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學前的一件案子（3）

指腹摩挲著杯子的邊沿，不斷來回擦著唇瓣所觸過的每一寸。

「今天就此告辭了。」

咖啡杯輕磕吧台的黑色石材桌，拿到了蛋糕，林希就背起自己的包，徑直向門口走去。

從柳如煙的表情中，不難看出擔憂。

林希卻似乎沒有任何負擔。

柳如煙也算是看著林希成長的，對於她也算是了解的。

阻止林希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支持……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來說，似乎是太過於殘忍。

柳如煙看著離去的林希，多少還是感嘆。

對著水池，手裡的擦布不斷擦拭著杯口。

大約是剛經歷蔣英這樣慘死，整個人陷入了某種狀態。

林希其實也沒有走遠。

帶著耳機，整個人淹沒在人流中。

這似乎是她的習慣，每次想要放鬆的時候，或是專註想要思考某些事的時候，就會選擇埋沒在某個環境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一次，林希顯然是在發獃。

從平常的角度來說，她應該在思考這整件案子，去理出頭緒，應該去警局耍賴要案件資料，應該去為了女孩抓出兇手，為她報仇。

……

這個速度在晚上是偏快了，但是大差不差。

正常下班，那麼，二十三點三十五分應該是能走到這條路的。

但是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她自己出現在這裡。

即便沒有近距離看過現場，屍體具體的狀況不明了，林希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場意外，甚至是自殺。

那麼必然是有「兇手」。

兇手將殺人地點，或者說是拋屍地點選擇在在這裡……

這點理由並不難預測。

案發現場在靠南的那一排居民房，也就是舊城花園6號的門口。

林希站在對立面，目光所及之處，竟是囊括了整條街道。

差了點東西，說起來，住在這裡不少時間了，但還沒有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

是什麼時候呢？

林希看著眼前的幾個光圈不知不覺，竟是開始發獃了。

最近好像特別容易陷入回憶。

林希臉上不再是笑容。

突然間，一個男人……不對應該是一個男孩的臉浮現在回憶的畫面里。

不苟言笑，和大多總裁文中男主一般的性格，冰山臉，對於所有人似乎都是一個淡漠的表情。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給了林希莫大的勇氣。

「若是他還在的話，大概就要說『林希，多愁善感，扭扭捏捏的女人』。」

林希嘲諷一笑。

小孩子最是害羞的，被這樣一說，整個人都奮起。

可以說，幾個大人就是見證者，林希就是這樣，從早到晚追了某人七年。

「沒有情誼的狗男人，想他幹嘛。」

林希又恢復往常的鬥志。

林希瞬間清醒，花了幾秒鐘看了一眼周圍，便乾脆地切斷了警方在這裡放置的幾個照明。

林希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雖然周圍沒有任何警員戒備，但是一般人看到這樣的一個場景，都不會「多手」。

周圍因為瞬間沒有了光照，變得一片漆黑。

眼睛也因為瞬間失去的光，而出現短暫的蒙圈。

對於林希來說，似乎是沒有任何準備。

林希也是沒有預料到這個狀況。

突然又是一個輕笑，這次不帶嘲意，真心單純。

「怎麼過了三年，竟然到了現在會被他影響到。」

記得當年某人一聲招呼不打，就跑到國外，林希都沒有這麼大的感觸，沒想到今天就只是先貼近這個案子，就已經連連失常。

又是想起某人，林希唾棄了一下對方，也……了一下自己。

也不知道當年從肖阿姨那裡知道他出國讀書的時候，自己哭的那叫一個凄慘。

林希突然陷入自我反思狀態，幾乎是九十度朝向天空。

夏門還沒有進入完全的城市化，在這裡的生活節奏不快，沒有什麼工廠污水吧啦吧啦的一些東西，整個空氣質量特別好，不少人到了節假日，甚至會驅車來這裡度個假。

空氣質量好，沒有污染，也就對這廣闊的天空沒有任何阻礙。

天空也可以說是對於這片土地最好的檢驗試劑。

大概是因為白天下了雨，所以晚上特別晴，沒有雲擋著，點點繁星，綴滿了一片天空。

被兩邊房屋限制，卻使從林希這個角度看去的天空，更像是一條銀帶，深藍色的藍色領帶，戳上了無數「鑽石」。

這片從酒城花園看出去的星空很美，林希一直都知道，只是這樣的天空，她已經三年沒有去看了。

似乎刻意避免著對於某人的回憶，這三年間，幾乎沒有像這樣仰望著天空，更不要說這樣美的星空。

林希還記得董明珠曾一度對於她的評價，就像是那個人從沒有在她的人生中出現過。

林希卻是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忘不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陷入回憶。

林希再一次反省。

今天怎麼總想到那個狗男人。

「林希？」

一束光突然照在林希的臉上。

似乎是意識到對於一個女士，這樣直面的光是相當不禮貌的。

光稍稍偏移了，但是這個亮度也足以照亮這片區域。

「顧長京。」

「我就知道這個點你會出現在這裡。」

顧長京是大林希三屆的學長，林希六年級的時候，他是初三的學長（夏門的六年級在初中，也被稱為預備班）。

林希對於顧長京的出現並沒有很大的驚訝。

就像是顧長京的早預料，林希也早就猜到了，只是這麼晚被蹲點，倒是有些意外，也或許是潛意識中，其實早就想到過了，只是自己太過於專註於某些回憶了。

說是學長，但是在林希面前完全沒有威嚴。

林希和顧長京的初中都是按照學區來讀的，所以他家也是離這裡最近那片居民區里的。

若不是知道顧長京早已當上了正式的警官，林希都會認為這人是大半夜不睡覺，來這裡幹啥幹啥的。

顧長京長相併不使人產生任何緊張，很……隨和，偏白的皮膚，纖細瘦高的身材，像極了某人說的娘娘腔，即便是這大晚上，周圍的氣氛太那啥，穿著大褲衩，腳上涼拖的某人，還是沒有任何令人緊張感。

嬉皮笑臉的顧長京真的讓人很「放心」。

「怎麼樣，有什麼思路嗎？」

林希瞥了顧長京一眼，這人就是故意的。

別看顧長京總是一副不著調的樣子，但是他因為優異的成績，提前一年拿到了燕大（H國數一數二的學府）心理學專業碩士學位。

如果說學歷可能是運氣，那麼他兩年多豐富的辦案經驗，他小隊長的職位就造不了假，足以證明他的能力。

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想的，在京城不過呆了一年多，就申請調職到夏門。

能夠一開始就在京城的警局任職，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達不成的願望，甚至上面都決定等他一畢業就給轉正了，這人真的是一點都不珍惜。

但也從側面可以看出某人的能力了。

所以說，林希能想到的，這人也早就想到了。

案子就出現在面前，無論這個案子和自己有沒有關係，林希是絕對不會放任的，顧長京很清楚這一點。

而林希也在早上聽到那個小警官極其簡單的問話，就已經知道裡面肯定有顧長京的成分。

雖然對於他的信任，林希有那麼一丟丟的感動，但是他們都知道，辦案不能投入私人感情。

這一點，林希沒辦法認同就是了。

不過，一直讓幾個學長弟姐妹給自己「盜」案件資料，林希也沒有這個立場說這種話。

「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顧長京其實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這和他現在的外表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斷案其實是一件相當主觀的事，也就導致常常有疏漏。

所以顧長京也是習慣和其他人「商量」。

不過比起是商量，倒不如說是在整理思路，他就希望對方的思路能夠和他一致，給他帶來某種成就感，而林希現在就是那麼一面鏡子。

而對於林希來說，顧長京又何嘗不是一面檢查疏漏的標準指南。

「經過法醫進一步的檢查，死亡時間劃歸在凌晨一點半到三點半，但可能還要再放寬一些。」

對於這一點，林希沒有意外。

事實上，以現在的屍檢技術經驗，時間確實過長了。

不過，考慮到當時的環境，不難明白。

雨天這個因素，將屍體的情況惡化了，能夠總結在兩個小時，其實已經是極短的結果了。

「時間還可以更縮短一點。」

「嗯？」

「凌晨三點十六分五十七秒。」

乍一聽，有些摸不著頭緒。

「那個時間，朝女士剛好『看』到了。」

想到那個很「神奇」的女性，顧長京表示理解。

但是這個線索，如果朝女士不出面，顯然是沒辦法提上案件中作為參考。

「蔣英的死因是什麼？」

「溺死……」

林希微微點點頭。

預料之中。

「脖子上有勒痕。」

林希下意識皺了一下眉。

她明白顧長京的意思。

死因是溺死，脖子上卻還有著勒痕……

顯然有不合常理的地方。

顧長京又很快加了一句。

「是死後勒出的痕迹。」

林希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情。

「因為雨水的浸潤，指甲里雖然殘留了一些皮屑，但是短時間結果還出不來，還在做進一步的調查。不過……大概也查不出什麼，我們從死者脖頸的勒痕邊發現了一些抓痕。」

不難猜出，這很可能是死者自己抓出來的。

林希心裡一抓。

死後勒斃，卻有著抓痕……

似乎有些不對勁。

——E國

「白，你在笑！」

旁邊的男人一口地道的E國語言，看著一邊理著行李，一邊帶著近乎傻的笑容，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希希，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