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萬酒會開賽
乙亥年四月二十五日，由乾國太后組織的萬酒會正式開幕，飽受洪水災害的西南邊陲小鎮似乎也能趁著這喜慶的時刻緩口氣。威縣的酒樓酒館不少，但真的能和福惠酒樓、日日古董羹相提並論的只有兩家，一家是花間酒樓，一家是首富的萬順樓。
不過這兩年萬順樓一直在走下坡路，當年的威縣首富恐怕已經名不副實。
一大早，十旬就帶著參蜜酒到鄭縣令府衙，她來的不算晚，但還是有三四十個人早就到了。這其中有小酒館的老闆，有普通富農，甚至還有不少尋常庄稼人，他們所釀的酒平日大多自給自足，但遇上萬酒會，也會來試試。
又過了會兒，參賽者差不多都到齊了，鄭縣令才帶著六位裁判來到大堂，嬉笑談論聲瞬間沒了，鄭縣令抬手打斷了正欲行禮的眾人，「這不是公堂，無需多禮。」
接著，鄭縣令又講了些勉勵的話，再由縣裡一德高望重的學者宣布規則，來參賽的人數太多，第一輪先由三個資深釀酒世家出生的裁判先品酒，選中十位優勝者，再由縣令加四名學者品酒，最後才選出第一名。
這三位釀酒世家的裁判全是外縣的人，當中八字鬍的男子十旬還見過，上個月買了她家的酒還多番挑剔，可轉頭卻跟身為日日古董羹的掌柜許遠套近乎，就想許遠買自家的酒，殊不知她就是日日古董羹的老闆。
八字鬍走到十旬跟前，眼神幽冷，「呦，這不是賣竹青酒的十旬姑娘么，聽聞你家的酒都是用酒糟釀的，不知這次……」
同行相輕的事不罕見，可吃相這麼難看的十旬卻是第一次遇到。
「這次是用什麼釀的，您一嘗便知。」
「我可不敢嘗試，萬一是餵豬的酒糟所釀，我人微言輕倒沒什麼，只是縣令大人身為一方父母官……」後頭的話他又沒說話，只是朝十旬挑釁一笑。
全場嘩然。
十旬確實以賣酒糟所釀的竹青酒起家，這事到現在早就不是什麼秘密，竹青酒似乎不算是用糧食所釀，但把餵豬的東西給縣令大人吃，未免太荒唐了。
「這位裁判未免太可笑了，第一，我這參賽酒絕非酒糟或糧食所釀，第二，我確實從您這收購酒糟，在您那隻能餵豬的廢物卻被我變成了寶，您覺得您的酒坊真不需要改進嗎？第三，如今洪災泛濫，地里顆粒無收，我倒是能從您的酒坊收購更多酒糟了，這……」
十旬笑了下，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話，可她有理有據聲音甜美，聽著倒也不討厭，「又是誰的問題呢？」
八字鬍男子聽著，臉色卻一寸寸白下來，他沒想到年紀不大的小丫頭竟這般伶牙俐齒，連他這個裁判都敢反駁。
大堂一片嘩然，不少酒坊老闆看他的臉色都變了，縣令雖未明說，但萬酒會的都明擺說不能用糧食釀酒了，這人的酒方還大肆收糧釀酒，不是惹縣令不快么？
「好了，先比賽。」鄭縣令終於發話，目光深深地看了八字鬍眼。
周遭頓時安靜下來，兩個裁判開始用酒提子舀酒細品，然後詢問釀酒的原料和時間，如果通過了就給一塊綉著獨特花紋的布條，如果得了兩根布條，就能順利晉級前十。
八字鬍猶豫了下，跟著兩位裁判後面品酒，不過經過方才的事，大夥對他沒多大敬意。
兩裁判終於到十旬的位置前，先看了眼她，然後舀了小半杯酒，年長的裁判品后吧咂下嘴，直到走到後面人跟前了，再次回頭看了她眼，要不是經過方才的事，鄭縣令不準裁判跟參賽者交談，不然他早就問出來了。
輪到八字鬍了，他先狠狠瞪了眼十旬，卻見她腦袋一偏，依舊乖巧可愛的笑著，氣得他差點吐出一口老血，卻還得裝模作樣地盛了點品了下，然後誇張地皺著眉。
十旬已經得了兩根紅布，壓根不在乎他的反應，甚至還心疼自己的好酒餵了狗。
意料之中的，四家酒樓全都晉級了前十，十旬有些好奇其它幾家釀了什麼酒。
鄭縣令先嘗了萬順酒樓的參賽酒，「桑葚酒的法子不錯，可惜釀製時間太短，甜味太濃酒味太淡。」說完有些惋惜地看著面帶愧色的朱首富，卻什麼都沒說。
緊接著又嘗了剩下的幾家，大多是果子酒，沒什麼特別出彩之處，鄭縣令嘗過後都沒講話。
一直品到金佑文的跟前，鄭縣令倒先笑了，「你們花間酒樓不是有資格直接參加大名府賽事的嗎？你來湊什麼熱鬧。」
十旬驚訝地轉過頭，目光掃過交談的二人，心底忽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倘若說這時的花間酒樓就能晉級大名府賽事的話，她不可能不知道的啊，為什麼前世她代花間酒樓參賽時，也是從縣城到州府一級級往上的呢？
「草民哪有資格代花間酒樓參賽，不過名下有個小酒坊，過來湊湊熱鬧。」
十旬心頭的疑慮更重了，金佑文名下有酒坊嗎？那他為什麼還要從自己這訂這麼多酒？
花間酒樓雖是柳之楓的產業，可到底天高皇帝遠的，周邊幾個縣的酒樓還不是他金佑文說了算？
「那成，本官先嘗嘗你的酒。」鄭縣令說完就有人舀了一杯放在托盤端給他，金佑文的聲音適時響起，「鄭大人，草民這地瓜酒選的都是二兩大小的地瓜，將地瓜去頭去尾挖掉芽眼，切丁后加入地瓜兩倍的水煮熟，再加入酒麴混合，每隔一天攪拌一次，十五天後地瓜酒便成。」
眾人不可思議地看著金佑文，這不是獨家秘方嗎，怎麼就說出來呢？
「鄭大人，這地瓜酒誰都可以做，若能經萬酒會推廣開來，威縣甚至周邊幾個縣的百姓都會感激大人恩德的。」金佑文看著鄭縣令，他的聲音地沉沉的，彷彿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