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與子同袍

第二十五章 與子同袍

周方察覺到了王之的敵意,無奈暗中一笑,他如此低調謙和,還是有人嫉妒,他又有什麼辦法,好在他並不在意王之對他的態度,雖說王之是王黃之孫,王黃又貴為魏國相國,他卻是清楚王黃儘管深得魏王信任,卻為人圓滑,是從來不會得罪任何一方的中間騎牆派,是以在朝中也沒有什麼同盟,他接過姜姝的話笑道:「姜小姐過獎了,在下一介商人,哪裡有什麼文采?姜小姐來得正好,若你不來,在下還要派人前去請你,司馬公子正說要還清所欠的姜家貨款。正好公主、樂公子和王公子都在,也好做個見證,省得讓人誤會了司馬公子無錢還債或是故意不還,平白辱沒了司馬公子的英名。」

「周兄說得對,我也正有此意。」司馬運當即站起,招呼手下,「取金一百斤。」

姜姝心生歡喜,司馬運的欠款困擾姜家已久,原以為再難要回,不想上次周方主動提出要幫姜家討要,她原本也沒抱太大希望,不想今日在家中聽到善信閣人聲紛擾,想起有些時日沒有和周方相見了,何不踏雪來訪。

卻在善信閣門口遇到了樂旦和王孫,更讓她驚喜的是,司馬運和公主也在,不由她不對周方高看一眼。待聽到周方提出要司馬運還款而司馬運一口答應時,更是對周方刮目相看,不知道該形容她內心的震驚了。

姜姝並不知道周方如何迫使司馬運還款,卻清楚一點,司馬運為人表面上謙和大方,實則疑心極重且無比吝嗇,所欠姜家貨款高達黃金一百斤,每次催要貨款時總是滿口答應,隨後卻又總是不付諸行動,再催之時又找各種理由推脫。總之,不斷地在答應和推脫之間拖延,分明是想賴賬不還。

有一次逼他逼得急了,他一改平時的溫文爾雅,惡語相向之餘,還扔下狠話說,若是姜家再不識趣,他會讓姜家名譽掃地,在安邑無法立足。

許多沒有見過司馬運是如何囂張的人想像不到司馬運狂妄時的嘴臉是怎樣的不可一世,姜姝本來還擔心周方向司馬運討要姜家貨款不成,會被司馬運威脅,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司馬運如此爽快地答應還錢了。

周方真了不起,姜姝再次朝周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不多時,手下取來了黃金,司馬運又從身上摸出一塊金子,一併交與姜姝:「本金連同利息,一併償還。我司馬運向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一諾千金。」

姜姝也不推辭,接金在手:「君子一諾,千金不換。姜家和司馬公子的欠債,至此兩清。多謝司馬公子的慷慨,本金我且收下,利息不如當作今日聚會的花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甚好。」魏任鼓掌笑道,「還是姜妹妹考慮周全,我等要是吃窮了周公子,下次周公子說什麼也不敢再邀請我等了。來,周公子請收下金子,就當作今日的開支了。」

周方也不推辭,接過金子,還笑著掂了掂,開心地一笑,放進了衣袖之中。王之不由面露鄙夷之色,如此貪財見小之人,能成什麼大事?不過是宵小之輩罷了。

幾人重新落座,公主自然上座,左首司馬運,右首王之,王之的旁邊是樂旦,司馬運的旁邊是姜姝,周方坐在姜姝身旁的末座作陪。

本來樂城想坐樂旦的位置,卻被王之制止,王之堅持讓樂旦坐在身邊,司馬運也附和王之,魏任默認點頭,樂旦雖很是不快,卻還是不忍拂了公主之意。

「今日難得相聚在善信閣,高朋滿座,良辰美景,來,幹了杯中酒,願來年豐收,魏國國運昌盛。」魏任舉杯,目露淺淺笑意,「也祝願各位事事遂心。」

眾人同時舉杯示意,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王之站了起來,抱拳說道:「王某今日也有事請各位做個見證……」他後退一步,轉身面向樂旦,「旦妹妹,在下仰慕你已久,難得今日良辰美景,又有公主、司馬公子同席,在下斗膽向旦妹妹求親。王家願與樂家結為秦晉之好。」

樂城拂然變色,起身一把推開王之:「王之,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父母不在,兄長為大。我身為樂旦長兄,你不向我提親卻向樂旦求親,是何用意?」

周方也是暗自搖頭,王之此舉不合禮法,是有意羞辱樂城。

王之傲然一笑:「樂公子,你連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何況是旦妹妹的事情?在我看來,旦妹妹倒是比你有主見多了。」

樂旦微微驚愕,她本來有一絲慌亂,卻見周方朝她投來溫和的目光,不由心中安定了幾分,緩緩起身說道:「小女子承蒙王公子厚愛,深感榮幸。只是小女子婚姻大事自有爺爺和兄長作主,況且小女子也心中自有良人。」

王之沒想到樂旦會拒絕得如此直接,他還以為憑藉他的才貌與身世,樂旦嫁他也是攀了高枝,不由大感羞怒:「這麼說,旦妹妹是要拒絕王某了?好,王某再斗膽問上一問,你心中的良人是哪家公子?」

樂旦支支吾吾,目光跳躍不定,臉色羞紅,低頭不敢多看周方一眼:「他是誰和王公子無關……」

樂城怒了:「王之,你不要欺人太甚。」

司馬運嘿嘿一陣冷笑:「樂家和王家聯姻,對樂家來說是高攀,樂公子,我奉勸你一句,不要錯過可以保住樂家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樂旦嫁到了王家,你在背後暗算我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的話,哼哼,我會不依不饒,打到你跪地求饒也不放手。」

莫非要上演逼婚不成?周方大了眼睛,今日王之來訪顯然是受司馬運之邀,而司馬運不請自來,又有何目的?他想要站起周旋幾句,卻被人拉住了衣袖。

是姜姝。

姜姝悄然搖頭,小聲說道:「司馬運和王之向來交情深厚,司馬史和王黃表面上各自為政,暗中是否互為策應就不得而知了。你置身事外才是上策。」

周方搖頭:「姜小姐有所不知,我曾在樂府養傷三月有餘,若不是樂府收留和旦妹妹悉心照顧,怕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姜姝輕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當以身相許,你娶了旦妹妹不就萬事大吉了?對了,司馬運和樂城又是因為何事而爭執?樂城暗算司馬運又是哪一出?」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周方輕輕一按姜姝的胳膊,「稍後再說不遲。」

「不要,現在就說!」姜姝拉住周方胳膊,嬌羞一笑,盡顯俏皮之態,「我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你要是此時不說,我就當眾說出你半夜從密道潛入我閨房之事。」

周方一臉錯愕,傳聞姜大小姐如高山雪蓮,冰冷而不近人,不想意也有小女兒的一面,他才不怕她的威脅,當即一笑:「但說無妨,你說我從密道潛入你閨房之事,我來說潛入之後在你閨房停留半個時辰之事。」

姜姝臉頰飛紅,埋怨地白了周方一眼:「周兄莫要跟司馬運學壞了,竟也會輕薄了。」

周方輕聲一笑:「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愛慕女子,是人之常情,何來學壞一說?」

姜姝說不過周方,只好岔開話題:「不和你扯遠了,我聽到風聲,說是有人暗中調查司馬運在征戰中山國時屠殺糧商之事,莫非司馬運所說的暗算正是此事?暗中調查之人,是樂羊樂將軍?」

周方微微一驚,姜姝在朝中有人,聽到司馬運屠殺糧商之事並不足奇,讓人驚訝的是她可以瞬間猜到是樂羊所為,此女子非同一般。

周方點頭:「此事現在已經瞞不住了,樂家和司馬家以後將會勢同水火。」

樂城本來早就對司馬運懷怒在心,被司馬運一激,更是火冒三丈:「司馬運,你真當我怕你不成?來來來,我現在就和你比試一番,看你怎麼打得我跪地求饒!」

「啪!」的一聲,魏任摔了杯子,怒容滿面:「一個是相國之孫,不知禮法向樂旦求親。一個是將軍之子,口口聲聲以武力相威脅。一個是大將軍之孫,動不動就要和人比試,你們三人,都是名門之後,卻在周公子和姜小姐面前,大失風範,世家子弟反倒不如商人,傳了出來,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魏任身為公主,一向隨和,又因年紀原因,常和樂旦以姐妹相稱,並無公主之威。但畢竟是魏王最寵愛的女兒,勃然一怒,也有凌人之勢。

司馬運、王之和樂城忙躬身施禮,連稱不敢。

幾人重新落座之後,雖各懷心思,卻也不再提及不快之事,隨意談笑一些風流韻事,倒也其樂融融。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不多時雪越下越大,茫茫不見天地。

幾杯酒下肚,王之有了幾分醉意,他搖晃著站了起來,朝司馬運舉杯:「司馬兄,聽聞此次出征齊國,魏王有意任命你為先鋒官,小弟斗膽有一個不情之請,願與子同袍。可否向魏王舉薦小弟為運糧官?」

周方抬頭時正迎向魏任詫異而難以置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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