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來,我一直被一個噩夢所困擾。別人做夢要麼被人捅,要麼是掉進懸崖下,遇到壞人,等等。而我的夢就有些無力。

永遠是一間陰暗的屋子,我敬重的長輩,色厲內荏地教訓和斥責,不斷地斥責,讓人恨不得一頭撞死的斥責。每次醒來都是滿心的絕望,彷彿自己真是差到了極點,那樣的無力因為血緣而更加無力。

所以每次他們叫我探望這位長輩,我總是不作回應。心想,怎麼用探望啊,我在夢裡不知見了他多少回了。

後來事情有了變化,依舊是相同的夢,同樣的斥責,可是我由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在夢裡變換了角色,變成了兇狠地與他對罵,動刀動槍,兩個人激烈地爭吵。

但是醒來的感覺依舊不美好。一種非常深的挫敗感。說不出的鬱悶。

前幾天,我再一次做了這個夢。真是奇怪,只要心情不好,噩夢永遠是這一個。只是夢境又變了。

他依舊在劇烈地斥責,為一些很小的事情,比如什麼牙刷沒有擺放整齊之類。然而我的樣子又發生了變化。

我穿著個元寶領,手裡捧著個茶碗坐在一把圈椅上,笑吟吟地看他的一舉一動,時不時拿起蓋碗,低頭抹掉茶沫子喝一口。心裡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只是有一種看折子戲的喜感。

醒來以後不知為何覺得非常搞笑。弗洛伊德說,親子關係表現對於世界的態度。那麼這大概也是我對於世界的態度吧,一開始不能接受,後來學會了激烈對抗,對抗每一種出現在眼前的東西,恨不得全身都是倒刺,現在呢,我覺得這世界無非是盛大的舞台,因為瞬息萬變而美到不可方物,我們不過是遊樂場的來者,只要心平氣和,笑吟吟地看它變化,遇水搭橋,逢山開路,還有什麼是過不去,又放不下的呢。

說到底還是因為有了底氣吧。知道自己會成為怎樣的人,無論命中注定也好,還是憑著一些聰明,無論如何一切都會像成匹的燈籠錦那樣緩緩鋪陳開來,三千世界風雨樓台,來吧,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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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案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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