馮偉豪得了100元人民幣,剛轉過街頭頸不痛了,頭也不歪了,與肥仔福「哈哈」大笑起來,到興新茶樓放開肚皮大吃了一頓。

馮偉豪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皆因肥仔福曾跟他說過,「發記」理髮店剃頭髮曾經不屑地對人說:「人人都怕馮偉豪扭計,我看他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他若敢扭我的計,看我一刀不把他的頭割下來才怪。」

扭頸事件發生后的幾天,剃頭髮從旁人那裡得知馮偉豪所謂扭斷頸是從中騙人的假象時,自已被訛詐了100元人民幣,心裡怒憤難填,只能打落門牙往肚裡咽。

如今,剃頭髮聽到梁得財要跟肥仔福打賭,心想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於是插嘴進來:「我說馮偉豪肯定在十天之內無法取到梁得財老婆的花底褲。如果你們真的要賭,我也加註進來。」

肥仔福:「你加什麼注?」

剃頭髮認為這場賭自己的贏面是百分之百,所以一邊替人剃頭,一邊大聲地說:「我也加兩頭大肥豬。」

「這場賭注竟然是四頭大肥豬!」這可是前所未有的賭注。

聽說要打這樣的賭,榕樹頭下的理髮店前頓時像煮開了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想看熱鬧的、慫恿的、起鬨和鼓動的,都不請自來:

「哈哈!好賭吾賭,賭自己老婆的花底褲!有意思。」

「馮偉豪這麼厲害,一定能夠辦得到的。」

「肥仔福,別當膽小鬼,跟梁得財賭一局。」

「是呀,肥仔福,如果贏了四頭大肥豬,你可要請我們吃豬腳。」

有道是:「樹怕剝皮,人怕激氣。」在群情慫恿下,肥仔福頭腦發熱衝動,咬牙下了決心:「好,賭就賭!難道我們怕你不成?」

梁得財心中大喜,但又害怕肥仔福輸了以後不認賬,就指著在旁邊等理髮的德高望重的老村長忠伯,說:「忠伯,在眾目暌睽之下,你這次來當個見證人,誰輸了都不能賴賬,怎樣?」

「好呀!忠伯,你就來當這個見證人吧。」眾人都將忠伯推了出來。

忠伯只好答應:「既然大家都推選我,那麼我就來當這個見證人吧。你們雙方誰輸了都不能賴賬。剃頭髮,你也出來。」

好的,願賭服輸!」梁得財、剃頭髮與肥仔福當眾作了許諾,分別來了個三擊掌,作了確認。

……

周末這天下午,萬里無雲,高懸在空中的太陽朝大地射下了千萬支熱箭,地面被曬得升騰起搖曳不定的裊裊熱氣。人們都覺得酷熱暑氣難耐,馮偉豪正躺在宿舍的碌架床上搖著大葵扇在扇風,但還不時有汗珠從他的額頭沁出來。

趴在窗外大樹上的幾隻秋蟬「吱吱」地不停亂叫,令人聽后更心煩意亂。

馮偉豪忽然見肥仔福匆匆進宿舍來,問道:「肥仔福,今天是周末,你不在家,跑來學校有什麼事?」

肥仔福點頭應道:「我跟梁得財和剃頭髮打賭了,贏了會有四頭大肥豬。」

馮偉豪懷疑地問:「有這麼大的青蛙隨街跳?」

肥仔福答道:「賭你能不能在十天內將梁得財老婆的花底褲偷出來。」

馮偉豪一聽,臉色陰沉得像快下雨的天空,責怪道:「肥仔福,你叫我去倫女人的花底褲?這樣缺德的打賭,我不幹!我不幹!」

「這回是不能打退堂鼓的,你不幹也得幹了。」肥仔福哀求道,「我已經當著老村長忠伯與眾鄉親的面跟那個梁得財、剃頭髮拍過三下手掌,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你不答應,就等於我們要輸掉四頭大肥豬了。」

馮偉豪沒好氣地:「你將事情的經過跟我再說一次吧。」

「好。」於是,肥仔福就將在發記理髮店跟梁得財打賭的事情從頭到尾向馮偉豪講述了一遍,苦著臉說,「梁得財當眾說你的壞話,我跟他當場爭論,一時衝動就說你能夠在十天內取到他老婆的底褲。你該知道,說出口的話等於潑出去的水,我想收回也收不了。而剃頭髮又幸災樂禍說要加兩頭大肥豬做賭注,我覺得拿四頭大肥豬作賭注實在太為難,但他們左迫右迫,在眾人面前我不知怎推卻。梁得財將村長忠伯推出來作中間證人,我只好勉強答允了。現在是已經打濕了頭,想不剃也得剃,就看你的真本事了。」

馮偉豪怨責道:「咳,你在眾人面前誇下這天大海口,你是在抓屎上身,又將我推落火炕。」

肥仔福學著他:「我知道這件事確實很難,但我相信你是能夠辦得到的。」

馮偉豪瞪了肥仔福一眼:「咳,取人家老婆底褲這種低級下流的事,你要我一個學生哥去做?這豈不是敗壞了我的人格?況且,梁得財老婆的底褲一天到晚都穿在她身上,我怎去取?難道你叫我去她家中硬生生地將她的底褲除下來?你拉的屎你自已去掃,我管不著……」

見馮偉豪不肯答應,肥仔福心急得火燒火燎,皆因已經當著眾人面前下了大賭注,他忽然想到:大詩人李白飲酒後詩興大發,是有名的酒仙。馮偉豪平時愛喝酒,說不定他飲了酒後會有更多的靈感。

肥仔福一把奪過馮偉豪手中的大癸扇,笑涎著臉替馮偉豪用力扇風,一副諛媚的神態,撒謊道:「今天是我生日,你最喜歡吃狗肉,不如跟我到城南「狗肉旺」老牌狗肉店去吃頓狗肉,痛飲幾杯。」

出此下策,肥仔福是從馮偉豪身上學到的手法而已。

馮偉豪在宿舍正閑得無聊,聽說要去喝酒吃狗肉,興趣來了,道:「好的,我好久沒有吃過狗肉了。」

南街的「狗肉旺」老牌狗肉店在當地是非常出名的,這店有獨特的藥材配方,狗肉炆得火候恰當,尤其是狗皮炆得不硬也不爛,既有嚼勁又不難咬爛。

馮偉豪與肥仔福進了「狗肉旺」老牌狗肉店,陣陣香氣鑽鼻而來,真叫神仙也站不穩。

肥仔福與馮偉豪挑了個臨窗的座位坐了下來,向店小二點了三斤狗肉。

沒多久,一盆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狗肉捧上來了。肥仔福叫了半斤米酒,兩人拿起筷子,一邊吃狗肉,一邊碰杯痛飲。

幾杯下肚,馮偉豪的酒勁上來了,臉色發紅,全身發熱,腦筋運轉的速度也快了。

肥存華見馮偉豪的話語多了,知道時機已到,笑嘻嘻地說:「班長,這次打賭我本來是為你護名聲,爭面子,想不到變成惹屎上身了,鬼點子是你的拿手好戲。你想想有什麼好辦法吧。」

馮偉豪知道肥仔福確實是為自己出氣而惹了禍,再將一杯酒飲下,用手捏著下巴,骨碌骨碌轉悠了幾圈,問道:「肥仔福,你詳細說說梁得財家周圍環境。」

「哦,班長,你問這……」肥仔福疑惑地看著馮偉豪。

「先了解周圍環境,然後作下步打算。」馮偉豪認真地說。

「梁得財家有一個大院,四周用紅磚圍著,圍牆有大約二米高吧。反正在圍牆外看不見圍牆內里的東西……」肥仔福邊想邊說。

馮偉豪問道:「梁得財的院子不是與其他人家的院子相連或只有一牆之隔?」

「阿壽伯家的院子與梁得財的院子一牆之隔。」肥仔福注視著馮偉豪說。」

馮偉豪聽到這裡,一道亮光在眼前閃擦而過,手一拍檯面:「有辦法了!」

肥仔福奏過頭去:「有什麼辦法?」

馮偉豪便講出了他的辦法:「你記住,要依計而行。

肥仔福聽后,喜滋滋地:「好,我馬上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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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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