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皇城混亂

在十數天之前，張威確實令趙俊帶走了所有軍士家屬，他自己也確實離開了洛陽，但他卻並未撤去西川。

雖然在之前因為怕節外生枝，他沒敢跟李存勖求娶李雨柔，但他不會放棄她的，當親屬撤離沒有了牽挂之後，他必然是要帶著她一起走的，哪怕她身在汴州。

不過他還有一件事沒完成，那就王都，雖然提前派韓墨綢趕去了定州，但怕她們說服不了王都離開，於是在撤離了親屬后他便帶著楊文武等親軍親自飛奔去了定州。

不出他所料，王都當時是真的不願意離開定州，除了捨不得定州的百姓外，他更是捨不得他收藏了半生的那好幾屋子的書籍。

好在張威親自去了，規勸一番這才讓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不撤不行啊，李嗣源與王都向來不睦，一旦坐上皇位是必然要收拾他的，屆時王都必定難以抵擋，而張威又遠在巴蜀，相距如此之遠是根本顧不上他的。

而定州百姓根本無需憂慮，因為契丹內亂嚴重短期內無法南下，而李嗣源更不可能傷害定州居民，況且雖然沒了王都，但定州守軍還是有的，足以保護百姓不受匪兵干擾了。

是的，王都不可能帶走義武軍，且不說中原正在生亂，單說義武軍的家屬也是個難題。

時間緊迫，哪怕晚上一步都有可能徒增許多困難，是以倉促之下只得將能捨棄的盡量捨棄。

不過當義武軍聽說了消息后，還是有不少士兵主動要求同往，張威無奈，只得從中挑選了些沒有當地親屬的士兵帶上了路。

可是這一挑便挑出了四五千人之多，沒辦法啊，義武軍實在是太崇拜張威了。

但人數這一增加，事情也就跟著變得複雜了許多，再走山路回去就太慢了肯定不行。

幸好，現在河北雖亂但亂軍並未形成一統之勢，再加上張威的威名和五千大軍，倒是不用太擔心回程問題。

於是乎，五千多騎兵在張威的帶領下，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沿著平原大道南下而歸了。

現在沒有了牽挂，張威無所顧忌，本來一開始他是想直接去汴州和李存勖談判的，爭取把李雨柔以和平的方式要出來。

奈何半路聽說皇帝撤回了洛陽，所以這才也飛奔來了洛陽，可是沒想到，清晨時剛一接近洛陽城便遇到了阻礙。

原來，在郭從謙攻打興教門以後、李存勖下令召集各部開始，洛陽城就已經亂了套。

長直軍朱守殷假裝沒接到詔令按兵不動，而洛陽守軍則乾脆跟著一起鬧事，直接關閉城門、將準備入城救駕的元行欽和其他各部都拒在了城牆之外！

所以在張威率大軍來到洛陽東城門時，元行欽正在率部火急火燎進行著攻城作戰，可惜沒有攻城器械所以進行的十分艱難，根本就進不去洛陽城。

不久之後，張威找到了元行欽，並從他那裡得知了郭從謙已經兵變、正在攻打興教門的事情。

這下不得了，李雨柔和劉皇后等人都還身在宮中，所以張威也急了，生怕她們有什麼閃失於是當即決定一起攻城。

好在，張威的震懾力實在太強大了，而且他現在還是東都留守，城頭守軍也都算是他的部下，而且其中有不少人都對他十分敬佩。

所以當他的威字大旗豎起的時候，守軍立刻崩潰而亂，另有許多人反水，讓城門只片刻功夫便得以大開。

來不及處理守軍的叛亂，張威率大軍直接飛奔入城趕去了皇宮南門，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般，才有了剛才的那一聲爆炸。

因為當張威來到興教門的時候，從馬直叛軍們正在為『皇帝已被射死』而興奮歡呼著，讓所有趕來救援的人聞聽后都嚇了一跳。

對於自身名聲的威懾力張威當然也是知道的，而爆炸是自己專屬的名片，所以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自己的名氣，他直接扔了一顆手榴彈。

這聲爆炸可以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到了，而且效果也確實很好，待爆炸過後，在義武軍和元行欽強大的兵力優勢面前，從馬直叛軍一觸即潰開始四散而逃。

亂！太亂了！

整個皇城附近全都亂了，剛才叛軍的歡呼聲讓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已經中箭的消息，直接動搖了軍心，除了義武軍和元行欽所部之外，其他各部全都亂了！

來不及理會其他部隊逃去哪裡，一番拼殺后，就在這無比的混亂之下，王都和義武軍還在作戰，張威獨自率領著數百名親軍直接進入了皇城之內。

此時宮內也已經亂了，各處都有亂兵在奔逃，包括無數的宮女太監們也正在四處逃竄，有許多人甚至還夾帶著從各宮殿內順手拿來的字畫瓷器等貴重物品。

這些張威當然都來不及理會，他已經心急如焚了。

且不說皇后和李雨柔令他憂心，單單是李存勖……

畢竟君臣一場亦師亦友，在一起合作這麼長時間了，雖然後面發生了些不愉快，但情誼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他還是不希望他就這麼倉促死掉的。

抱著這樣的心情，一番打探得知了皇帝所在後，先令楊文武趕去中宮尋找皇后，再令周鋼蛋趕去尋找李雨柔，他自己則率領著剩下的百十名親兵趕去了絳霄殿。

絳霄殿乃文思殿偏殿，因為許久不曾有官員辦公，所以這裡非常清靜。

自李存勖中箭、禁軍混亂之後，王全斌和符彥卿便將其攙扶到了這裡，不過皇帝此時已經昏迷，而他們十幾名禁軍正在圍著他哭泣，顯得十分傷感。

「咳咳……」

箭矢沒敢拔出，但已經被折斷了，而且傷口也經過了簡單的包紮，李存勖躺在殿內尚有一口氣在，自昏迷中轉醒了過來。

意識到了自身的情況后，他真的非常不甘，他本想坐起身來，奈何渾身已用不上力氣，輕咳兩聲后只得放棄這個念頭。

「陛下！」

隨著他轉醒，眾人停止哭泣蹲身在了他旁邊，然後王全斌很不忍的問道：「陛下你感覺如何了？」

沒有回答，皇帝正在用無神的雙眼怔怔的注視著上方，看那樣子，像是在思考和回憶著什麼。

「唉……」

有氣無力的哀嘆了一聲，片刻后很意外的，皇帝用十分虛弱的聲音、幽幽吐露道：「可惜朕傷國師太重，致其棄朕而去遠遁西川，否則……」

想到傷感處，皇帝似是十分痛心，停頓片刻后才繼續道：「若剛才有國師在……朕也不至於此了……」

聲音中滿是傷感和遺憾，說完后，他眼角流下了兩行淚水，沒有再言語了。

見此情景，眾人再次哭泣出聲，讓氣氛顯得更加悲痛了。

也就是在這種氛圍之下，張威率領著一隊衛兵很急切的出現在了絳霄殿門口。

他的到來令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後禁軍們紛紛激動不已。

「陛下！」

王全斌抬手指了指門口，然後對李存勖哭著喊道：「快看啊陛下，是國師回來了，國師並沒有棄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