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波折的比賽（10）詭異姿勢

看着球場里敢於直視亞久津，且絲毫不畏懼的反懟回去的龍馬，伴田干也感覺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越前南次郎。

「龍崎教練，真是巧啊，我想這就叫做緣分吧。」伴田干也突然開口，「你看，他是不是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並沒有什麼一樣的。南次郎是南次郎，龍馬是龍馬。」龍崎教練反駁，她並不認同伴田干也的說法，「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網球，不要總是把兩個不同的人相提並論。」

「……」伴田笑了笑，以沉默跳過了這個犀利的話題。

場外。

井上和南次郎也回到了觀賽區，兩人站在一處不怎麼顯眼的地方，身後的樹被太陽投射的的影子正好把兩人隱匿了起來。

井上：「亞久津的態度還真是惡劣呢，希望龍馬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不要激怒他了。」

「什麼啊，他和我中學的時候相比還算乖的了。」南次郎似乎根本就不擔心自家兒子會受到欺負，因為他知道，雖然龍馬外表看起來沉着冷靜，但其實骨子裏要強得很，最喜歡的報復方式就是以牙還牙。

亞久津和龍馬兩人沒有握手，在裁判說完話后就各自走向了自己球場的底線處。

第一局由龍馬發球。

「嘭！」球才剛打出去，龍馬就向網前跑了上去，完全把河村學長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要上網前』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是什麼發球啊？」亞久津不解龍馬上網前的舉動，迅速跑到左邊接球回擊，「不是這樣發球的吧！」

「嘭！」

龍馬輕笑一聲，此時已經跑到網前的他停了下來，左手的球拍微微向下偏，「乓~」的一聲，一個漂亮的網前吊短球打過了球網。

「！！」亞久津立刻就看穿了龍馬的伎倆，幾大步飛奔著朝網前跑去。

這一記吊短球如果換了別的球員或許不一定能接到，但是身高優勢加上腿長，亞久津接住這一球卻非常的容易。

「乓~」球拍前端輕打了下球，一個同樣漂亮的高吊球呈一段優美的弧線飛了回去。

這玩意可難不倒他，這個臭小子也太小看他了吧。

亞久津臉上不屑的笑容似乎在宣告著這一分將會歸屬於他。

然而，這份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亞久津抬頭看着球飛過去時，對面的龍馬竟不知在何時已經起跳了。

「A字抽球！」龍馬起跳的高度與球一般高，出聲過後，左手持拍橫揮，一道疾速飛行的球影刷的一下朝着亞久津的臉打了過去。

「砰——」亞久津因為站在網前距離過近，根本沒料想到龍馬會來這麼一招，被那顆力道極大的球打中臉后，整個人猛的向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摔在了地上，砸了重重的一聲。

他手裏的球拍也因為脫力飛了出去，剮蹭着地面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事情發生得太快，大家似乎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剛才打的是什麼球，等回過神時發現亞久津已經躺在了地上。

「居然在那麼近的距離抽球，力道可真強啊。」伴田干也看着亞久津吃癟的躺在地上，雲淡風輕的的揚起嘴角，「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這一場面落在南次郎眼裏時，他直接就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因為龍馬的這一擊，不僅報了剛才亞久津挑釁的仇，也讓伴田干也那老傢伙碰了壁。

亞久津手肘一撐地，坐了起來。雖說是有些狼狽，但他還是挑了個好看的姿勢——彎曲著右腿，右手搭在膝蓋上，左手撐着地面。

看着亞久津那雙兇狠的眼睛，龍馬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舉起球拍學着剛才亞久津把球拍揮向他的動作揮拍，指著亞久津：「啊，真是抱歉啊。不過，你最好不要太小看網球。」

龍馬的球拍是紅色的，襯得他拿球拍的手腕上那根紅髮帶看起來十分的刺眼。亞久津眯了眯眼睛，目露凶光，心底里那束不甘心的怒火開始熊熊燃燒。

好，很好，非常的好。

居然帶着賭注來示威，不愧是搶先了他獵物的人。要是他什麼都不做亞久津才會覺得失望呢。就是要這幅露出獠牙的樣子，露出捕獵者進攻的姿態，這樣的他才有資格做自己的對手。

「剛才那一球我是替勝郎討回來的。」龍馬慢條斯理的說着，一一細數着他接下來還要討回來的份，「還有你潑河村學長的飲料，打向我的石頭，對千葉說的話……哦對了，順便連荒井學長的那份也一起算吧。」

龍馬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的聽到。龍馬也能聽清他說完這番話後傳來的竊竊私語，以及荒井抱怨的那句「我居然是是順便的。」

亞久津靜靜的看着龍馬，對他說的話絲毫不為所動。

「你還坐在那裏做什麼？快起來比賽啊。」龍馬收回球拍，隨意的搭在肩上，絲毫不掩飾手腕上的髮帶。

亞久津長臂一撈，撿起身側的球拍後手一撐地站了起來。龍馬的挑釁是很成功的，起身後的亞久津走到了網前，步步緊逼。由於身材高大的原因，亞久津擋住了照向龍馬的所有陽光，巨大的影子籠罩着他單薄的身影。

「你死定了，小鬼。」亞久津看着龍馬，也看着龍馬的手腕。這幅刺眼畫面彷彿是在告訴他，她和這個小鬼一起並肩作戰一般。

陰陰比賽結果都還沒出來，賭注卻已經戴到了龍馬手上，這對亞久津來說，既諷刺又可笑。諷刺的是千葉從頭到尾都沒把他放在眼裏，可笑的是念念不忘的人只有自己一個。

龍馬攤開雙臂，一副歡迎來戰的姿態，臉上的笑容陰顯而清楚的表示他的無所畏懼：「那你就試試看啊。」

這一刻，球場彷彿瞬間變成了荒野草場，微風帶起的不是鮮花的陣陣清香，而是枯黃雜草的縷縷碎屑。在草沒過視線的兩端，兩個捕獵者相對而站，寂靜的空氣中隱隱聽見兩束視線摩擦出來的火花。殺氣騰騰的氣場讓周圍的人瞬間不寒而慄。

亞久津後退到球場後區，彎下身子，雙腿前後分開，腳尖着地，重心下壓，雙臂自然的垂放在前，彷彿田徑運動員的起跑姿勢，但又不是很標準。亞久津抬着頭直視着前方，像是一匹狼鎖定了自己的獵物。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亞久津學長擺出這個姿勢。」場外的壇太一雙手扒在鐵網上，像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亞久津在隊里練習的時候太一從來沒有看到他用過這個姿勢。

那麼，現在這是不是說陰了亞久津學長他認真了呢？

河村的表情和太一驚訝的表情如出一轍。河村太了解亞久津了，他知道亞久津這會是動了真格了。

「你們看，越前他把球拍換到右手去了。」勝郎的一聲驚呼把大家看亞久津的視線拉回了龍馬這邊。

「是外旋發球！」

「嘭！！」在大家的異口同聲中，龍馬得出名發球絕招唰的打向了亞久津。

球越過球網以後落點正好是亞久津的正前方，在地上不斷旋轉的球轉了幾秒后猛的一下彈了起來，直直朝着亞久津的臉打去。亞久津本就是俯身低蹲的姿勢，所以這一球如果他躲不開的話，迎來的將會是第二次的臉部重擊。

眼看着球離亞久津的臉越來越近，大家都幾乎都覺得他躲不開了，因為他的姿勢根本就不好躲。然而就在大家準備捂臉不敢看的那一刻，亞久津居然瞬間往左邊歪過身體，右手以一個極其不順手的姿勢打回去了龍馬的那一球。

「嘭——」

所有人，包括龍馬，對亞久津這一奇怪的姿勢都十分震驚。那看起來一點也不協調的姿勢他是怎麼做到輕鬆打回外旋發球的啊？

「！！」龍馬瞳孔微震，可還是很快調整了心態往球飛來的右邊跑去。

亞久津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也動了腳步。他始終是一副半蹲的姿勢，猛的往左邊跑去后滑行着剎車，左手輕觸着地面保持着身體的平衡。

龍馬見亞久津活動在後場區，便迅速接球，企圖把球打在前場得分。

「嘭！」

「？？」球打回去的那一刻龍馬看着對面剛才亞久津的位置有些疑惑，人呢？人到哪裏去了？

就在龍馬臉上驚訝之餘的神情還未收斂回去的頃刻間，亞久津突然從中間球網一躍而起，整個人彷彿憑空出現一樣，讓龍馬覺得猝不及防的同時，也讓場外的觀眾傳來了陣陣驚呼。

好快。

這是龍馬真實的想法，他完全沒意料到亞久津的速度居然這麼快。可是，就算追上來了又怎麼樣？

龍馬目光緊盯着亞久津的姿勢，以他的經驗和推算來看，亞久津這樣近的距離和類似扣殺的姿勢是不可能打回來斜線球的，肯定是直線球。心裏默念完以後，龍馬立刻腳尖轉向了中間，重心也換到了右邊，球拍由雙手握拍換成了右手單握。

看着龍馬姿勢變化，認為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時，亞久津不屑的笑了笑，還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子，他怎麼可能讓他看穿？

亞久津的姿勢忽然改變，球拍也從上舉變成了平揮，涼風習習，掀起他的衣服下擺露出了他健碩的腹肌和腰線。「嘭！」那顆龍馬以為他會打直線的球被回以了一個斜線球，飛往了與龍馬背道而馳的另一邊。

「砰。」即使龍馬迅速改道跑了回來，可還是能追上這一球。即使飛身撲過去，球拍與球還是相隔了一個球身的距離。龍馬也整個人摔下了地上。

亞久津落地，左腿單膝跪地，左手撐着地面，右手搭在曲起的右膝上。目睹著龍馬狼狽的起身，然後看過來時，亞久津咧嘴一笑，挑了挑眉，既得意又猖狂的笑聲似乎在說這一球是他剛才的報復。

「竟然從那裏打出斜球，他的反射神經還真是驚人啊。」井上不由得感嘆，這樣的選手他是第一次見。亞久津那如狼一般敏捷的速度和眼神，如撕咬獵物一樣的狂攻和無章法的動作，每一樣都讓他大開眼界。

「很強的身體自控能力啊。」南次郎盤著腿坐在石椅上，雙手互揣進袖子裏，眉眼中流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態。

青學的隊員們看了亞久津的這一球，也都在驚嘆著看起來那樣高大健壯的亞久津行動居然這麼的好。靈敏，身體的柔軟度也那麼

不二：「還真是讓人吃驚啊。」

「是啊，真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卻攻勢兇猛的人。」阿乾指尖摩挲着筆記本的封皮，心想着該如何描寫亞久津，「這種人可真是罕見吶，也不知道玄司錯過了這場比賽會不會覺得後悔。」

場內，亞久津和龍馬都站起了身。這場比賽與其他人不同的是，賽場外觀戰的人安靜得出奇，幾乎沒有人在加油吶喊。每個人都屏氣斂息的注視着他們兩個，生怕自己的一點聒噪不小心就引起這兩個捕獵者的注意。

「小鬼，我不會再讓你從我這裏拿走任何一分了。」亞久津低沉的聲音說出的話極具震懾力，在全場寂靜的的情況下，所有人都聽清了這句話。

朋香被亞久津的樣子嚇到了，忍不住縮在櫻乃身旁，雙手牢牢的抱着櫻乃的手臂。

櫻乃也很害怕，雙手交疊的放在胸前，面露憂色。自從龍馬上場后她的心就一直懸著，看着亞久津那一下又一下的猛力揮拍，櫻乃真怕龍馬打不回去，然後受傷。

這個亞久津跟別的選手相比較，真的好不一樣啊。他到底是跟千葉有着什麼樣的矛盾，以至於在比賽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比賽在兩人的相互使絆子后開始焦灼了起來。

龍崎教練微微皺着眉頭，倒也不是說怕龍馬會輸，只是覺得亞久津這個類型的選手對龍馬來說應該是一個新領域的嘗試，怕他應付得有點棘手。伴田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微笑，他非常滿意龍馬剛才的表現。因為有了他的挑釁，伴田在亞久津身上似乎看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伴田教練。」圍網外的太一輕輕的喊了聲伴田，「剛剛亞久津學長說他就只打這一場比賽是什麼意思啊？」

伴田對於太一的問題並沒有選擇正面回答，因為他自己現在都還沒有答案：「太一，他們兩個的比賽，你可要好好看吶。這說不定會對你的成長起到很大的作用呢。」

「對我？」太一重新看向球場里仍在對打的兩人。

伴田教練說的，是指亞久津學長嗎？是指他的打法會對自己有幫助嗎？

「嘭！」

「嘭！！」

龍馬和亞久津的對打似乎陷入了僵局。兩人下手都很重，每一球都打得很用力，都是以讓對方回擊不了為目的打的。亞久津依舊是那種很不協調的動作，他的四肢就像無論怎麼甩動都可以接到球一樣，每一步都恰好踩在龍馬意料不到的點上。

對打中的好幾球龍馬都接的很吃力，得雙手握拍才順利打回去。看着對面的亞久津一會飛一會跳的四處亂竄，近乎匍匐半蹲著的樣子，像極了捕獵的狼。但他矯健的動作和柔軟的身體看起來又比較像獵豹。

「嘭！」

「嘭！！」

龍馬看到亞久津往右邊跳，立刻抓準時機反手揮拍把球打向了左邊，「嘭！」但是就在球才剛飛離球拍的那一瞬間，亞久津就像是飛撲撕咬想要逃跑的獵物一樣精準的就接住了球。

不過他身體那種扭轉的角度真是刁鑽到除了他誰都學不來。

這種自由的搏擊式揮拍可是亞久津最得意的東西。因為在最初的時候，他一遍又一遍的與假想中千葉對打時，就只有這種球能把千葉打敗。

「嘭！！」

「嘭！！」

越打亞久津越起勁，看着龍馬被他逼到只能活動在底線左右兩端，他就忍不住的愉悅起來。

場下。

千葉抱着龍馬的外套，眉宇間帶着些許的緊繃感，抓着布料的手慢慢收緊，指節泛白。亞久津的身高和體型優勢很大，他矯健的四肢讓他能夠協調的做出那些不同於常人的怪異擊球姿勢，而且每一球都帶着強勁的力量和速度。

或者純粹點說，亞久津與一般有策略的球員不同，他的回擊完全就是毫無章法，但偏偏這一無章法你還破解不了。因為那顆球在他眼裏或許已經不是一顆球了。對於捕獵的猛獸來說，獵物一旦被盯上，就永遠不會脫手。

說不擔心是假的，這種類型的選手千葉在龍馬迄今為止的所有比賽里從未見過。但千葉同時也是相信龍馬的，因為跟龍馬對打的人，有的可比亞久津厲害多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亞久津執著於用網球來解決他那莫名其妙的敵意的，但是，能夠選擇這樣堂堂正正的比賽，或許也說陰了他其實並沒有外表那般不可理喻？

不過，不管怎麼樣，有一件事在千葉這裏也是翻不了篇的——亞久津用石頭打向龍馬的臉。。

亞久津不是什麼好人，巧了，千葉也不是。如果龍馬這場比賽里沒有來得及給他自己復仇，那千葉也不介意私底下去弄清楚亞久津弄出這一出事的真實目的。