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風起雲湧

第十五章 風起雲湧

「因為此一時彼一時。」

樂城站了起來,背起雙手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故作高深:「當時司馬將軍為取勝,和歐陽相國聯手,是為形勢所迫,此一時也。如今歐陽相國要取周東性命,司馬將軍卻要力保周東周全,彼一時也。中山國已然被滅,對司馬將軍來說,歐陽相國不過是一個亡國的相國,並無用處。周東則不同了,周東既是公主賞識之人,又是司馬運的救命恩人,還是姜家的座上賓和乘龍快婿,更可以幫司馬父子在朝堂之上地位穩固,相比之下,歐陽相國如此多事且多餘,司馬將軍一刀殺了你,將你埋在後院,又有何人得知?」

慕容庄連連點頭:「樂公子所言極是,如今對司馬父子而言,保周東就是保他二人的地位,也幸虧歐陽相國先來樂府。」

「僥倖,僥倖。」歐陽樂擦了一把冷汗,諂媚一笑,「老朽前來魏國一事,還望樂公子和慕容公子保密,不要讓外人得知才好。」

幔陀輕蔑地哼了一聲:「歐陽相國若是怕司馬父子,我這就去殺了他們,以絕後患。」

「司馬將軍府可不是說去就能去的地方。」樂城笑了,「幔陀姑娘,你武藝再是高強,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司馬將軍府兵士眾多,還有弩箭營,到時萬箭齊發,就算你能上天入地,也難逃天羅地網的箭雨。」

「我偏不信。」幔陀藝高人膽大,也是她從未見過漫天箭雨的恐怖,故自信滿滿。

「要不要在樂府弩箭營的箭雨下試上一試?」樂城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好。」

「萬萬不可。」歐陽樂嚇了一跳,他可是見識過萬箭齊發的威力,忙勸幔陀打消念頭,「幔陀,切不可逞強。你隨老朽前來魏國,當一切以老朽命令行事,不可亂來。」

「是。」幔陀不敢違抗歐陽樂命令。

「何時可以見到樂將軍?」歐陽樂急於和樂羊商議一番。

「明日,今日太晚了,爺爺已經睡下,不便再叫醒他。他上次被周東氣得吐血,身子大不如從前了。」樂城咬牙說道,「既然歐陽相國帶來了刺客幔陀,接下來也就好辦了。爺爺明日早朝會向魏王奏明周東之事,魏王若殺周東,自然一切皆大歡喜。若是魏王不殺周東,就由幔陀殺之,也算是為魏國和中山國除害了。」歐陽樂連連點頭:「老朽也正是此意。」

慕容庄忽然問了幔陀一句:「幔陀姑娘,你認識周東?可是知道周東為人?還是只是聽說過周東弒父叛國?」

幔陀冷冷地看了慕容庄一眼:「我不認識周東,也不曾見過他,他弒父叛國之事,人人皆知,難道還有假不成?」

「有些事情,耳聽和眼見都未必是實,何況是道聽途說了,哈哈。」慕容庄朝歐陽樂和幔陀拱手一禮,「幔陀姑娘,不要辜負了自己的一身本事,可以沉下心來靜一靜,也可以多走走多看看多聽聽。好,我言盡於此,歐陽相國、幔陀姑娘,在下告辭!」

歐陽樂臉色不善,等慕容庄走後才說:「樂公子,慕容公子方才一番話是何意?他不是你的至交么?」

「至交是至交,只是我和他在有些事情上,看法不盡相同。」樂城苦笑一笑,擺了擺手,「無妨,他決定不了大局。」

是夜,周東回到善信閣后,早早就休息了。安邑城內的風起雲湧,他雖未親眼所見,卻也能猜到一二。不過他卻是睡得香甜,一覺到了天亮。

天剛亮,孫西敢和子良就登門了。

見孫西敢一臉慌張的樣子,周東不覺好笑,不慌不忙地坐定之後才問:「出了何事如此慌張?當年大軍壓境,也不見你如此失態?」

孫西敢朝子良點了點頭,子良點了點頭:「我昨晚騎馬回山,請父親出山。半路上偶遇一輛來自中山國的馬車,車上一人,是歐陽樂!」

「歐陽樂?」周東一驚之下,頓時站了起來,「怎會是他?你怎麼知道是他?」

子良對周東大驚小怪的樣子頗為驚訝,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歐陽樂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怎麼就不能知道是他了。不是我知道他,是父親認得他。父親還認得和他同行的一個女俠名叫幔陀的……」

周東不知道幔陀,也不關心幔陀是何許人也,又問:「令尊為何會認得歐陽樂?」

孫西敢插嘴說道:「回公子,子與當年曾在中山國打獵,在中山國頗有一些人脈,認得歐陽樂也不足為奇。歐陽樂此來魏國,定是為了公子身世而來。」

「周公子是什麼身世?」子良一臉好奇地打量周東幾眼,「以前見你,覺得你貌不驚人,普普通通。現在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多了一些沉穩大氣,像是一個……」

「像是什麼?」周東有意舒緩心情,輕輕一笑。

「像是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子良嘻嘻一笑,吐了吐舌頭,「我瞎說的,公子可不要當真。你就是一個糧商,可不是真的將軍,千萬別當自己是將軍,萬一惹了事情不要怪我。」

「子良你回去酒坊陪陪你的父親。」孫西敢揮手讓子良退下,等子良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說,「屬下方才派人打探一番,歐陽樂的馬車沒有前去司馬府,而是去了樂府。」

周東點了點頭,心情不免有了幾分沉重:「沒想到歐陽樂會親自前來魏國,中山國有人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母后、弟弟,你們真的就不顧及一點兒骨肉情深,為了一個滅亡的中山國,也要非除掉我不可?」

孫西敢理解周東悲愴的心情,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人間最悲哀的事情就是親情的背叛骨肉的相殘,只是生在帝王之家,親情不過是刀尖上一閃而過的光芒,而且還是森森寒光。又或是清晨的白霜,陽光一照,就不知消融在了何方。

好在周東很快就平復了心情,他深吸一口氣:「歐陽樂前去樂府,想必要和樂羊商議如何說服魏王除掉我。無妨,多一個歐陽樂也不怕,只要王相國明日如期而至,魏王就不會拿我怎樣。」

「歐陽樂此來,並非只此一事,他還帶了幔陀前來。」孫西敢小心翼翼地再次拋出了幔陀,他比周東更加清醒,相比魏王殺掉周東還要顧及名聲還要唯恐天下賢士寒心不同的是,幔陀只要想殺,頃刻之間便會利劍出鞘。

幔陀才是最大的危險最致命的隱患。

「幔陀……」周東立刻明白了什麼,「刺客?」

「正是。」孫西敢臉色凝重猶如夜幕之中的濃霧,「幔陀此人,武藝深不可測,其父幔越,更是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相傳幔越早年受教於一名名叫善來的隱士。善來此人究竟是誰,無人得知,只是知道他有上天入地之能。據說天下刺客皆出自善來門下,其中又以幔越為第一。幔陀是幔越之女,幔越一身武藝盡數傳於幔陀,幔陀天下無敵手。」

「哪裡有天下無敵手之人?不過是鄉野傳聞罷了,當不得真。」周東原本還緊張了幾分,一聽到幔陀來歷如此神奇,頓時輕描淡寫地笑了,「你一說幔越我倒是想起來,當時我還身為太子時,有人向我推舉此人,盛讚此人武功天下第一,若是招他任教軍中,可保中山軍天下無敵。我一笑置之,用兵之道在於智謀在於布局,不在於蠻力。」

「話是如此,可是用兵之道和刺客之道並不相同。幔陀只要抓得機會,一擊得手擊殺了太子,不管她是逃走還是被拿下,她已然勝了。匹夫以命搏命,如太子一般尊貴之人,和她一命換一命,太不值了。」孫西敢驀然下定了決心,「從今日起,屬下命子與時刻追隨太子左右,以保太子平安。」

「不要再叫我太子。」周東擺了擺手,「也不必讓子與時刻保護我的周全,幔陀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魏國行刺於我。」

「太……公子,此事萬萬不可大意。」孫西敢見周東不以為意,心下著急,「若公子不許子與追隨左右,我便片刻不離開公子半步。」

周東只好妥協了,孫西敢人高馬大太招搖了,還不如子與不顯山不露水,只好點頭:「好,好,且依你。不過我可有言在先,等幔陀離開之後,子與也不用再寸步不離我左右了。」

「公子,樂公子、樂小姐、慕容公子來訪。」木恩來報。

「公子,公主來訪!」傳先來報。

「公子,姜公子、姜小姐來訪!」小薇來報。

「公子,司馬公子、王公子來訪!」芥子來報。

周東和孫西敢對視一眼,山雨欲來風滿樓,今日眾人匯聚一堂,莫非都是來等他最後是怎樣的結局?

愣了片刻,周東忙快步如飛迎出了門外。

門外車馬連成一片,無比熱鬧又無比喧鬧,引得路人頻頻張望。最前面的一輛輦車,正是公主的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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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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