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使用自己

Jason沒有任何的動作傾向，看起來像是被嚇到了。

奈特左右看看，堅持向兩個不同的斜上方伸出自己的蠢蠢欲動的手，一握一握得樣子很明顯就是要握手啊！人際交往中的禮貌利器啊！

奈特哼哼兩聲，沖著Jason——站在屋子門口那個——使勁擠眉弄眼，無聲地詢問他【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哈，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黑暗裡的Jay率先坐下了，黑暗在他身後涌動了一陣，暫且是安靜了下來。

他向前傾著伸出手去，繞過了奈特的胳膊，去夠奈特頭上的飛鏢。和突然把飛鏢丟到他腦袋上一樣，很突然地又把它拔了下去。

奈特隨著他的動作，被腦袋上扎著的飛鏢帶著前倒了一下：「哎呀！先握手嘛……你一點都不按步驟走。」

沒有任何不和諧的場面出現，只是一個完好無損的奈特又坐在了那裡。

「第一次見了面就已經請了我吃熱狗和冰淇淋，這點小「禮節」就不要再拿來煩人了。」Jay隨手把手飛鏢一丟，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奈特抻了抻脖子，看向飛鏢拋物線落下去的地方，沒有聽見金屬製品落地的聲音。

「就算是虛的禮節，也是要給你做做看，好讓你放心的嘛。」奈特收回手，訥訥地嘟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Jay斜斜丟過來一個眼神，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只要你還待在這裡，我總有辦法抹殺你。」

「不要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那麼恐怖的話好嗎。」奈特打了個哆，搓了把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我出現在這只是因為你是你哎。」

「什麼叫，只是因為我？」Jason也坐了下來，開口這麼問道。

奈特左右看了看，試圖找到一個合適的東西來……

「OK，決定就是你了——」奈特爬了起來，把一邊人形物體上的蝙蝠披風給一把扯了下來，鋪到了三個人坐著的位置的中間。

Jay看著奈特的動作，動了動手指，卻沒有更多的動作。他看向自己，看到了一致的好奇與探究。小時候帶來的壞習慣——未知在哥譚代表了危險，但同時，也可能是代表了巨大利益好處的信號燈。

「太黑了……」奈特鋪完之後撤步看了看，猛地把一整塊布料掀了起來，翻了個面。外邊黑漆漆的披風翻過來反而是一片白色。

奈特向Jay伸手，後者下意識地抓住了前者的手：「你幹什麼？」

奈特裝著被抓疼了的樣子嘶嘶地抽氣：「嘶！我就是沾點顏料！就沾一點！」

Jay看了他一眼，把奈特的手甩開，順便往更遠些的地方挪了挪，沒有再阻止對方的動作。奈特笑了笑，伸手摸到了那片黑色，也就那樣停在了觸摸黑暗的那個動作上。

Jay看著奈特的表情從之前的微笑逐漸變化。勾起的嘴角緩慢拉平，眉頭皺起，平穩的呼吸變成了一吸一呼明顯的深呼吸。眼皮低垂，盯著白板一樣的披風。

Jason愣了一下，忽然感覺到了不對。他扯起奈特的領子，卻沒能把人扯開分毫：「你在幹什麼？！鬆手！」

過了一會，延遲反應一樣，奈特慢吞吞地把手抽了回來，按在了蝙蝠披風白色的內里，清晰地在上面留下了五個指印。

又過了一會，奈特才反應過來，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音節之後，才重新學會說話：「啊，你可真夠……」

Jason盯著地面，像是上面有蝙蝠俠一樣認真，整個人卻都傾向著奈特，那一副樣子不曉得到底是想聽到還是不想聽到。

卡了半晌的殼，奈特才接著說了下面那個Jason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可能出現在現在的詞：「文藝。」

Jason：？

還沒等他問問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奈特又消失了，就像前幾次一樣，非常突兀又非常合理地，消失了。

Jason看看自己，沉默著鑽回了屋子。Jay則是就地向後一倒，沉入了液體一樣的黑色。他今天晚上肯定是沒有時間顧及身上各種難捱的感受了——這個問題抓住了他的大部分注意，或許今晚在昏睡過去之前，他能有一段短暫而友好的安靜。

奈特保持著一隻眼睜開一隻眼睜不開的狀態已經有好一會了。他聽著什麼也擋不住的刺耳警報，忽遠忽近的爆炸聲，還有一個清晰的腳步從對門走出來的聲音。

「怎麼？你還很困嗎？」稻草人的聲音從奈特的頭頂響起，帶了些無奈：「我的遊戲要開始了哦，你不打算做一個見證者嗎？」

「稻草人先生——我很困唔嚕咕……」奈特嘟嘟囔囔地，不肯好好張嘴講話，看起來真的是困得不行的樣子。不過還好，除了有些迷迷糊糊，看起來不是有什麼起床氣的樣子。

稻草人在奈特的門口站了不到半分鐘，伸手敲了敲欄杆：「真的不來？」

「不……zzzzzz」

姿勢和眼睛半點沒動的奈特假裝打起了呼嚕。雖然聽起來明顯就是裝的，但是好在稻草人現在似乎對他這個暫且算是能用的上的棋子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容忍度。

聽著屬於稻草人的腳步聲走遠了，奈特嘆了口氣，合上了眼睛。也不全是說謊對吧——雖然有一部分是為了讓稻草人看到他無害的一面——但是實話實說，他真的有點困，以及有點心累。

心累程度不下於看到了自己養的熊被套上了項圈去跳火圈，或者是在餓到不行的時候看到了一桌子吃的的卻被一個巨大的振金球給擋住的狀態。

奈特在黑暗裡看到了很多東西。他本來以為那只是Jason在潛意識裡為了隱藏自己的一部分而搞出的紗幕，所以伸手就去粘，沒想到那就是他的記憶所在。奈特大意了，沒閃開。

不知道為什麼，後背熱乎乎的泛出些刺痛，奈特抬起一條胳膊擋壓了眼睛，一點一點地嘗試回憶傑森展露出來的記憶。

不過，還沒等想清楚多少呢，奈特先沉沉睡著了，還打起了因為姿勢不對引起的呼嚕。一聲一聲地混雜著尖叫的警報，崩裂的醫院外牆，連著一串爆掉的炸彈，被放出來混水摸魚的罪犯們的奔跑聲，一點都沒混進奈特那個睡死了的腦子裡。

直到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一切平靜再一次被打破的時候，他才朦朧著眼睛再一次醒了過來。

「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個安生覺了。」奈特爬了起來，正好看到了稻草人被丟進了單人隔間。稻草人看起來已經昏過去了，而在他身前，眼熟極了的黑暗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的可怕了。

「奈特澤比斯。」蝙蝠俠低沉嘶啞的聲音透過空氣的振動，傳到了奈特的耳朵里。奈特打了個哆，雖然還是有點懵，但是感覺，實際上，好吧，還是有點嚇人的。

「蝙蝠。」他佯裝鎮定地點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了黑暗中的哥譚騎士：「你看起來很像我一個朋友的爸……」

「你來哥譚的目的是什麼！有什麼計劃！」關好了稻草人之後，190+的黑漆漆幾乎把所有的光源遮住了。奈特能清晰感受到他在向自己施壓——而且很好用。

奈特單手捂在自己砰砰加速跳動的心臟上，另一隻手忙不迭地做出一個朝天發誓的動作：「我只是自衛而已蝙蝠，我曾經失憶了，但是我保證，在給小丑一拳以前，我只是一個正在認真找工作的普通人。」

沉默，安靜到極點的沉默，看起來某隻大蝙蝠似乎並不相信奈特發自肺腑的真話。ta

奈特打了個無聲的嗝——緊張讓他感覺胃裡有很多的氣——舔了下有些乾裂的嘴唇：「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會看著你。」蝙蝠沉聲說道：「不要繼續和稻草人接觸了。如果你真的沒有說謊，你會離開這裡的。」

「好，吧？哦對了，你有沒有一個叫……」奈特的話還沒說完，蝙蝠已經不見了蹤影。奈特快速撲到了欄杆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搜尋那人的蹤跡，卻失望地發現了對方確實連個蝙蝠鏢都沒留下地走了。

這可真不是個好習慣，奈特打了欄杆一巴掌，悶哼一聲捂住自己因為反作用力生疼的手，這人不聽別人講話的毛病也太爛了。

奈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稻草人，順手把自己的還沒看完的書丟了過去，砸到了對方的身上：「稻草人先生！稻草人先生！」

稻草人哼了一聲，但是沒有醒過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奈特躺會自己的床上開始默默數羊，由衷地希望稻草人是睡過去了——那才好讓他以博取信任的前提嘗試一下，新的交流方法。

空掉了一小半的阿卡姆精神病醫院，在不斷地填充中，終於在凌晨兩點之前恢復了原樣。哦對，除了被炸掉的外牆。

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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