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學前的一件案子（4）
「這就是完整的資料了？」
隨意翻閱著，搶過手電筒，獨獨先打開屍檢報告，仔仔細細看著。
「嗯。現在能看到的所有資料了。」
林希嗞了一下，又用舌頭頂了一下上牙齦。
其他資料和林希所了解到的，沒有什麼差別，甚至她從柳如煙那裡了解到的會更多。
警戒線邊上的燈已經被顧長京重新打開了。
就著燈光，林希又是一目幾行，很快就將資料完全都看完了。
雖然速度很快，但是幾個關鍵信息都已經被記住了。
林希原本還是比較平靜，甚至是偏向於積極的心情瞬間被最後幾行字給打偏。
——一陣悠揚的音樂聲
「喂？什麼事？」
「嗯……嗯……我知道了。」
「好……有進一步結果馬上通知我。」
電話鈴聲也算是給了林希一瞬間的準備去冷靜。
顧長京掛斷電話，沒有再說案子的事，他給了林希一些思考的空間。
「怎麼樣，要不要吃一點夜宵去。」
「不值班了？小心我舉報給你們局長，讓他親自撤了你這個職。」
「那感情好啊，有理由呆在家裡反思反思。」
顧長京依舊是那副死性不改的樣子，林希都覺得沒臉看。
但是林希真心感謝，顧長京這個人真的很懂人心，這樣一打岔，心情果然沒有那麼糟糕。
應該說，果然是和那個人是兄弟，除了方式有所差距，但是那彷彿穿透人心般的行為模式，真的從沒有改變過。
「顧隊。」
又是一束燈光。
聽到這兩個字，林希就明白了。
她果然還是眼拙了。
顧長京還是那個顧長京，即便是那麼多年，他的功夫還是不見褪色。
快十二點了，到換班的時間了。
剛剛發生的案發現場，又怎麼可能真的沒有人看著。
林希剛剛能夠一人站在這裡，必然是顧長京有意為之。
「你請客。」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走吧……哥請你！」
——凌晨一點三十七分
林希躺在床上。
顧長京說吃夜宵，就真的只是吃個夜宵罷了。
兩個坐在一張桌子上，在等待的過程中，想的是同一件案子，神情也是驚人的相似。
馬路邊的燒烤小攤，那個點人已經不多了，但是地上桌上殘留的簽子，就已經能看出一二。
林希並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即便晚飯後已經經過了近六個小時，但沒有什麼食慾，只是像提前做好程序的機器一樣，一點點吃著手裡的東西，那個淡漠的表情，讓人不得不懷疑，她到底嘗出個什麼咸香甜辣。
倒是顧長京，倒是瞬間變臉，大快朵頤。
兩人坐在桌子兩邊，明明是一起來的，卻是格格不入，完全沒有對話。
夜晚似乎讓人思緒打開，不禁開始八卦起兩人是有著什麼快意恩仇。
並沒有其他人腦洞大開的，兩人吃完以後，由男方付了錢，還打包了一些，兩人就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若是旁人多想一點，就會發現他們是朝著昨天剛發生的案件現場走去。
夜宵只是一個插曲。
現在這個時間點，林希躺在床上，手背在腦袋後面，沒有閉眼，也沒有開燈，只是依稀利用外面的光，看著天花板，似乎只是，或者說是還在發獃。
林希房間窗戶對的不是那條小巷，而是「外面」。
舊城花園與這個城市就像是兩個世界，亦或者說，它是在這個城市突兀的出現。
雖然夏門並不是很發達，但是也是個二線城市，舊城花園也是在夏門比較前沿的洛陽區。
說是一條巷子，但是像這樣沒有路燈，沒有照明的，倒是獨此一處。
不過也不要看這兩條「別墅線」似乎是幾百年前留存下來的鬼宅，在百年前，它才是真正富貴人家才能住的。
根據百年前的圖紙，它們每一座「別墅」其實原本是不連在一起的，它們之間剛好隔了一棟的距離。
似乎是後來整修，挖掉了中間的籬笆，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造了連接又似乎沒有什麼聯繫的幾座。
原本這個區域因為滿座開滿的花，所以被稱城市花園，也曾因為佔地偏高，也被人叫過山頂花園，天空花園等雅稱。
但是經過那麼久的時間，又被改名成了「舊城花園」。
舊城花園的北方是靠著一條通往東海的一條河。
而面對南面，就像是俯視整片夏門的女皇皇位。
林希住在三樓，本就是偏高，再加上這裡海拔偏高几米，俯視這個詞，並不為過。
林希沒有任何心思去看那扇窗戶外的景色。
滿心想的，是那份屍檢報告。
死者蔣英，死因溺死，生前有掙扎的痕迹，臉頰，下巴和脖子周圍都有抓痕和掐痕，因為水腫，所以這些痕迹反而不是很明顯，死後頸部遭遇類似水管圓滑的繩狀物體拉扯。
指甲里有皮膚組織，但是因為雨水污染，恐怕也沒什麼用了。
這些林希都已經多少預料到了，但是有一條卻讓她相當意外。
蔣英已經不是「女孩」了，並不是死前死後那短短的幾小時內發生的，明顯是有過一段時間，並且不止一次。
十七歲……
雖然現在已經開放，但是這個年紀卻……
那麼，蔣英的死因會不會和這一點有關……
這種聯想對於人生如此短暫的女孩來說，並不能說不是其中一種可能性。
對於林希來說，或許只是道聽途說般的關係，所以她對於死者本身沒辦法產生更多的難過，甚至她不曾出現過恍惚或是懷疑。
僅僅只是因為人本能的同情，和柳如煙代入的一些情感。
但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十七歲這個年紀就從某個階段提前進入另一個階段，似乎是太快了一些，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還是沒辦法接受的，甚至是不檢點的代表。
林希對於這一點無法置否。
但是一直讓她從接過報告以後，保持沉默的是另外一點，畢竟一個死人，生前無論發生過什麼，都不該是對於一個人判別的「證據」，因為對方已經沒辦法辯論了。
林希的思考，或許顧長京已經想到了，所以他才沒有直截了當地將所有屍檢結果透露出來，而是將可以說足以讓他擔上某些罪行的資料從警局帶出來。
從現場留存的痕迹基本可以推斷，死者當場死亡，沒有屍體移動過的痕迹。
現在的疑點有三點。
第一，現場沒有屍體移動過的痕迹，死者沒有被外力致昏迷的痕迹，體內也沒有殘留致迷藥物，那麼死者就很有可能是清醒到那裡的，那麼為什麼清醒的蔣英會出現在那裡。
第二，為什麼舊城花園會成為死者的亡地，或者說是兇手為什麼選擇這裡作為犯案地點，雖然現在現場是亮著燈，所以視線並不算有阻礙，但是剛剛也嘗試過了，沒有了現在的照明，即便有手機手電筒微弱的燈光，在那樣的雨天里，兇手也根本就是「動彈不得」。
第三，死者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想的。
這件案子似乎是那麼簡單，又讓人憂心忡忡。
這個時候，他會說些什麼呢。
這幾年，為了準備去E國的出國交流會，林希經常沒事找事，參與多起案件的偵探工作，也多虧了那些師兄師姐的，還有某局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才能看到那些東西。
而每一次，心裡焦慮，沒有任何思路，林希就會開始「自我反省」，而男人的身影總是在面前浮現。
林希大約是創造了一個幻影，他有著那個人的身影，聲音，性格，他會說什麼，她大概都能預測到，也想著他說的。
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這個身影一直以來告訴她所有她沒有考慮到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頻頻出現，但都是很久以前的樣子，他沒有「告訴」她案件的真相，或是線索，或是思路。
也或許說，其實她林希心裡早就有了一定的答案。
而現在她只要等待，等待那個結果。
林希閉上眼睛，卻依舊是遲遲無法入睡。
——E國時間
現在還是早上，和國內的夜晚完全相反。
這裡是E國首都的唯一機場，VIP招待室。
「Mr.白，您的班機即將到達，您希望先登機，還是最後登機。」
「最先。」
雖然明明知道，無論是先登機還是最後上去，都改變不了什麼到達時間。
但是覺得用歸心似箭，實在太俗，但是非常貼切。
也不知道某人一直想著自己媳婦，卻忘了自己還有一位老母，和老父親正在等待，兩位會不會想要將他打回原型。
骨節分明的手，從口袋掏出一部老款的手機，因為比較厚的機殼，還有那個觸感，明顯可以看出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老手機，和他手上另外一部有著明顯的區別。
拇指長按開機鍵，屏幕遲遲才有反應。
手機里的手機卡一直沒有被取出來。
從他出國開始，這個手機就被他「閑置」了，但是卡費卻是每月都會沖入，他並沒有選擇一次衝到底，似乎是因為他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像計劃的一樣回來。
甚至於這一次的回歸，都是自己挑燈夜戰，提前了整整四年，比正常的時間都要縮短了不止一半。
三年的留學，即便是他也不能說壓力不大，沒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但是每一次，看到這個手機，即便知道沒有電了，但還是想要點開，即便沒辦法亮屏，都能給他帶來的又何嘗不是勇氣。
看到畫面不斷跳出的簡訊，被他一一忽視，唯獨一直置頂的那一百多條簡訊，一直保留著灰白的點點。
指尖點開，從最上面開始一一掠過，帶著笑。
三年前，他一直沒有勇氣點開，就怕那一瞬間，他就會反悔。
這三年間，他其實一直有關注林希，甚至於某幾個對於她來說師兄師姐的人物，不過是他的眼線。
只不過這一次不同，他要親自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