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見好就收

第十章 見好就收

周方微微一笑,絲毫不慌亂:「姜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我有驚天的野心?是樂城所說還是慕容庄?」

姜遠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和樂城、慕容庄有來往?好你個周方,你派人跟蹤我?」

周方搖了搖頭,淡然一笑:「你想多了,姜公子,我可沒有閑心思派人跟蹤你,你和樂城、慕容庄來往之事,安邑城中路人皆知,並非什麼秘密。你三人在茶館、酒肆以及青樓流連,會有多少人親眼所見?你姜公子或許並無幾人認識,不要忘了樂城樂公子可是安邑城中的名人,還有慕容庄慕容公子,當年為爭摘月樓花魁柳下舞一擲千金之事,引起安邑轟動,引發無數人圍觀,慕容公子也因此一戰成名,時至今日,還有無數人傳誦當時的盛況。慕容公子因一擲千金成名,樂公子因和司馬公子爭鬥而出名,二人在安邑城中各負盛名,二人同時出現,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姜公子和他二人經常一起出入,怎會不被人指點?又怎會不被人挖出是何家子弟?」

姜遠眼睛一斜嘴巴一歪:「那又如何?我行得正站得直,不怕背後有人非議。反倒是你,周方,不,應該叫你周方,堂堂的中山國太子周東,如今屈身姜家,藏身魏國,是想伺機刺殺魏王還是想復國?若不是樂公子識破你的身世,我還真以為只是一個落難的商人。父親、妹妹,你們不要再被周方矇騙了,他不是什麼糧草商人,他是中山國太子周東!」

姜遠以為他的話會讓父親和妹妹當場震驚,不料話一出口,父親和妹妹臉色平靜,毫無驚訝之意,不由愣住:「怎麼,你們已經知道了周方的真實身份?」

「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周方的真實身份,為何還要和他糾纏不清?」姜遠更是氣極,「非要被他害得姜家家破人亡才心甘不成?」

「不必說了,不必再說了。」姜望失望地擺了擺手,姜遠自小既不如姜姝聰慧又不如姜姝懂事,讓他頗為失望,後有意多讓姜遠歷練,以便早日成長起來好繼承姜家家業,不成想長大后的姜遠空腹高心,喜歡夸夸其談卻往往落不到實處,不但不被姜家各地的東家認可,就連下人也對姜遠有輕視之意,讓他越來越對姜遠疏遠,好在姜姝多次勸他對姜遠多一些耐心,他才沒有徹底放棄姜遠。

沒想到姜遠如此沒有遠見,以為結識了樂城和慕容庄就可以進入權貴之門,以為和周方劃清界限就可以讓姜家不被連累,如此幼稚而簡單的想法,足以說明時至今日姜遠還沒有成熟,行事還是欠考慮欠周全,不由姜望大失所望:「姜家和周方聯盟之事,不必再提,姜家一諾千金,必不會毀約。不管是周方還是周東,姜家言必行行必果。除非周方提出毀約,姜家斷斷不會做言而無信之人。」

周方及時接話說道:「承蒙姜公抬愛,小侄既然執掌姜家糧草生意,眼下又正是多事之秋關鍵之時,必不會就此放手不管。小侄定當竭盡全力,力保姜家生意更上一層樓。」

「說什麼大話,你自身難保,還能力保姜家生意更上一層樓?你先能保命再說。」姜遠對周方嗤之以鼻,「周方,若你現在退出姜家,和姜家一刀兩斷,我還敬你三分,否則,哼哼,我會和你沒完。」

「我能否保命,是我的事情,不勞姜公子費心。」周方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雙手背後,「我是不是中山國太子周東,姑且不論,就算是,也是我和魏王之事,和姜公子無關。姜公子只需知道我對姜家是一片真心即可。我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倒是有一個疑問,還請姜公子解答一二。」

「講。」姜遠趾高氣揚地笑了笑,「本公子願意為你指點江山。雖說你曾經貴為太子,現在卻是落魄到委身姜家,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哈哈。」

姜遠有一種勝利者的快感,曾經在他眼中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太子,如今卻要向他討教,而且還要依靠姜家為生,他獲得了極大的心理滿足。

周方能體會姜遠的心態,他當年貴為太子時,也是從來不知民間疾苦,不知商人辛酸。亡國之後,落魄流離,他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多的酸甜苦辣。

姜姝對姜遠怒目而視,想說什麼卻被周方阻止了,周方拱手一笑:「姜公子是從哪裡認識的妙關?」

「嗯?」姜遠驀然一愣,沒想到周方話題倏忽轉移到了千里之遙,和當下的談話完全風馬牛不相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

「怎會記不清呢?姜公子是貴人多忘事,還是故意遺忘?妙關可是你請來姜府當門客的,他一身本事也是事先經過你的認可,若非如此,你怎會待他如貴賓?」周方哈哈一笑,笑聲中有嘲諷之意,「相信不管是認識的地方還是時間,姜公子必定記得清清楚楚,恐怕就連現在妙關人在何處,姜公子也是心知肚明。」

姜遠拂然變色:「你血口噴人,胡說八道!妙關只是我在街頭偶遇的一個江湖郎中,他惡行敗露之後,連夜潛逃,現在人在何處,我怎會知道?說不定已經不在魏國了。」

「好,姑且信你所說,妙關只是你在街頭偶遇的一個江湖郎中,一個江湖郎中怎會製作波斯香?你又怎會相信一個江湖郎中所制的波斯香有治療之效?姜公子,你並非愚昧之人,為何做此愚昧之事?」周方步步緊逼,「我再問你,你又是如何得知妙關已經不在魏國了?」

「我、我、我當時覺得妙關口若懸河,說他曾在波斯住過一年,又見他確實在街頭治好了幾人的頑疾,就信了幾分。我只是隨口一說他說不定已經不在魏國了,並未肯定。」姜遠閃爍其詞,目光不敢直視姜望咄咄逼人的雙眼,「周方,你惡人先告狀,是想潑我髒水,是不是?你分明是想說我一心想害父親,其心可誅。周方,你就是一頭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不要以為你毒死了你的父親就以為天下兒子都想毒殺父親!」

周方朝姜望和姜姝施了一禮:「還請姜公和姝妹不要怪罪在下,在下並無惡意,只是覺得姜公之病來得蹊蹺,故有此一問。也是想為姜公子洗清嫌疑,還他一個清白。」又轉身姜遠,「姜公子,在下未曾有半點懷疑你有心加害姜公,在下也並未毒殺父王。父王毒發身亡之時,在下已經人在魏國。」

「哼,巧舌如簧,狡辯!」

「還有最後一句話想問一下姜公子,姜公子可知妙關是何方人氏?」

「楚國人氏。」姜遠不假思索地答道,又想了一想,「沒錯,就是楚國人氏。不過他自幼在韓國長大,也算半個韓國人了。」

「多謝姜公子實言相告。」周方躬身一禮,又轉身對姜望說道,「姜公,你我約定之事,還請如常進行。」

姜望點頭:「放心。」

「小侄告辭了。」周方見好就收,也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姜姝送到門外,小聲問道:「周兄莫非真的懷疑是哥哥想要毒害父親?」

「雖不敢確定,此事卻無比蹊蹺,只有找到妙關才能真相大白。」周方壓低聲音說道,「還有,切記不要再讓姜公過多進補了,應緩緩補之,否則虛不受補,反倒過猶不及,最終壞事。」

「知道了。」姜姝嗔怪地白了周方一眼,「就知道關心別人之事,你都自身難保了,萬一過關不了,你讓我如何自處?周兄,聽我一勸,不如先前去齊國暫且風頭。」

「富貴險中求,當下的一關至關重要,過則局面大開,不過則一敗塗地,生死兩重天,正是男兒有所為有所不為之時。」周方一臉堅定,「姝妹不必再勸,我意已決,必不會再苟且偷生。」

「你……」姜姝眼淚快要下來了,跺了跺腳,「何必為了虛名而白白丟掉了性命,你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想一想我的今後……」

周方感覺到姜姝濃濃的愛意,不由心中一暖,險些改變主意,忙深吸一口:「還請姝妹見諒,我背負的國讎家恨太多,若是不過了此關,僥倖活下來,也是行屍走肉。你的深情厚意,我銘記在心。此關若過,我必不負你。此關若是不過,你我來生再見!」

姜姝頓時淚如雨下:「你為何如此執念?你我遠離魏國,不管是趙國、齊國還是燕國,以姜家財力,足保我們一生衣食無憂,何必非要捨命一搏?」

「我的執念是要為父報仇為死去的數萬將士雪恨為流離失所的中山國百姓安家復國。」周方長揖一禮,「願來生不生帝王家,但今生之事,今生一定了結。」

「呵呵,嘿嘿,哈哈,好一番讓人為之淚下的豪言壯語。」姜遠推門出來,正好聽到周方之話,見姜姝熱淚長流,不由心中不是滋味,「周方,你還要騙妹妹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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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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