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愛你

黑髮的青年因為突然的停滯打了個響亮的哭嗝。

他看著人類的自己揉了揉眼睛，看著守宮的自己在半空中翻了個身，看見自己下意識揪住斗篷擦鼻子，看見自己露出肚皮，眯起大大的眼睛，歪頭微笑，看見自己跟著傻笑。

在那一瞬間的視角下，他是奈特，奈特也是他。那感覺實在是有些奇怪。

奈特晃晃頭，率先脫離了那種狀態。他在空中翻了個身，小小的前爪向前伸展，觸碰到了人類的柔軟臉頰，他小聲地，一聲疊一聲地向屬於他的人類打招呼：「澤比斯，澤比，澤比變成小哭包啦，澤比澤比，我好想你呀澤比………」

叫一聲名字，貼一下，親一口，好像這樣就能把那麼長久都沒有相見的日子一下一下地全部補回來。

接連不斷的信息彈出聲打斷了那種大概還要持續很久的「見面禮」。人類紅著臉，慌亂地抓起了手機。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們現在應該都有點混亂，但是有我心靈在，你應該很快就能理解並且理清現在的情況了。】

【我們之前不僅沒有辦法找到你，更沒法看到你了，沒辦法喚醒你的記憶，也沒辦法幫奈特解開死亡的詛咒。】

【抱歉。】

【力量你道什麼歉！唉，這事其實賴我嘛，要不是我之前非得讓你意識到「人性」到底是什麼，你到也不用吃這麼多虧。】

「等等等等，你們一個一個的慢點說。」有著灰色眼睛的青年把還要貼貼的小守宮撈了過來，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似專心地盯上了屏幕。

奈特安安分分地窩在了新的地盤上，昂著頭指揮：「都給自己備註好了再說話。」

裝了好久奈特的澤比斯，坐在地上盤起了腿，長長地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才制止住了自己亂飄的眼神。

以前他怎麼從來就沒覺得這樣的貼貼這麼讓人害羞呢？不過就算是他在害羞著，一切都還在飛快地變化著。

在心靈寶石的力量加持下，他幾乎是在瞬間就把曾經失去的一切都找了回來。被世界排斥、瘋子超人的不義世界、閃點世界、消失了的奈特、死亡女神、不斷改變的時間線、英國的魔法學校、紐約的家、綠色的拉撒路池水、企鵝人、蝙蝠俠、曾經的生活，還有……他的、他們的傑森跟康納。

而且除了這些看似很久以前的記憶，他甚至還在奈特的共享下想起了些更久遠的事情——比如說，他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雖然暫時來說，他還不需要仔細考慮那些。

他只需要知道和他對話的，是他和奈特的力量源頭，是無限寶石，是更高緯度的存在。

目前這就已經足夠了。

短短的幾秒之後，臉蛋通紅卻已經冷靜下來的青年眨了眨眼：「ok，我現在完全清醒了，有沒有人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揉了揉肩膀上直點頭的小守宮，對著手機直接開口這樣問道。

屏幕里的對話框開始噠噠地彈消息。

靈魂寶石：【首先，我們需要恭喜你，親愛的。你已經完全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了，施加在奈特身上的詛咒也完全地解除了！】

心靈寶石：【其次，也是因為你已經能夠作為一個人類融入這些更小的世界，就再也不會被世界意識主要關注了。和之前那個不義世界，世界意識主動拒絕關注不一樣。我們以後就一直能夠這樣清楚直接地聯繫到你們了！】

「等等？拒絕關注？為什麼……算了……先來說這邊的事情吧。話說，你們說真的？慶祝我變成個人了？這不太對勁吧。」青年看著電話，輕輕地後仰，平緩地倒在了地上。他緩慢地扭動著身子，把姿勢換成了平躺：「失憶的時候還好，那時候我確實完全以為我自己是個正常人。但是現在……」

時間寶石：【哦對了，】滴滴的聲音打斷了澤比斯的話。

時間寶石：【奈特的失蹤其實是因為死亡女神的反撲詛咒被困在了你的「心臟」里。另外我們看不到你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被那個世界擋到了。】

力量寶石：【嗯。】

靈魂寶石：【它好像以為我們是什麼恐怖的毀滅者，巴巴托斯那樣的東西。反正誤會很大呢，哈，哈哈。】

他把手按在了胸口上，感受著砰砰跳動的心臟。接著，他感受到奈特爬上了自己的手背，同樣頻率的心跳在一上一下地律動，這讓他稍稍安心了些。

「奈特，你一直在這裡嗎？」他輕聲問道。

奈特以一種同樣輕緩卻也充滿力量的聲音回答到：「當然。我一直都在，澤比。」

空間寶石：【我們又不會騙你。說你是個人類了，你就是了。說奈特在，他就是在啦！雖然變成人類的具體原因我們還不清楚啦……但我們說是就是！不許反駁！】

靈魂寶石：【說起來，一開始不就是因為我們搞不清楚人類到底是什麼樣，自己下不去，才把原來的你，把你們都送去了那個世界的嗎？】

現實寶石：【額，有一件事情，雖然我們解釋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很明白——仔細區分的話你還是澤比斯，奈特也還是奈特。雖然你們曾經是一體的，並且現在的聯繫也密切到了能夠共享視野和記憶，但是你們現在確實還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存在，以後也會是這樣。奈特是地球屬小型爬行類動物，而澤比斯是地球屬靈長類哺乳動物……】

好吧，有預感。澤比斯點點頭，對這個再一次推翻了他之前「奈特死掉了」這個想法的概念，容忍度很高。

不如說，只要是讓奈特回來了，他們給出什麼樣的奇怪解釋都無所謂。無論是什麼，他都會全盤接受。

他抬抬手指，感受到小守宮扒住了其中一根，不痛不癢地咬了咬。澤比斯很喜歡這樣體會奈特真實存在的感覺。

獨立的個體，嗎……澤比斯對著個概念的理解並不是很清晰，他甚至都有點習慣別人叫他奈特了。

但是這解釋了另外的問題。在與奈特建立聯繫之後，記憶會立即共享，而在和傑森還有康納聯繫起來的時候卻沒有。他曾經還以為是因為小孩們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現在看來，只是因為奈特和自己特殊的關係。

靈魂寶石：【抱歉，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我以為你們會融合在一起的，所以還嘗試了一下。畢竟你們曾經確實是一體的。】

澤比斯知道，靈魂寶石說的是不義世界那時候的那個「一次性用品」。

「你們現在怎麼又能看到這邊了？」澤比斯放下了手，在奈特的幫助下，再一次熟練地使起了魔法。手機靠著柔軟的魔力飄在半空中最適合澤比斯閱讀消息的地方。

現實寶石：【因為你變成了人類，所以並不如這個宇宙成熟的綜合宇宙，就完全意識不到你的存在了。我們就趁機鑽了空子，找到另外的位置和方式聯繫上了你。】

力量寶石：【一點也沒破壞。】

空間寶石：【我來翻譯！力量的意思是我們沒有破壞那個綜合宇宙，一點也沒有耶。雖然我們來的時候有點擠，但是沒有對那個宇宙造成傷害啦。畢竟除了我們這，那個已經算是你們的家了。用人類的關係怎麼說，那樣算是親家嗎……】

「家？」澤比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這麼說確實是。不過，那才算是我的第一個家吧。奈特才是跟你們一起住的那個。」

爬行生物把人類變得足夠柔軟的胸口當做蹦床，上下跳了跳：「嘿！澤比！你不能把我丟給他們！他們好無聊！」

空間寶石：【嗚！被寶貝嫌棄了！我不幹！我不！我*&%$#（/：*】

力量寶石：【……】

「好吧好吧，我們暫且算略過這個話題好嗎？我現在想知道一下死亡女神的詛咒是什麼情況。」澤比斯笑眯眯地在地上捏出了一個清晰可見的手印。

那個討厭的位面神，在回身就反咬人一口這件事情上永遠都留有那麼一手。

奈特抬起一隻前爪，立刻搶答到：「這個我知道一點點！不過，在此之前……」

小小的爬行生物飛快地躥了上來，拍拍澤比斯的下巴：「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那個門鑰匙的問題嗎？」他的聲音和澤比斯現在的聲音其實差別不大，只是稍微地更尖細一些。

聽起來就像是在自己對自己說話。

被責問的感覺很奇怪，被自己責問的感覺更奇怪。但是當這個問題足夠尖銳的時候，澤比斯忽視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只能竭盡全力地在一片空白的腦子裡試圖扣出一個借口來。

「啊，這個事啊……就是……嗯……那個……額……我就是……」正當澤比斯吞吞吐吐地為自己的自作主張找借口時，一束直衝天際的光落在了他的眼裡：「蝙蝠燈？為什麼現在亮了？！」

雖然這個轉移話題的手法足夠拙劣，但也足夠的有力——蝙蝠燈亮了，在作為奈特的澤比斯曾經的計劃里只有兩種情況。蝙蝠俠換裝備和他們之中有人被抓住了。

沒有蝙蝠飛機的聲音，奈特抬頭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空，一滴雨水打在了他的頭上，頃刻間，變成了瓢潑大雨。

他被澤比斯塞到了貼近心臟的內兜里。熱度與聲音都無比的貼近。潮濕的水滴被徹底隔絕在了外界。

「澤比？」他發出了小小的疑問聲。

「我現在帶你去看看Jason吧，這個世界小麻雀的同位體。或許以後他還會跟我們一起生活。」澤比斯捋了把頭髮，帶上了頭盔：「正好順路去解決一些小問題吧。」

小東西在兜里拱了拱，自己扭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好吧，我現在真的覺得空間他們說得對啦。澤比斯你真的變好多哦。」

「有嗎？」那聲音里有些緊張。

「嗯哼。」小守宮發出了個氣音，笑嘻嘻地接著說到：「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很愛你啦。因為你還是我的澤比。」

澤比斯站在樓頂的邊緣，臉上的熱度又有升高的趨勢，他一躍而下，在撲面而來的風裡嘟囔著：「當然，我知道你愛我。我一直都知道。」巨大的屬於翼手類動物的翅膀在暴雨淋漓的夜空中展開，沖向了他們的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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