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舉火

第115章 舉火

康熙連夜下旨,命曹子清和圖海二人儘快捉拿京城內孑身流落的故明宗族餘黨。幾天下來,有不少漢人因蓄髮被拿獲,刑部議以絞刑上奏。康熙覽奏后,稱:皆是些無知愚民,著免死,歸鑲白旗漢軍旗下。

十一月初二日,平西王吳三桂上奏疏言:「臣所部官兵家口三十年來生齒日眾,請將安插地方較順治時所撥關外至錦州一帶更為增擴。康熙毫不猶豫地立即批複允准。

臘月二十三是小年,北京城裏銀裝素裹,一場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下着,飄向巍峨連綿的長城,飄向高大宏偉的皇宮大殿。京城百姓熱熱鬧鬧,家家團圓,上香敬酒,恭送灶王爺,喜迎新春佳節的到來。

一大清早,我就從熱烘烘的被窩裏鑽了出來,掀開帷帳,看着窗戶上飛閃飛閃的雪光,我的心情忽然激動起來。

「來人吶——!」我光着腳丫子坐在床邊,興沖沖地亂叫。

第一個跑過來的是美景,她大驚失色的望着我,低低地問:「娘娘,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自從懷孕后,我就一直比較貪睡,進來是越發能睡了,難得像今天早上這麼清醒。

我精神抖擻的舒了個懶腰,笑呵呵地拍手:「你們快點幫我梳洗,吃完早飯後,咱們出去堆雪人吧?」

面對我童心未泯的要求,美景眨了眨眼睛,笑得不可思議,「娘娘,您已經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了,皇上吩咐,要娘娘好生養胎,現在外面那麼冷,凍壞了咋辦?」

「不礙事的,我穿暖和一點,俗話說,下雪不冷消雪冷嗎!」我歪歪腦袋,擺出一幅很在理的樣子。

美景一愣,沒轍了,無奈地點點頭。

少頃,三個貼身婢女為我更衣梳洗完畢。御膳房送過來的愛心早餐很豐富也很有營養,我端坐在桌子前,扁著嘴,望着滿滿一桌子的食物發獃。我可不想在生孩子前,吃成個大胖子。御醫開出來的保胎葯和補品喝得我都反胃了。

我抿嘴搖頭,噌的從桌前站起身。

「娘娘,你不吃早膳怎麼行呢?萬歲爺責怪下來,奴才們可擔當不起。」李嬤嬤在旁苦心婆心地勸說。

「嬤嬤,我今天早上真的不餓,不吃行不行啊?」我搖晃着她的手臂,近乎撒嬌地哀求。李嬤嬤瞧着我可憐兮兮的樣子,心頭一軟,便沉默下來。

我嫣然一笑,沖三個婢女一招手,一溜煙地往門外跑去。蝶衣順手拿過一件醬紅色的斗篷披在我的肩頭,一疊聲的叮囑我,娘娘您當心一點。

坤寧宮院落里,雪花洋洋洒洒,晶瑩的冰凌懸掛在樹梢上,甚是好看。

蝶衣在香爐旁輕輕掃雪,良辰和美景拿着小鏟子在旁邊幫忙,我們幾個齊心協力堆了一個胖乎乎的雪人。

大家笑得正開心呢!乾清宮的圖德海公公這時來了,他瞪圓了眼珠子,喲了一聲,很好奇的瞅着我們的雪人。

我得意洋洋地站起身來,雙手叉腰。圖德海急急地叩首請了安,稟道:「娘娘,皇上有一道算術題解不出,請你過去一趟呢?」

「算術題?」我剔著牙,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到了乾清宮,玄燁果然單手托著腦門,趴在御案前發獃。

我悄悄地走過去,也不請安,只管背着身坐在了他的旁邊。玄燁似乎感覺到身旁有人,眼睛從左繞到右才看到了我,他鎖住眉骨,笑得一臉傻樣:「你來了?」

我鼓著腮幫子,頑皮地點點頭,身子往前探了探,問:

「什麼算術題啊?」

「是南懷仁給朕出的一道題!朕算了一個晚上,也沒把答案解出來。」

我斜下目光,看了看圖紙上的那個簡易圖案,旁邊標出了一大堆折射角和數字,要計算的是從這個山峰到那個寶塔之間的距離。我抬起手指比劃了半天,心想着這哪是算術題啊?這裏面牽扯到了幾何學,靜力學,還有光學的知識。我連最基本的幾個物理公式都忘得光光凈凈了,如今這道題打眼一瞧很熟悉,再瞧瞧還真有點難度。

康熙坐在案前想了想,又拿起筆,開始重新計算。看着身旁作風嚴謹,眉目英朗的男子,我低低地笑了,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濃濃的溫情。我不但愛他,而且從心裏崇拜他。

大殿外雪花飛舞,大殿內寂靜祥和。

玄燁一邊嘴上念叨,一邊拿筆算著,時不時皺皺眉。

我坐得有些犯困,眼皮直往下墜。就在這時,一名乾清宮的小太監托著茶盤走了過來。我打眼瞧了瞧,還真有點口渴了,便笑了笑,隨手端起一盞茶來。

茶水剛剛抵到唇邊。

「皇上!!皇上——!!!」大殿外傳來歇斯底里的叫喊聲。

我驚了一下,豁然舉目望去。正在做題的康熙也惚地抬起頭來,他嘴角一抽,表情有些不高興了。

皇宮內院莊嚴肅靜,尤其是乾清宮,是康熙接見文武大臣,批閱奏章,處理機要和讀書、休息的地方。太監宮女連走路都得踮着腳尖,如果不小心碰出聲響,驚了聖駕,又正趕上皇上不高興,挨板子,掉腦袋都有可能,什麼時候什麼人敢在這裏大吵大嚷,撒潑鬧事啊。

我見小玄子已經生氣了,便站起身說道:「這些奴才越來越不像話了,皇上息怒,芳兒去發落他們。」說着,便往外走去。康熙哪裏還坐得住啊,也想借今天這機會,整飭一下,便也跟了出來。

兩個人還沒走到乾清宮的殿門口,小毛子發了瘋似地闖了進來。在他的身後,圖德海和幾個乾清宮小太監拉也拉不住他,越拉越攔,小毛子喊得越凶,還和眾人拚命撕打着。

一看到皇上,小毛子又跳又蹦,什麼都不顧了,亮起嗓門哭喊了起來:「皇上,大事不好了,宮裏有人要造反了!」

康熙站住腳,滿面怒容,呵斥一聲:「都住手,把這個該死的奴才帶上來!」

我驚訝地望着小毛子,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的衣衫被扯得破碎,臉上黑一道、紅一道、紫一道的,眼淚鼻涕和著血一塊兒往下流,手臂上一道道的勒痕。怎麼會搞得這麼慘,這麼狼狽。

康熙沉着臉問:「小毛子,你發了瘋嗎,敢在這裏撒野!」

小毛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台階下,仰臉哭訴道:「我的萬歲爺呀,奴才怎敢在這裏放肆,實在是因為這個黃四村,他……他不安好心,他要害主子爺和娘娘啊!」

黃四村是乾清宮的端茶小太監,方才就是他送來了熱氣騰騰的茶水。隨着小毛子的哭喊聲,眾人的目光齊唰唰的盯向這個端茶小太監。

黃四村從小毛子闖到這裏來的那一刻,就嚇得臉如死灰,雙腿打戰了,聽小毛子這一說,更是驚慌不已,連忙跪下說道:「萬歲爺,別信他的話。剛才我們倆拌了兩句嘴,他這是胡咬人……」話沒說完,殿門口的侍衛曹子清已走了過來,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放肆!主子沒讓你說話!」

康熙眉目冷定,似乎明白了大半:「小毛子,你好好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萬歲,黃四村在給主子爺送的茶水裏下了毒藥!還有,萬歲爺早上讓送到坤寧宮去的膳食里也有毒。黃四村下毒時,被躲在窗外的奴才發現了,他就把奴才打暈,綁在了柴房裏,奴才拼了命才逃了出來……」

我聽了這話悚然一驚,雙腿連連打顫,幾乎站不穩。

康熙瞪大了眼睛,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殘冷的目光刷得掃向一旁。

「嗯?黃四村,有這事嗎?」

「萬歲,奴才冤枉!宮裏規矩奴才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和娘娘用的東西都要先用銀針試過的。主子要不信,叫人來驗一下就知道了。」黃四村渾身發抖,戰戰兢兢的為自己辯解。

康熙握緊了手指,正在沉思,曹子清卻在旁說話了:「解鈴還需系鈴人。要別人嘗幹什麼?你自己嘗嘗不更好嗎?」

黃四村臉色煞白,嚇得不敢說話了,康熙的目光閃電般地看了一下曹子清,曹子清會意,大喝一聲:「灌他!」兩個侍衛立即上前,把黃四村的嘴巴撬開。圖德海將黃四村的茶盤端了過來,小毛子一躍起來,掂起一碗茶就灌了下去。黃四村咕咕咚咚喝了一肚子。

幾個小太監又慌忙搬來了一張軟榻。

我站在原地發獃,冷不防被玄燁拉着坐下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不知為何我的心此刻疼得厲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侍衛們緊緊圍住黃四村,靜待事態變化。

沒過多久,黃四村表情扭曲,捂著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眾人心中無不吃驚,只見他臉色由紅變黃,由黃變白,由白變青,整個臉都抽搐歪斜得不成模樣。曹子清上前一步喝問:「老實說,誰讓你乾的?」

黃四村渾身抽搐,縮成一團,一口鮮血噴出就倒地而亡了。

康熙的手在顫抖,嘴唇在顫抖,渾身都在顫抖。他急遽喘著氣,猛地一拍椅子,勃然大怒:「傳慎刑司的人來,把黃四村扒皮抽筋,剁了,屍身喂狗。孫殿臣帶人去抄了他全家,男丁全部斬首,女丁發往黑龍江為奴!」

「喳!」孫殿臣打了千下去執行。就在這時,坤寧宮的太監小順子一臉哭樣,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

「娘娘,娘娘——!」不同於小毛子是喊皇上,他直接喊得是我。我驚栗地抬起頭,一瞧見他,那種不詳的感覺立馬變為寒冰,灌了我全身,將我死死地凍在軟榻上。

「怎麼了?」康熙眼神震驚,抓住我蒼白髮抖的雙手,焦急地問。

我嘴唇哆嗦,直獃獃地望着小順子,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小順子噗通一聲,跪在了我跟玄燁跟前,嘶啞的聲音夾雜着哭腔:「稟萬歲,有人在皇後娘娘的早膳里下了毒,良辰和美景誤食,已經毒發身亡了。」

頃刻間,我眼前一黑,雙耳失聰,大腦轟地一片空白。我沒有吃那桌豐盛的早膳,在離開坤寧宮時,我大發慈悲,賞給她們吃了,結果白白害了她們性命。

玄燁知道我跟這兩個婢女打小感情深厚,他目光悲顫,緊緊地摟住我,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不停喘氣。

我僵硬地靠在他的懷裏,嘴唇動了動想哭,卻哭不出來,嗓子眼堵塞著一股又悶又酸的氣體。

「芳兒?」玄燁驚喊,攥緊了我的手,注視着我漸漸崩潰的表情。

我低低地咳嗽了兩聲,抬起手指按住胸口,強力遏制住內心的傷痛,才不至於在他面前慟哭出聲。

小順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泣不成聲。

康熙直著目光,冷聲吩咐道:「圖德海?」

「奴才在!」

「御茶房和御膳房的人要一個一個地仔細盤查,不可靠的全部殺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及朕的用膳用水,要加倍仔細!再出什麼事,朕要了你的腦袋。」

「喳!」

——

掌燈時分,雪停了。

我站在庭院的銀杏樹下,獃獃地,不動不動地看着那個胖乎乎的雪人。早上我們還一起玩,到了晚上就陰陽相隔了。靜靜地,我似乎聽到了良辰美景天真無邪的笑聲,看到了她們喊「娘娘」時,那張甜嫩乖巧的小臉。

想着想着,我眼眶泛紅,忍不住大聲哭起來。蝶衣從後面走過來,輕輕地抱住我。

此時此刻,在養心殿裏,康熙接到了一份密報。都統祖永烈告變,說,有一名叫楊起隆的男子詐稱是朱三太子,以舉火為號,預謀起事於京。據線人回報,楊起隆等人,號召鍾香堂反清復明漢人幾千餘眾,由皇宮內廷,大佛寺、妙應寺、文天祥祠,孔廟、景山東、鼓樓,鐘樓、李卓君墓、大鐘寺、卧佛寺、和鎮崗塔計十二處,於半夜子時放炮點火,全城齊動,要攻打紫禁城。

康熙聽了大驚,急忙宣召巡防衙門的圖海將軍和兵部尚書明珠火速進宮。圖海和明珠聽了這消息,又是震驚,又是為難。北京附近的八旗、綠營、銳健營已奉旨開往太原、陝州、洛陽等地去了。京城只有曹子清和圖海手下的五千軍馬,又散處城內城外。

幾千反賊若真地聚齊,確實難以應付。康熙聽了心中不由得一陣焦燥,大變迫在眉睫,怎能有片刻猶豫,他定定地咬牙,狠聲道:

「一群烏合之眾,用不着千軍萬馬,明珠,圖海,祖永烈,你三人儘快率兵圍剿,行動要快,要搶在他們前邊,放手去干!」

「喳!」

「曹子清,你去隆宗門北,熊賜履、索額圖、米思翰他們都在那裏值夜,又都是手無寸鐵的書生,宮掖有變,傷了他們哪一個都唯你是問!」

「喳——只是萬歲這邊……」

「不要說了,豈有滿宮皆反之理,朕這裏應付得了。孫殿臣,你去傳旨坤寧宮,讓皇后即刻到慈寧宮陪伴太皇太后,將慈寧宮太監全都扣起來。命其餘各宮主事太監將宮門封了,一律不準任何人出入。你為朕守好慈寧宮便是功勞!」

孫殿臣聽完康熙的旨意,忙叩頭答應一聲:「喳!」

一行幾人領命后,匆匆散去了。

康熙一切安排妥當,緩了口氣,款步走到御案前,立着身喊道:「來人吶,再點十支蠟燭來!」

「喳——!」梁九功半轉身子,吩咐小毛子去取蠟燭,這時養心殿副管事太監侯文走過來,說:「回萬歲爺的話,自臘月十五萬歲下旨嚴管燈火,各宮各殿的蠟燭都是數着數兒給的,咱們也沒多餘的。若再添十支,兩個時辰以後,養心殿就得黑著了。」

「混帳!嚴管燈火是怕走水,怎麼連朕也管起來,即刻去領!」

「奴才豈敢欺主!只是燭油庫的劉明今晚不在宮裏,這會兒不好找他。」

康熙氣得無話可說,一擺手,怒吼道:「滾!把養心殿各房太監的蠟都拿來。」

侯文走後,康熙身子后閃,定定地坐在了御椅上。他看了幾行奏章,又覺得心亂如麻,索性雙手一操仰起頭,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

半夜時分,從城西和城東北角兩處,先後傳來了爆炸聲。朦朧中的康熙一躍而起,快步走到殿外,站在丹墀下觀望。卧佛寺方向,濃煙捲着火光,把冬夜的北京城照得一片明亮,突然鼓樓那邊又燃起了衝天大火,炸雷似地響起了爆炸聲,北京城都被驚動了。順大府、兵部衙門、善撲營、九門提督府的大鼓擂得山響,號角聲此起彼伏。急促的馬蹄聲敲擊著宮外御街堅硬的凍土和石板道上,還夾着婦女和孩子驚恐的哭聲,尖叫聲和咒罵聲,京城陷入了極其恐怖和不安的混亂中。

康熙見到只有三處起火,不禁寬慰地點了點頭,高興地自言自語道:「明珠和圖海若能拿住賊首,那可……」話沒說完,又聽近處轟地一聲,原來是宮中燭油庫也著了火。

霎時間,大內一片騷亂。滿宮到處都是人影幢幢,鬼哭狼嚎。養心殿大院也像突然炸了營一樣,太監們沒頭沒腦地大叫大嚷,到處亂竄亂跑。所有燈燭突然一齊滅掉,黑暗中大內一片混亂。

梁九功和小毛子嚇了一跳,一左一右地護住康熙,康熙站到了養心殿的琉璃壁前,以防有人從背後暗算,又高聲叫道:」侯文,掌燈,快掌燈!」

侯文抱了二十支大蜡燭走了過來,拿着火把,晃晃悠悠地卻怎麼也點不著。小毛子上前一把把他推了個仰面朝天,搶過火把正要點蠟燭,卻發現臘燭的芯全被抽掉了。

康熙頓時怒火上竄,狠狠地踢了侯文一腳,問:「狗奴才,老實說,你是不是楊起隆的人?」

「不不不,萬歲爺饒命,我……我不是。」

「哼,不是,不是為什麼抽掉蠟燭燈芯!」

不等康熙動手拔劍,侯文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翻轉手腕,朝自己的心窩猛地一刺,倒地死了。

——

破曉時分,曙色朦朧。一場軒然大波暫時平息了。明珠、圖海二人率兵成功圍剿了京城十二處反賊,擒拿陳益、焦三,朱尚賢等數百人,可是詐稱「朱三太子」的楊起隆卻逃走了。值得欣慰的是圖海給萬歲爺帶回來了一個十分精緻的小木盒子。

養心殿裏,康熙就著燈光打開看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裏邊竟有一方盤龍金鈕玉璽!玉璽的底部鈐著「休命同天」四個字——硃砂印跡鮮紅奪目。

小木盒子的底部還鋪有一塊黃絲絹帕,上面畫着彎彎曲曲的線條,原來是一張藏寶圖!絹帕的左下角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加蓋着洪武皇帝的玉釜。近三百年的東西了,看着還像是全新的。

這就是前明的傳國玉璽。

康熙眼睛湛亮,如獲至寶的拿起那個玉璽,一邊細細地端詳,一邊問圖海,「怎麼得來的?」

圖海見萬歲爺如此開心,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番。原來是,鍾香堂的聚會窩點在故承伯恩周全斌之子周公直家中,圖海率領兵馬攻入,楊起隆趁亂跳牆逃跑,官兵廣為搜捕,周家的后祠堂里赫然供奉著前明崇禎皇帝的靈位。一個士兵揮劍劈倒了靈牌,卻發現靈牌后別有洞天。而這個裝着玉璽和藏寶圖的盒子就藏在那個布有機關的牆壁內。

康熙聽了大笑起來,朗聲道:「好,你們都立了大功,朕要好好嘉獎你們。」

一夜的殘殺,摧毀了楊起隆經營多年的鐘香堂會,卻也在京城內外,以至皇宮內外,到處濺滿了血跡。康熙命圖海總司京城軍馬,清查叛匪餘黨,要讓京城百姓,迅速安定下來。內宮則由梁九功帶着幾個忠貞的老太監,從內務府敬事房,到各宮各殿,對所有的太監嚴加清查,挨個盤問。由於養心殿裏到處屍體狼藉,沾滿了血跡,康熙便移到了乾清門的上書房來處理事務。

乾清宮的上書房內寬敞明亮。

康熙止不住心頭的喜悅,剛剛神情振奮的在龍椅上坐下,就見圖德海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稟報:「萬歲爺!薩穆哈和黨務禮回來了。」

此二人是康熙派去雲貴,協助吳三桂進行遷藩的官員。

「啊?!」康熙噌的起身,「快!快讓他們進來!」

薩穆哈和黨務禮已經完全不能走路,由四個小侍衛架著,渾渾噩噩的滑進了上書房。兩個人完全沒個官樣,都是尋常百姓裝束,氈帽破敗,棉袍開花,薩穆哈一隻鞋沒了底子,腳後跟凍裂得像小孩子張開的嘴,正向外滲血。

康熙急了,端起一碗熱參湯,蹲下身去,親自餵給薩穆哈喝。

薩穆哈瞳孔渙散,估計沒看清楚是誰在喂自己,喘著氣,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幾大口。康熙見他臉色好轉,便轉過頭去,端起另一碗熱湯,喂另一旁的黨務禮。黨務禮昏迷不醒,一口也沒喝進去。

少時,薩穆哈咳嗽了兩聲,漸漸蘇醒過來,他探出一隻手,急喘著大喊:「萬歲爺,吳三桂殺了雲南巡撫朱治國,他徹底反了,前去傳諭的折爾肯和傅達禮大人被留扣,與奴才一同前去料理遷藩事宜的辛珠和薩爾圖大人來不及逃走,已經被吳三桂殺了。」

康熙半蹲在地上,兩眼發直,唇片雪白。

吳三桂在大清建國初期立下了汗馬功勞,此次榮歸遼東養老,本來是件風光排場的事。只要他不造反,不惹事,康熙是不會難為他的。在撤藩一事兒,康熙已經在極力滿足他各方面的要求,可是,他還是反了。

此時此刻,康熙無話可說,也不想說什麼。

瞧著萬歲爺悶沉沉的臉色,圖德海隱隱有些擔心,卻不料康熙迅捷有力地站起身來,冷笑一聲,定定地道:「好,既然他反了,朕就跟他大幹一場!」

「兩位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快扶他們下去歇息,好生照料著。」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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