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怪才(1)

第17章 怪才(1)

好不容易又到了周末,馮偉豪在課室里收拾好課本,背起書包,匆匆離開教室,走出了校門,只聽同學們如同出了籠的雀鳥,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地離開學校,各自回家去了。

馮偉豪觸境生情,心想:前面不遠就是丁家村,離開村裡也二個多月了,何不趁周末去丁家村走走,找丁志單聚聚舊。

在過了小河上的木橋后,馮偉豪發現張小英一邊走來一邊偷偷抹著眼淚,便追了上去,問道:「小英,你家在丁家村嗎?」

「哦,」張小英見是馮偉豪,不冷不熱地指了指附近那條村莊,「在丁家村鄰近的馬王寨。」

「馬王寨?那你不是和肥仔福同一條寨嗎?」馮偉豪忍不住問。

「嗯。」張小英點了點頭。

「小英,剛才怎麼了?」馮偉豪關心地問。

張小英播了搖頭:「沒……沒什麼呀。」

馮偉豪指著她的眼睛:「你的眼睛都哭得布滿了紅絲,還說沒什麼?」

馮偉豪觀察得真仔細,張小英一時不知怎樣去回答,只是支吾著。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上一回我與肥仔福弄得你當眾出了丑,是我倆不對,到現在我的良心都受到遣責。如果這次有人欺負你,我和肥仔福就會替你出頭給他點厲害看看,這也算是將功贖罪吧。」馮偉豪不無關心地說。

張小英見馮偉豪態度誠懇,牙齒咬著嘴唇好一會,才吐出真情來:「沒人欺負我,我難過是因為我阿爹得了病。」

馮偉豪吃驚地:「啊,你阿爹得了病,重嗎?」

張小英的臉色陰沉:「很重,發高燒一連幾天都不退。」

「怎會突然得這種病呢?」馮偉豪關心地問。

「我阿爹自從那天上山打獵,想不到天突然下起大雨來。我爹冒著大雨回到家后就病倒在床上,一直發著高燒講著胡話,用手摸去,覺得他額頭熱得燙手。」張小英回憶著說。

馮偉豪作分析:「可能是上山打獵回家時已經滿身大汗,又被冷雨水兜頭兜腦淋了一頓,所以得病了。你們怎不找醫生去看看呢?」

張小英訴說道:「找過了。我娘去請附近的衛生站請醫生前來診病開藥,我爹服了五六服藥仍然不見高燒退去,病情不見好轉。」

馮偉豪著急地:「那得再想辦法去醫呀!耽誤久了就不好辦了。」

張小英嘆了一口氣,說:「所以,今早我娘親叫靈媒來我家看過。靈媒在阿爹的床頭轉了一圈后,說我阿爹上山撞了邪。說她自己的本事有限,要請高人前來方可驅邪解救。」

馮偉豪好奇地問:「請高人?請什麼高人呢?」

張小英回憶著說:「那個靈媒說興新城附近有一個叫阿光的道士本事極大,兩個雙雙作起法來,能醫百病,說請那個阿光明晚來我家裡施法。」

「治邪驅鬼?」馮偉豪從鼻孔里亨了一聲,「我曾經聽人講過,那些靈媒和道士所謂替人消災,其實都是整色整水騙人錢財的。我看這回一定是靈媒和哪個道士串通起來的,你們可千萬別相信。」

「我一個女孩子做不了主。我娘親見阿爹吃了葯仍然不見病情好轉,所以,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張小英說著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馮偉豪一時間不知如何用語言來安慰她。

「這……總之,是我命苦就是了。」張小英嘆了口氣后,抹著眼淚徑直回家了。

馮偉豪望著張小英遠去的背影,搖著小腦瓜,凝定眼睛在想辦法。

好一會,一個想法浮上了他的腦海,用拳擊掌,自語道:「有了。這一回又要找肥仔福來拍硬檔了。」

馮偉豪想:肥仔福人肥走路慢,可能還在後頭。我何不在橋頭這裡等他。

果然,馮偉豪站在橋頭等了還不到半袋煙的功夫,只見遠遠看見一個像肥仔福身影的人,低著頭,背著一個書包行過來了。

「肥仔福,果然是你呀!」馮偉豪等到那個身影漸近,便大聲地喊了起來。

「哎!班長,你怎麼在這裡呢?不會是等我的吧。」肥仔福大大咧咧地看著馮偉豪說。

「正是在等你。」馮偉豪把想找他為張小英出頭的事和肥仔福說了。

「好!」肥仔福聽后,爽快地答應了,「我知道那個靈媒的家住在那裡。」

「真是太好了,現在就去察看一下地形再說。」馮偉豪說去就去。

肥仔福帶著馮偉豪來到靈媒的家門口,見有人提著兩隻兔子從她家裡出來。

馮偉豪望見這靈媒的門口掛著一個方形的大招牌,上面書寫著:本屋有大量兔出售。

這個靈媒叫阿花,認識她的人都叫她做靈花。並不是天天都有人請她去驅鬼的,所以靈花家裡的主業還是養兔子賣。

靈花的丈夫是養兔能手。皆因她家後面有一大片草地,周圍也有很多草料資源,無須為缺乏飼料而操心。

她家養了幾百隻兔,養出的兔子又大又肥,所以,平日有不少顧客登門前去採購。

馮偉豪對肥仔福說:「張小英她阿爹病了。這個靈花與道士光互相勾結,利用所謂作法事治邪驅鬼,耍手段騙人錢財。這一次又要到張小英家行騙,張小英一家以後的生活不知怎樣過……」

肥仔福看了看靈花門口掛著的那個大招牌,氣憤地說:「這靈花,自家養兔子已經那麼好生意,講得上是足食了。還不知足,現在又想方設法騙人,真沒良心。」

馮偉豪打抱不平地:「對這種人,我們要想個辦法捉弄捉弄她,替張小英家出口大氣。」

肥仔福贊同道:「是呀!是應該設法捉弄一下她,班長,你平日計仔最多,你想個辦法吧。」

馮偉豪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把嘴巴貼著肥仔福的耳旁,小聲地說:」肥仔福,我有主意了。我們今晚就……」

馮偉豪向肥仔福講出了他的主意。

肥仔福在路上笑得肚子發痛,用手捂緊著肚子,大笑過後,說:「好,今晚就照你的去辦。」

傍晚,秋風呼呼,冷氣追人。霧靄逐漸籠罩著大地,天色黑了下來。

兩個小身影從寨頭那邊閃了出來,來人是馮偉豪和肥仔福。

此時,路上並無行人,肥仔福負責」睇水」,馮偉豪拿著筆墨攝手攝腳地來到靈花的家門口。

見大門關閉著,估計此時此刻,靈花與丈夫正在屋裡忙著,便執筆將招牌上寫的「本屋有大量兔出賣」中的「兔」字改為「鬼」字。

這麼一來,靈花屋門口的大招牌便被改為「本屋有大量鬼出賣」。

翌日早晨,東方放出了魚肚白,人們逐漸開門忙自己的活了。

有人經過靈花的家門口,突然見到這麼另類的招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驚動了其他路人,問起原因,他們便駐足在招牌前指指點點。

很快,就有更多的路人圍在靈花的家門口議論紛紛,有些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靈花今天起了個大清早,正在後院用草料喂著兔子,忽然聽到外面人聲嘈雜,連忙開了大門從屋裡走出來。

見大門口聚集著一大堆人在看熱鬧,便問:「你們在我家門口吵吵鬧鬧,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個叫阿德的路人走上前來,指著她家門前的招牌,故意諧趣地問:「大嬸,你們家賣的鬼是多少錢一斤呢?」

靈花登大了她的金魚眼:「喂,誰說我家裡有鬼賣呢?你不要在這裡講瘋話!」

「我不是說瘋話,是你自我標榜的。」阿德指著掛在她門口的那個招牌,說,「你自己看一看吧。」

阿德這番話,引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

見阿德這樣講,靈花扭過頭來,望了望門口所掛的招牌,一讀:「本屋有大量鬼……」

當她讀到那個「鬼」字時,再也不敢讀下去了,氣得連忙將招牌取下來,拿回屋內,扔在一隅。

靈花返回屋裡,自嘆倒霉。

顯然,是有人故意拿筆改了自己門口這招牌,但一時間卻不知道這惡作劇究競是誰人所為。

傍晚,家家戶戶都冒起了炊煙,人們都關門閉戶在家裡忙著,道士光和靈花來到了馬王寨張小英的家。

馮偉豪約好了肥仔福在寨口大榕樹下等候著,悄悄地尾隨著道士光與靈花,見他倆進了張小英的家。

馮偉豪與肥仔福就躲在窗外觀看屋裡的情況。

道士光進屋后,到病床前低頭望了望張小英的阿爹,再到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察看一遍,在香爐前插上三炷香燭,閉起雙眼,喃喃自語了好一會,裝模作樣地手舞足蹈了一番。

然後,睜開眼,對張小英的娘親說:「我剛才已經與陰間小鬼判官對過話,說你丈夫那天上山撞了陰煞,如今被冤鬼纏身,如果不及時解救,再過三天,他就要命喪黃泉。」

這一下,嚇得張小英和她娘親魂飛魄散,連忙哀求喃嘸常施法救命。

道士光對張小英的娘親說:「要救你丈夫不難,但是要以錢贖命。」

張小英的娘親急切地追問:「怎樣才能以錢贖命呢?」

道士光伸出了三隻手指,說:「我要連續三天到你家來作法,除了你要包我倆吃足兩餐外,還要代你將錢燒給天神和蹲守在河邊那條獨木橋上,讓他們將你丈夫在橋邊攔住,帶他返回陽間來。」

張小英的娘親忍不住問:「那麼,需要多少錢呢?」

「一般大戶人家,起碼要500元人民幣;我知道你們家裡窮,剛才跟小鬼們討價還價,打了個兩折,就400元吧。」道士光煞有其事地說。

500元對於大財主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於有上餐沒下頓的張小英家來說,可說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張小英的娘親聽了道士光講出這個價后,緊張得臉上的肌肉抽了幾下,沉思片刻后,她覺得為了救丈夫的命,就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了,便咬著牙關,痛下決心,說道:「那麼,我就賣掉家裡的那兩頭大豬和全屋所有值錢的東西,再向親朋好友借一些,估計合起來差不多可以湊足400元了。」

道士光進一步說道:「那麼,就一言為定。在神靈面前,作出的許諾是不得反悔的!」

張小英的娘親虔誠地:「這個我知道。」

道士光聽后大喜,說:「我請神驅鬼的事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你今晚先宰一隻雞讓我們飽餐一頓才行。」

張小英的娘親連連點頭:「宰雞讓你們先飽餐一頓,這事容易辦得到。」言罷,就去後院捉雞,在廚房忙了起來。

說實話,張小英一家平日哪裡捨得殺雞來吃呢。那些小雞長大后就拿到圩市去賣,再買回一些日用品。現在為了救自己的丈夫,這位勤儉樸素的農村婦女不顧一切了。

道士光與靈花狼吞虎咽地飽餐一頓后,打了好幾個飽嗝,用手拍打了胸口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

外面天色已黑,道士光的老鼠眼向靈花瞟了瞟,靈花才煞有介事地宣佈道:「到鐘點了。現在大師開始作法驅邪。」

道士光穿起了帶來的道袍,整理了一下,拿起銅鈴,猛地搖了幾圈,又拿起那面小銅鑼,敲了幾下,在屋內轉了三個大圈,繼而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念過咒語后,他們又拿那些黃色的符在屋裡的各處貼了起來。

馮偉豪在窗外將這些都看在眼裡,把肥仔福拉到遠處,說道:「這道士光和靈花獅子開大口,下手實在太兇狠了。以後張小英家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肥仔福心急地:「是呀,我們馬上按你想好的辦法去行事,狠狠地整治他們一下。」

於是,馮偉豪和肥仔福連忙離開,去準備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屋內,道士光還在手舞足蹈作法,那樣子就像一個瘋子在跳舞。

……

夜漸漸深了,寨子里巡夜的更夫敲響了報二更的梆子。

「得、得」的梆子聲在黑暗而寥廊的夜空中回蕩。

道士光作完法后,與靈花出了張小英家大門口,分手各自回家。

道士光回家要經過馬王寨的烏龍山,小路旁邊就有張家先祖張萬壽的墳基。

墨黑的蒼穹有如一個倒扣的黑鍋,天上殘月不時被流雲遮掩,時明時暗,星光暗淡。大地被夜之神的羽翼無情地覆蓋著,四周的山野漆黑的一片。

時值深秋,秋風」呼呼」地猛吹,捲起地面的落葉。烏龍山的花草樹木被大風吹得搖曳不定,在夜色下變得影影綽綽,神神秘秘。

樹林里傳來陣陣」鳴、鳴、鳴」的叫聲,宛若垂死病人的呻吟聲,令人聽后毛骨悚然。

其實,這是貓頭鷹夜晚出窩覓食時的叫聲。

大風吹進竹林,竹枝與竹葉之間互相摩擦。發出「沙沙」作響,在黑夜裡,各種聲音的混雜,顯得既怪異,又恐怖。

馮偉豪和肥仔福穿著用白紙做成的寬大衣服,頭上頂著用白紙做成的尖頂高筒帽,肥仔福手拿著一根竹竿,上端扎著一白布,做成了招魂的白幡。

馮偉豪和肥仔福伏在河那邊的灌木叢後面,右前方有株高一尺多的樹。

道士光提心弔膽地在布滿野草的小路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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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綠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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