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網
「趙瑾,你瘋了吧!你居然讓阿思跟著阿袖去追捕天香門?你縱慾過度,腦子壞了么?能不能別把心思全放在女人身上,這些年除了被騙還有別的收穫么?你怎麼不讓阿思帶著阿袖去逛窯子呢?你……」
「噓——雲兒,咱進去再罵行么?」
邵知雲回頭看了眼對門巡防營的兩個門衛,憋笑憋得臉都紫了,她剜了趙瑾一眼,憤憤然進了院子。
「這兩個,一個比一個單純,你讓他們去對付老奸巨猾的裴三冬?他們出事兒了你擔待的起么?」
趙瑾陪著笑臉拍著邵知雲的後背,「你怎麼剛一回來就跟我生氣啊,氣大傷身,不值得。司里沒人嘛,我能怎麼辦……」
「沒人你不會自己去么!」
「我倒是想,不是你讓我有事兒沒事兒都別四處亂跑么。」
邵知雲瞥了瞥趙瑾,「哼,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聽我話了?」
「雲兒你的話我哪句沒聽啊。」
「那你今晚睡我那。」
趙瑾轉腳進屋給邵知雲端了杯茶,「我讓小師弟去幫他們了,放心吧,十個裴三冬也不是無夜對手。」
「總是聽見少俠無夜的名號,到底姓什麼啊?」
「無夜可是下一代掌門,你不知道凌虛門掌門的姓氏一向不傳於世的么?」
「嘁,趙大俠成名太早,所以才做不了這個掌門是吧?」
「聰明。你那裡怎麼樣?」
邵知雲抿了口茶,溫度正好,「孫志山自然有人解決,主僕恩怨,不會引起注意的,餘下的臭魚爛蝦交給潤城府衙了。其他的,麻煩。生產,收錢,交貨,地點都不一致。既然一直查不到私鹽出處,背後是官鹽廠也不一定;每次取貨地點都是臨時決定的,沒法預判;金錢來往走的是青樓的賬面,銷金窟,無底洞,所以一分一厘都乾乾淨淨,沒什麼見不得光。你也知道,經營青樓的,三教九流,達官富貴,什麼人都有可能,沒有確鑿證據,惹不起。」
「所以,才讓你去了啊。」
「你少奉承我。反正都是不露臉的交易,我打著孫志山的名頭定了一批貨,拿到提貨牌之後交給雪兒來打開,這樣另一把鑰匙就還留在青樓,順利取到貨便是抓了現行,都說他們的鎖是獨一無二的,在青樓搜到了鑰匙,總不能說是碰巧吧。」
「這鑰匙自然不會真的是把鑰匙,怕也不好找,就算找到了,萬一他們說是客人的東西呢?」
邵知雲嫣然一笑,「雖然孫志山也沒親眼見過鑰匙的模樣,但結合他描述的鎖孔,我猜那鑰匙一看就知道是青樓的東西,不然,這生意來來往往那麼多,不小心被局外人看見了不屬於青樓的東西多奇怪啊。」
「那是什麼?」
邵知雲靠近趙瑾,倒在他懷裡,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慢慢探進衣服里,勾出塊小木牌,「恩客牌啊。」她低眸看一眼,「冬隱?又換新的了?我走的時候不還和秋襲纏綿著呢么,這麼快就膩了?」
趙瑾從衣袖裡甩出另一塊兒,「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呢。」
邵知雲給了他一腳,「我毀了身蜀錦的裙子,你得賠我。」
「早就買好了,放你屋裡了。」
「接下來怎麼辦啊?」
「辛苦你和雪兒再跑一趟。」
「討厭,那你讓我回來幹什麼,一鼓作氣兒幹完了算了,濕濕漉漉的鬼地方,誰想一遍遍去啊,東西也不好吃。」
趙瑾笑了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才叫你回來歇一歇嘛。想吃什麼啊?」
邵知雲眨著眼睛想了會兒,「之前你從師門帶回來的茶花酥我還挺喜歡的,和別處味道不同。」
趙瑾眉梢動了動,「我的姐姐,你可真是太會挑了,那用的是蒼月寒茶的茶花,大師兄照著秘方做出來的,當然不同了,你這是要我帶你回趟洛城么?」
「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吧。」邵知雲輕哼一聲,腳步輕盈地走了。
回了屋子,桌上挨著放了三套衣裙,並著三盒配好的首飾,邵知雲隨手抖開一套比了比,「還真是懂女人心啊。」
……
這邊邵知雲剛走,肖衍就過來了,趙瑾笑著迎上去,半是揶揄道,「世子不會是來送喜帖的吧?」
肖衍點了點頭,燙金的喜帖奉上,「客套話我就不說了,說了大半天實在想不出什麼詞了,還請賞光。」
「世子大喜豈有不去之理。」趙瑾翻了翻喜帖,神色有些微妙,但馬上又轉了過去,一臉嬉笑,「世子方便透露一下需要送多少禮金么?我先去跟皇上要點錢。」
「那就看司丞心意了,黃金萬兩也不嫌多。」
「世子居然肯跟我開玩笑,看來這姻緣十分令人滿意了。」
「我認真的。」肖衍微微笑了笑,「事已至此,不能奢求,沒什麼可以不滿意的。」
兩個人說笑了一陣,肖衍自然而然地問道,「司里其他人可有空閑?」
「都是群飄忽不定的,不用管他們。」趙瑾頓了一下,看了肖衍一眼,「長煙應該是沒事。」
肖衍暗暗鬆了口氣,「那長煙姑娘呢,我把請帖給她。」
趙瑾搖了搖頭,「不知道去哪了,回來了告訴你。」
「有勞。」
送走肖衍,趙瑾不慌不忙踱到了沈臨院里,沈臨正在窗前臨帖,趙瑾突然往窗欞上一趴,喚了聲,「沈少。」
手下一抖,毀了整幅字。
沈臨默默換了張紙繼續。
「沈少脾氣日漸溫柔啊,我真是有些不太習慣。」
沈臨停了筆,抬頭看了他一眼,「有話就說,沒話別擋著我的光。」
「沈少沒什麼話想跟我說?」
「沒有。」
「那是備好聘禮了?」
「她自有兄長,不關你的事吧。」
趙瑾盯著沈臨看了半晌,輕輕笑起來,「那個我勸你千萬別招惹,會直接殺了你的。」
「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
「長煙呢?去哪了?」
「我怎麼知道,去哪是她的自由,我難道得時時刻刻看著她不成?」
「告訴她,世子有請帖要給她。」
「你替她接了不就是了。」
「我何必得罪世子呢?」
「我何必替你傳話呢?」
趙瑾眨了眨眼睛,幽幽一笑,「吃醋了?」
沈臨「砰——」一聲關上了窗。
趙瑾的腳步聲慢慢走遠聽不到了,沈臨扭頭朝裡屋看了一眼,柳長煙正一排一排打量著架上的書,饒有興趣地抽了本出來,裝幀線已經散了大半,蟲蛀過的紙頁勉強連在一起,灰撲撲的封面一角寫著極小的書名——《大楚秘史》,她翻開看了兩頁,忍不住笑起來,「這應該叫野史才對吧。」
「你能躲到哪一天?請帖總會送到你手上的。」
柳長煙恍若未聞,揚了揚手上的書,「這個你信么?」
沈臨定定看著她,「原本覺得實在太過荒唐,但現在覺得未嘗不可信。」
柳長煙淡淡笑了笑,「老九,不要再三試探,我放過你不代表縱容你追根究底。以後,我不想聽見你問任何人任何有關我兄長的問題,我也勸你,別往下猜。」
沈臨繼續臨帖,柳長煙繼續看書,室內安靜,偶爾響起一點喝茶吃點心的聲音。不知不覺中,暮色四合,天黑了,燈亮了,半截綠蠟幾乎要燃到盡頭了。
「你該回去了。」
「再待一會兒嘛。」
「我要睡了。」
「今天我不陪你哦。」
「你……」
「噓——」
張嬸的聲音遠遠傳來,「滅燈啦!」
沈臨微微皺了皺眉頭,與此同時,柳長煙拿上劍衝到了門邊,「老九,待在屋裡別出來。魚上鉤了。」
「喂……」
話未出口,人已經消失在視線里。
柳長煙三兩下跳上房頂,逡巡一圈,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黑影在湖邊竄動,飛身而去,轉眼逼近將她攔了下來,短兵相接,只余劍聲。兩人旗鼓相當,一時難下。纏鬥了一會兒,來者便發現柳長煙腕上有傷,力道稍弱,輕笑一聲,當即改速攻為力搏,一劍直接壓上去,柳長煙手上顫了一下,沒有撐住,劍被壓到胸前,來者飛起一腳直接將她踢了開。
腰上一緊,落入一人臂彎中,唐顯接住她,將她護在了身後。
「二哥?」
「有傷早說。」
話音未落,身形已動,來者似乎並不擅長對付暗器,幾招之內便招架不住,眼看著就要被擊中,暗處突然閃出一人撲擋到了她身前,「噗噗」兩聲,暗器沒入體內,站了不過片刻,人就萎頓下去。
「安平!」
「你快走!」
她跪坐在地,將他摟在懷裡,一個勁兒搖頭,「我不走。你怎麼來了?你不是……」
「我怎麼可能睡得著,我就知道你不會聽我的。」
「明知是送死,為什麼要來?」
「不能總讓你一個人吧。」
「安平……」
「阿簡,對不起……」
「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對不起你,無論如何,要活下去……」
唐顯一臉木然地看著他們,「針上沒毒,你們幹什麼呢?」
正在生離死別的兩個人愣了愣,唐顯一記飛針釘在了張簡的穴位上,她晃了晃,也癱軟下去。
唐顯回頭看了柳長煙一眼,「沒事吧?」
「沒事,謝謝二哥。」
「謝沈少吧。」
他背著手大踏步往回走,走出丈許,柳長煙終於忍不住叫了聲,「二哥……」
「嗯?」
她指了指地上一橫一豎的兩個人,「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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